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和比賽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事物,卻依舊有着共同點,黑白的世界裡,也是一樣。棋盤上的戰鬥安靜且沒有硝煙,棋手好像永遠都很寂寞,可他們一旦爲愛而戰,就是沉默中的爆發。千變萬化的棋局,沒有任何人能猜出,那交織的經緯線上,恐怖的暴風雨會潛伏在哪裡。◆
“珩兒,我不會對你說抱歉,但請你原諒我這個頭腦簡單的人,或許是我沒有念過多少書,所以不知道該用什麼方式來表達心裡的情感……你不要就這樣走掉,答應我,多陪我一會兒好嗎?”
他的聲音怎麼會變得那麼溫柔?珩兒不敢回頭看許嘯鋒的臉,只怕一看到他的表情,她就會忍不住要在這兒長久停留。記憶中那個女聲,再次飄過耳際,她徘徊在記憶和現實裡,無法做出明確的選擇。但許嘯鋒此刻抱着她,她無法也無力去拒絕,雖然她嘴裡輕輕地說“嘯鋒,你放開我”,身體卻好像根本不聽使喚,反而要讓她沉浸在這個擁抱中。
“如果你馬上跟我說,你討厭我,不想見到我,我馬上就放開。”
“你不要這樣……”
“爲什麼你一定要欺騙自己的感情?爲了我的比賽,你盡心盡力地幫我;聽說我出了事,你會爲我擔心;這次俊崎說我傻了,你也毫不猶豫跑來了大虎道場。珩兒,我不認爲這是我的誤會,可你爲什麼到現在還不肯對我敞開你的心呢?”
許嘯鋒的語調很低,卻帶着疑惑的激動。
珩兒轉過頭來,那雙彷彿含着一泓清水的眼睛注視着他。“你明知道我一點都不討厭你,又爲什麼要逼我說那麼殘忍的話?我只是想……想你給我一些時間,對於感情這種事,我真的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所以……”
許嘯鋒的手臂放開了,伴隨着那火熱的溫度也離開了她的身畔。
“好,我答應你,但是我希望我們在那之前……還是好朋友。”
珩兒的身影飄然消失在門外,離去時,她的嘴角帶着一絲苦澀的微笑。許嘯鋒站在門口,遲遲無法將心情歸於平靜,他無奈地摸了摸溼淋淋的頭髮。是啊,珩兒不是一般的女孩,她身上的防禦裹得是那麼厚重,如果要卸下那層無形的東西,也需要花上不短的時間。或許,他應該試着小心、再小心,用更長的時間來給她承諾,只因她像一塊易碎的水晶,一個不慎就會掉落在地,成爲會割裂心靈的碎片。
而慶幸的是,珩兒也在試着接受他,否則那天那個冒失的吻加上今天的“走光”,她就可以不再來找他。他只是需要耐心,用更溫暖、更深切的愛去將那塊水晶浸潤在他的火熱裡,一直等到它閃耀最美的光芒那天。
“珩兒,我不會放棄的,不管等多久,我都要實現我曾經的承諾,找回真正應該屬於你的笑容。”
“許嘯鋒,想不到你也會說出這種話,很感人嘛,把你當作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好像是我錯了。”
就在許嘯鋒準備關門的時候,卻不料門外的一個男子阻止了他。
“駱巖?”
許嘯鋒見到來人,猛然一怔。看駱巖的眼神,帶着比上次更凌厲的氣勢,彷彿兩道光箭要把他刺穿一樣。
“沒想到我會來吧。”
駱巖站在他面前,語調中透着挑釁。
“如果你還沒搞清楚我來找你是爲了什麼事,那我現在就告訴你,你想得到珩兒的心,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你怎麼會認識珩兒?”
珩兒的名字從駱巖口中叫出,是許嘯鋒完全沒有預料到的事。
駱巖冷冷地說:“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吧?我是珩兒在臺北唯一的朋友,我曾經在葉叔叔面前許下過承諾,要替他照顧珩兒。所以我纔會更加拼命地努力,直到取得二品棋手的資格,打入三菱杯半決賽。可是當我再回去那個地方的時候,才知道葉叔叔已經去世,珩兒到了杭州投奔林師叔。我爲了尋找珩兒,從臺北找到杭州,又從杭州找到北京,飛越了千山萬水,而你遇到她只不過是碰巧罷了。試問我怎麼可能讓一個碰巧遇上珩兒的人把她從我身邊搶走?”
許嘯鋒頓時恍然大悟,難怪珩兒在星期一那天會告訴他關於駱巖的事,而這次鄒俊崎之所以把珩兒帶來,還說過一句他以爲是開玩笑的話“對她更好一點,別讓她被人搶走”,原來絕非單純的玩笑話。身邊出現了和他搶奪珩兒的人,爲什麼偏偏又是駱巖?許嘯鋒咬咬牙,右手在衣袋裡暗暗捏緊拳頭,若是換作別人,他恐怕早就動武,可正因爲是駱巖,他才覺得自己真是遇到了超強的對手。
“許嘯鋒,我不知道你是用什麼方法讓珩兒漸漸靠近你的,可我也要告訴你,我和珩兒認識的時間遠比你長久,你要跟我競爭,輸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你。”
駱巖的語言越發顯得咄咄逼人。
許嘯鋒起初是驚訝,接着感到了壓力,不過很快就把情緒調整過來,或許在駱巖面前,他更不願服輸。“這是你自己說的,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都會輸給你。但是很遺憾,你沒有說是百分之百,而是還留了百分之一給我,那百分之一同樣可能是我反敗爲勝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