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張放鶴覺得我是個不錯的聽衆,對着我打開了他的話閘子。?
“有一段時間不知道出於什麼樣的考慮,我有了種很強烈的不安感,好像雲梅要隨時離開我似的,於是我請人將這棟公寓的窗戶全都裝上了鐵欄杆,甚至在頂樓裝上了鐵絲網。雖然對外說是爲了防盜,但我內心知道,我這是害怕,是害怕有些感覺,有些東西會離開我,所以想把一切都囚禁起來。至少,安上了這些鐵絲網,會讓我的心裡有安全感。”?
“歲月是一種很容易造成人遺忘的東西,我怕隨着時間的推移,我會漸漸的對雲梅淡忘,讓我再也找不到她還和我在一起的感覺。於是,我建起了這樣一座囚籠,將自己牢牢的困在裡面,我堅信只有這樣,雲梅纔可以永遠的和我在一起。”?
“這一夢就是數十年啊。也許人總是害怕寂寞的吧,我從五湖四海招來了不少住客,這棟公寓又漸漸的熱鬧了起來。我要感謝你們這些住客,數十年來使我這個老頭不再孤寂。”?
我明明是今天凌晨才搬到這裡來,但不知道爲什麼,聽着張放鶴的話,我有種好像真的在這裡生活了數十年的感覺。也許,就算我不願承認,但我下意識的也知道,在我的心裡也有座囚籠,緊緊囚禁着我的心,讓我總有些東西不敢面對。在這點上,我與張放鶴是何其的相似啊。?
現在聽張放鶴的話,他好像已經劈開了枷鎖,走出了那個困擾他數十年的囚籠。可我呢,什麼時候才能掙脫那枷鎖的束縛??
我的心中思緒萬千,而張放鶴還是繼續着他的話題。?
“也許我做這麼多的防護措施,就是爲了防止有人再從這棟公寓飛身而下,躍入大海吧。我想,如果萬一再發生跳海而溺的事件,那肯定會如一柄重重的鐵錘,將我心中編織的那個脆弱美夢擊的粉碎。”?
“小梅的事給了我相當大的剌激,也許在那時,一個做了數十年的夢,就醒了吧。小梅和雲梅一樣,名字中都有個梅字,而且她的笑容和雲梅看起來是那麼的像。在我看來,她就像是我和雲梅的孩子,是我夢的延續。”?
“我平時就比較照顧小梅,她房裡的設施也儘量安排的好一些。看着她高高興興的戀愛,我就像真的是她父親般的感到高興。但小梅現在卻走了,還有那海面上的花瓣,這一切難道是當年的翻版?這個打擊對我太大了,一時之間也難免有些失態。”?
說到這裡,張放鶴擡頭看着我:“你才從警局回來吧?小梅的事有結果嗎?”?
“嗯,根據調查的結果,阮小姐應該是自殺。至於具體的原因,應該過幾天就能查清楚。”我據實相告。?
“這孩子,難道她的心裡也有着囚籠?有着什麼想不開的東西非要自殺?這公寓的防護措施做的再好,也無法救護人的心啊。所以,現在我想通了,這愛緣公寓再也不需要那些鐵絲網了!”張放鶴的聲音有些激動。?
“阮小姐自殺的具體動機現在還不清楚,但我看到她的屋裡牆上貼的偶像海報是翁美鈴時,就曾想到這位大明星當年也是以自殺這種方式走完了自己的人生之路,阮小姐難道連死亡這一點都要學習她的偶像?”我在一旁道。?
“難道是爲情所困?”張放鶴猜測着:“人的心裡到底是堅強還是軟弱?感情難道真的是道連死都無法掙脫的枷鎖?”?
張放鶴的問題我無法評述,於是我只能感概着嘆道:“也許美麗的東西總是容易破碎的。”?
接下來,我們並沒有再多說什麼,就這麼站在天台上,靜靜的等着夕陽完全沉入了海平面,才一前一後的離開。?
這時張放鶴的腳步應該是輕鬆的,因爲他終於知道了什麼叫放下,而放下並不代表遺忘,那些最美的東西依然沉澱在他心裡。?
而我的心情卻變的很是沉重,到底壓在心頭的東西能不能放下?這時的我還無法做出決斷。?
接下來的兩天,我忙於分公司成立時的繁雜工作,完全脫不開身與吳輪立聯繫,也不知道他們那邊對案子的進展到底如何。?
直到星期三的下午,公司的事情才總算是告一段落,我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到了公寓,有點意外的是吳輪立和柳丁正坐在門房裡和張放鶴聊着天。?
看到我後,吳輪立立刻和我打着招呼,而柳丁則是有些不高興的撅起了嘴。難道他們是特地在等我??
“天叢,你回來了,有沒有空?能聊聊嗎?”吳輪立對我開門見山。?
我點點頭,與是我們一起和張放鶴打了聲招呼,就沿着海岸線走了起來。?
“吳隊,找我有什麼事嗎?是關於那件案子嗎?”我問道。?
吳輪立點點頭:“不出你所料啊。今天早上,我們警方收到了兩封信,已經證實是阮梅的親筆信,是她在死前寄出的。”?
這時柳丁在一旁有些不滿的插嘴道:“吳隊,這些事有我們處理就行了,爲什麼要特意跑一趟找這些不相干的人?”?
我搔了搔頭,忍不住反駁道:“也不能說和我不相干吧?至少當時我也是參與了這次事件,而且我的推論也起了主要作用吧?”?
柳丁漲紅了臉:“就算是這樣,但破案還是我們警方的工作,而且就算沒有你,這個案子我們也能解決。”?
看來才兩天不見,這小丫頭對我的意見又大了起來,全然忘了當日與我分析案情時的合拍。不過,估計這次她針對我到不一定是反感我這個人,而是出於身爲警察的自尊心。至少,身爲非專業人士的我,屢屢在案件中扮演關鍵角色,對於這位好勝的小丫頭來說,是件很沒面子的事。?
吳輪立這時笑笑道:“小柳,你怎麼還這個樣子?當時天叢確實是給我們幫了不少忙,在情在理我們都應該給他回個話纔對。”?
柳丁小聲嘀咕着:“可我看不慣他得意洋洋的樣子,好像功勞都是他的一樣。”?
聽到她的話,我不由十分鬱悶,我什麼時候得意洋洋好像功勞都是我的一樣?雖然死神纏身好像是我的黴運,但我那過重的好奇心纔是使我參與這些事件的主要原因,絕不會是爲了出風頭。看來,這位很以自己是警察爲榮的漂亮女孩,把我當成了她的競爭對手。只是,我這非專業人士和她有競爭的必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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