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隨闖入府中的神秘黑影而來的一行榮衛遠遠見到忽然出現在書房屋頂上的滄霽,不約而同停住了。
滄霽見到兄弟們正欲上前打招呼,張了張嘴,陡然發現,他們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對。
陌生,打量,彷彿站在遠處屋頂上的那個人並不是與他們相依爲命多年的兄弟,倒像是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
滄霽上前的腳步停住了。
眼中帶着迷茫,似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爲首的滄戍卻冷冰冰看着他,似乎眼前的這個人早已不是與他們相處多年的兄弟。
滄霽再次上前一步,似乎有話要問。
滄戍卻只是回頭給了兄弟們一個眼神示意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大哥怎麼樣了,你們怎麼在這裡?”
“有人闖進府裡,滄霽你可有看到闖進的書房的是什麼人?”
滄霽一怔,方纔那個人是闖進府裡來的,這樣說,主子豈不是有危險。
想到此處,滄霽匆匆轉身正想躍下屋頂去。
“是主子讓你出來的?”
滄霽回過頭,臉上帶着顯而易見的疑問。
滄戍瞧見這一幕,猛地握緊手中的劍柄,卸下戒備的姿態,右腳上前一步,直起身來。
長劍一點一點插入劍鞘。
“走吧,看來是主子認識的人,應該暫時沒有危險。”
兄弟們聞言紛紛解除了戒備的姿態,長劍入鞘,一個接着一個離開此地。
臨走之前,滄戍若有所思的瞥他一眼,從頭到尾都不曾理會他眼中的疑惑。
沒有半點解釋的意思。
可走至一半的滄戍忽的回過頭,猛然上前幾步卻又突然停住。
對上滄戍那雙滿是怨懟的雙眼,滄霽好不容易緩些許的神情再次僵住。
“在我看來,迄今爲止,大哥最大的失誤不是別的,而是讓你當上榮衛的首領。”
滄霽好不容易理清了一些的思路再次卡住,腦海中空白了一片。
什麼叫大哥的失誤?
明明是主子選中他前來的。
滄戍看着他半知不解的神情,心中更是氣不打一出來。
“你挺好,從此你我不再是兄弟,各走各的路。”
望着滄戍遠去的背影,滄霽下意識上前一步, 似乎是想解釋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從始至終他都未曾聽明白滄戍話裡的意思,即便攔下那人又該說些什麼,問些什麼。
但有一件事,滄霽清楚,堅定的轉了身去,蹲下身守在書房的屋頂上。
他從未想過當讓榮衛的首領,亦不會讓他人當上榮衛首領,在他心中,榮衛的首領只有一個便是大哥。
事實上,若不是聽從大哥的囑咐,他根本不會前往主子身邊伺候。
這並非是不忠誠,但他想做的便是待在暗處,跟在大哥身後,與他一同爲主子效力。
可如今的大哥卻被邱綰綰連累,受了重罰。
另一邊,書房內
那名榮衛離開之後,書房內的氣氛有些急僵持。
最先開口的是顧瑾葑,語氣不冷不熱。
“再有下次,我定會親手殺了你。”
對面那人不在意的挑了挑眉,收回注意。
沒想他來的正巧,平白聽了一場熱鬧。
“看來沒了滄溟,榮衛似乎有些不成氣候。”
“顧王爺什麼時候也這般心軟了,居然答應讓那個冒冒失失的小子留下。”
屋頂上的人顯然有些着急,只聽得見屋裡一個陌生的聲音,卻不知他用了什麼手段,什麼秘法,自己始終聽不真切。
“我顧府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操心了?”
那人滿不在意的聳了聳肩。
“我自然不用擔心,畢竟王爺剛剛爲了不暴露我的身份,可是差點親手殺了自己一手培養的榮衛呢!”
“王爺如此厚愛,我自然開心。”
說罷自顧自的往裡間走。
下一刻,一支毛筆便飛了過來,筆毫那端直插進他腳下的磚石之中,還是筆毫那端。
“再進一步,我便殺了你。”
那人停了停,卻也只是停了停。
而後好似不曾瞧見顧瑾葑殺人一般的目光般,再進半步,好巧不巧越過那支毛筆,而後便停了下來,就那般眼含戲謔的那位顧王爺。
“葉黎自覺一身醫術無人能及,顧王爺當真捨得殺我?”
顧瑾葑不說話,繞過書桌一步一步想着那人走來。
雖未得見也眼中的殺意,僅是那陰冷的眼神便讓那個自稱葉黎的傢伙連連後退幾步。
他不過是個承襲的王爺,怎得會有這般駭人的氣勢,比起那位給他的感覺,更叫他不快。
葉黎心中不悅,面上卻越發嬉皮笑臉。
“葉某認輸,葉某認輸。”
望着還在不斷靠近自己的顧瑾葑,葉黎不斷後退象徵性的舉起雙手,連連後退幾步。
就算他二人動氣手來真的不相上下,他也犯不着在別人的地盤上找死。
他與顧瑾葑打起來頂多是兩敗俱傷,就算萬幸顧瑾葑傷的比他重,府裡的榮衛可不會放過他。
顧瑾葑終於仍舊冷冰冰的看着他。
“本王與你不算相熟,貿然闖進本王府上,邱家的人叫你來的?”
傳言京最近來了一位神醫,醫術了得,自稱師承藥王谷,能活死人醫白骨。
至於到底能不能“活死人醫白骨”沒人見過,但醫術了得是真。
幾家官臣受他診治卻是減了不少日日夜夜放縱染上的老毛病,身子越發明朗。
此人的名聲也就漸漸京中傳了開來。
能如此迅速在京城闖出名聲的人並不多,不多是沒有能耐的。
而是這天子眼皮底下的京城,會吃人。
稍有不對便會查到那人的頭上。不論在何處風頭太盛總歸不是好事,更不用說是在這京城。
但是沒人回去得罪醫者,尤其是醫術了得的醫者,上趕着求人治病倒是可能。真將人得罪了他日求人人卻不醫可不是開開玩笑那般簡單的。
“看來,的確是做足了準備。”
竟然找來這樣一位說客。
聽聞此言,葉黎眼中的笑意明顯愣了一下,迅速褪去,先前那漫不經心的神情褪了去只剩幾分嚴肅。
裝作投降的雙手也慢慢收了回來,又片刻,好似變臉一般掛起意味深長的笑容來,打量的神情並未加以掩飾。
“看來你知道,派我來的是誰?”
試探與沉默。
書房內的氣氛一瞬僵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