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神情痛苦的小豔,吳輪立再次嘆了口氣:“早知道是這樣的悲劇,又何必呢?”
強迫自己壓下心頭的同情感,吳輪立示意兩名刑警過來,準備扶起小豔,將她帶走。
一直在旁邊靜觀吳輪立表現的華夢陽與天叢,全然沒想到他居然會對案情做出這樣的判斷,不由的相顧愕然。
天叢實在是忍不住站了出來,對着吳輪立說:“吳隊長,你就真的只是因爲做案動機與做案時間這樣的可能性,就認爲小豔是兇手?”
“不,我們警方只是認定張豔小姐是本案的最大犯罪嫌疑人。”吳輪立迴應着:“事實上,這個案子不可解的迷太多了,如果不經過審問是很難查明案件真像的!”
“吳隊長,沒有確實的證據,僅僅只是因爲存在着可能性,就可以拘捕有可能是無辜者的疑犯嗎?”天叢不滿的問。
“法不容情啊!天叢,你應該要理解我們警方的辦案方法,這也是爲了破案啊。”吳輪立顯然也有些不忍。
“爲了破案?僅僅是因爲這個原因,就能傷害一個剛剛失去敬愛父親的小姑娘嗎?”天叢繼續抱不平。
“天叢,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其實我自己也是於心I不忍啊。不過,我們警方也不是平白無故的亂下判斷。”
“不是亂下判斷?好吧,那我們就來分析一下你們警方用來下判斷的依據!”天叢大聲的說着。
“首先,你們警方從日記的內容,來判斷小豔可能有做案的動機。其次,因爲她深夜外出而沒在第一時間給出口供,來判斷她可能有做案的時間。接着,因爲她有需要金錢的理由、她有過繼承財產的實際經歷而想靠血緣關係搶奪繼承權等等猜測,來判斷她可能是真兇。但大家有沒有注意到,這一切的判斷都是建立在‘可能’這個基礎上,沒有任何的實質證據!”天叢發表着自己的觀點。
“這麼多的可能湊在一起,也有着一定的必然性啊,要不然我們警方也不會把張豔小姐視爲最大犯罪嫌疑人。”吳輪立辯解着。
“再多的可能,依然只能是可能!你們警方辦案,一向不是最講究證據嗎?”天叢繼續發問。
“我前面不是解釋過嗎,引起我們警方最大疑問的,還是因爲在張仲謙死亡現場所留下的蠟雕。既然我們已經分析過張氏父子兩位死者不可能是蠟雕的創作者,那麼做爲現在這世上唯一還掌握有蠟雕技藝的張豔,當然無法和本案脫離關係。那個爆炸的蠟雕像,很可能是解開張仲謙案發現場犯罪手法的關鍵所在,那麼張豔理所當然的就會成爲最大犯罪嫌疑人。”吳輪立陳述着自己的推斷。
“你們警方怎麼能肯定小豔是這世上唯一還掌握蠟雕技藝的人?事實上,這也僅僅只是一種可能性。”天叢繼續推翻吳輪立的判斷。
“難道張豔沒掌握蠟雕技藝?不可能啊,我們找到的工具,她日記中的內容,都能證明啊。而且她自己也沒否認自己會蠟雕這件事啊。”現在吳輪立有些不解了,而大廳中的衆人,也大多把疑問的眼光投向了天叢。
“我不是說小豔並沒有掌握蠟雕技藝,她確確實實的是偷偷學會了蠟雕,但現在這世上會蠟雕技藝的,根本就不能肯定僅僅只是她一人,也許還有別人同樣掌握了蠟雕技藝!”天叢語出驚人。
“什麼?”吳輪立驚訝的叫了一聲:“還可能有別人掌握了蠟雕?”
天叢不理大廳中衆人那更爲詫異的目光,向吳輪立點點頭:“正是如此。我想問的是,你們警方根據什麼來斷定小豔是唯一的蠟雕技藝掌握者?”
“衆所周知,蠟王的手藝傳子不傳女,張劍是他的唯一傳人啊。他們父子兩一死,當然就只剩下暗中學會的張豔會蠟雕了。”吳輪立不解的回答。
“泥人張一系不也是傳子不傳女嗎?但爲什麼張伯謙卻把泥人手藝傳給了他的女兒?其實比起家規來,張伯謙更在意的是泥人手藝能不能被繼承下去,因此沒有子嗣的他纔會全心全意的指導小豔學習泥人張一系的手藝。同樣,做爲藝術家的張仲謙,明明知道自己的養子沒能完全繼承自己的絕學,他能眼睜睜的看着世界首屈一指的蠟雕技藝在自己歸去後就此落入平庸?如果張仲謙是個墨守成規的人,只怕他也不會脫離‘泥人張’一系而自創蠟雕了,所以他也很有可能不把什麼傳子不傳女的規矩放在眼裡,而另尋合適的傳人!所謂‘傳子不傳女’的家規,就像一張無形的網,將大家的思維鎖定在了‘不會有其他傳人’這一點上。”說着,天叢的眼光掃視着大廳中的衆人。
以張仲謙的交際圈來看,如果他真的另有傳人的話,恐怕也只能是這廳中的衆人之一了。那麼,這個掌握了蠟雕的人,同樣也會也會成爲本案的最大嫌疑人。想通了這點的吳輪立,不由發出了自己的疑問:“但是,這僅僅只是猜測啊?”
“是啊,僅僅只是可能。但是,你們不也只是因爲可能,就把小豔列爲犯罪嫌疑人嗎?”天叢迴應着吳輪立。
“不過,剛纔張豔小姐聽到自己與張伯謙不是親生父女後,表現出很痛苦的樣子啊,難道不是因爲譴責自己的犯罪行爲?”吳輪立有些不解。
“因爲你心目中認定小豔很可能是兇手,所以主觀意識決定了你的感覺。但你有沒有想過換一個角度去考慮一下?也許小豔痛苦的原因是忽然明白了張伯謙雖然不是她的親生父親,但對她的愛卻勝過親生的呢?剛纔,我們也聽到你讀過小豔日記的內容了,她以前並不能確定父親對她的愛真不真誠,但當她能夠確定父親對她的愛時,她父親卻已經不在了!”說着,天叢同情的看了小豔一眼。
吳輪立感覺額頭像是要冒出汗來,他被天叢一連串的話語駁的有些手足無措,只好吶吶的道:“但這案子過於棘手了,就算只是可能性,我們也不得不去查啊。”
“可能性?”天叢淡淡的自嘲了一下:“事實上,這個案子最困難的地方,就是那不可思議的犯罪手法,如果能夠解開這個密題,真像就會展現在大家的面前!”
“你是說,你知道了兇手的犯罪方法?”吳輪立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天叢。
“是啊,雖然真兇是個極其聰明的傢伙,在我們眼前上演了一幕幾乎完全不可能的犯罪,但依然有蛛絲馬跡可以揭穿案件的真像。而且……”天叢的目光在大廳中環視了一番,大聲的宣佈:“不久之後,真兇就會在衆目睽睽之下,暴露出自己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