“什麼?這怎麼行?我的珩兒怎麼可以睡硬梆梆的地板?”
許嘯鋒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
“但是你睡地板睡不好的,萬一影響到比賽怎麼辦?可你偏又不讓我睡地板,那我們只好一起睡牀了……”
這句話對珩兒來說,出口真是難上加難。許嘯鋒卻不知道此刻該是高興還是擔憂,唯今之際,兩人看來必須睡上同一張牀。但是,這樣會造成什麼後果,他連想都不敢想,很快的,這可怕的一刻就無聲無息地來臨。
背對着珩兒,許嘯鋒心想她已經睡着,也不知道怎麼的,就不自覺地悄悄轉過來,欠起身子看着她。儘管交往的日子也不算短了,他卻是第一次看到珩兒的睡容,也是第一次和她以這種方式彼此*近。她好靜、好美,她睡覺的時候,嘴角總是會帶着一絲很淺卻那樣誘人的微笑嗎?她的呼吸中好像帶着一種特別的香味,很純粹,也很清甜,或許真是隻有天使才具有的氣質吧。他情不自禁地輕吻了她的前額,而這一吻,卻挑動了一股奇怪的慾望。
糟糕,自己怎麼會有這種反應?許嘯鋒緊緊抓着那條毯子,強迫着自己背轉過去別再望着身旁的人。想起程語曼曾經用離譜的方式誘惑過他,他都能最終保持清醒,可現在的自己,爲什麼會按捺不住身體裡的衝動?因爲睡在他身邊的是珩兒嗎?
其實,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自己最愛的女孩和自己睡在同一張牀上,很自然就會引發男子的慾望。更何況許嘯鋒正值血氣方剛的年齡,珩兒又是個像天仙一樣的妙齡少女?壓抑這種慾望,對許嘯鋒來說實在是難受極了,可自己要是真對珩兒做那種“可惡”的事,她一定會被嚇到,更嚴重的是肯定會馬上和他分手。這該怎麼辦?他只覺得心裡揣了一羣兔子似的,咚咚咚地跳個不停,弄得他在牀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嘯鋒,你怎麼了?”
珩兒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許嘯鋒不禁愣了一下,才意識到自己翻身的動作太大,一定是他把她吵醒了。可是,他不敢轉過來面對她,他非常害怕這一轉頭,自己就會變成一頭瘋狂的野獸。
“珩兒你別吵我……我睡着了,在夢裡呢……”
他到底在幹什麼啊?珩兒覺得莫名其妙,聽到許嘯鋒那含混不清的話,又有點想笑。這種沒水準的玩笑也會開,他是不是糊塗了?她稍微*他更近了一點,卻感覺到了火燙的溫度,手指不由得顫抖了一下,那種熱度竟然是從許嘯鋒身上釋放出來的!難怪他不敢轉過來看她,這就是兩人睡一張牀造成的“苦果”吧。她猜到了他的心事,但看着這樣強忍着慾望不敢發泄、怕傷害了她的許嘯鋒,她又覺得他有點可憐。但是現在就接受他吧,她又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看來不使用某種特殊的方法,他倆今晚都別想睡好覺。
她輕輕地從牀上坐起來,俯下身軀,一個深情的吻印上了他的脣。許嘯鋒只感到一股甜蜜的味道傳遞到他的脣上,但那種感覺卻像喝了過量的紅酒一樣,全身酥麻酥麻的,很快就失去了思考事情的時間。先前還輾轉難眠的他,此刻竟然就這樣進入了夢鄉,連珩兒的名字也還沒來得及叫出。
“嘯鋒,好好地睡吧,什麼都不要想,只想着你一週之後的比賽就好……”
珩兒重新躺在他的身邊,纖細的手指撫弄着他的頭髮、他的臉頰,心中充斥着的,不知道是愛還是微微的苦澀。也許,她已試圖想打破某種禁忌,有種力量卻始終要拉着她迴歸到現實,然而未來這種東西,她或者根本無法去奢望。現在,她只要愛着這個男子,只要這樣單純地愛着他,也就足夠了。窗臺上的那株蝴蝶蘭,在夜色下,看起來彷彿更加顯眼,火紅的,比玫瑰更多了一種醉人的美。
第二天,並非可以到東京的市區轉悠的日子,若不是第二天,則一定會是第三、第四甚至之後的許多天,只要有比賽,就有提前與對手和對方的代表隊見面的一日。只是許嘯鋒和珩兒都沒想到,他們剛到東京,次日就與韓國圍棋隊有了接觸。而許嘯鋒和崔銀翔的照面,註定是他正式踏入國際頂尖圍棋高手行列的第一步。
這天上午,許嘯鋒的精神似乎特別好,對於昨晚發生的事,他完全記不起來,只記得珩兒好像吻了他一下,後來自己就睡得很香很香。愛情的力量無窮大!小夥子樂呵呵地跟着領隊走去酒店的會議廳,不時還會笑出聲,惹來旁邊的人異樣的眼光。
“崔銀翔九段來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許嘯鋒剛剛在座位上坐定,便見門外走來十幾個人,有男有女,爲首的人舉着飄揚的太極旗。他們就是韓國代表隊?許嘯鋒好奇地朝着那邊望去,只見那羣人中間有一箇中等身材、看起來三十歲上下的男子,正在領隊的引領下,朝着這邊走過來。中國代表團的領隊張先生連忙站起身,帶着劉翻譯去和韓國的領隊打招呼,也和那男子握了手。
不一會兒,那男子便走到許嘯鋒的跟前,劉翻譯介紹了對方的代表棋手之後,示意兩人握手問好。許嘯鋒簡直不敢相信,站在他面前的這個男人,就是那個名震國際棋壇、取得二十多個世界冠軍的崔銀翔。儘管在照片和電視上看到過他,但真正的崔銀翔站在面前,許嘯鋒只覺得太不可思議,這個被稱爲“接近神”的棋手,起相貌竟然比他在照片和電視上看到的還要普通!
那完全是一張絲毫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臉。和別的韓國人一樣,崔銀翔有着典型的濃眉毛、不夠挺的鼻樑和角上有些向下撇的嘴脣,而那雙眼睛,不知爲什麼給人的感覺像是帶着慵懶,乍一看彷彿沒睡醒似的。他穿的是西裝,卻沒有打領帶,不像嶽智興他們那樣,這模樣說白了,根本無法和大虎道場那“三虎將”媲美。更令許嘯鋒感到納悶的是,這個崔銀翔或許生就是一副撲克臉,從他進會議廳的門直到現在,就只有一種表情,好像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他真的是崔銀翔嗎?許嘯鋒和他握手之後,悄悄推了珩兒一把,但珩兒並沒有反應。她只是盯着崔銀翔的臉,目不轉睛地看着那個男人,那種眼神竟是他從未見過的。許嘯鋒心中頓時生起了疑團,視線停駐在珩兒和崔銀翔之間,一點一滴地沉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