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茜芮是真的有恃無恐,只因天色放晴那一刻魔力網已經在此間成形,在包裹整個雪域的同時已經開始向外緩緩蔓延。這意味着身處此間的她們終於能夠藉助整個北地的力量,而不僅僅是布蘭等少數幾人。
其實,一夜的追追打打沒有在雪域中留下太多痕跡,它們大多被殘雪掩蓋。如果不是聚集、等待發落的怪物顯得太過悽慘,似乎時刻都在訴說着昨夜的悲涼……
好在,苦日子過去了。
就像布蘭說的,它們其實就是在等死。如同落在地上卻又無法發芽的果實,在絕望中慢慢看着自己一點點腐爛,又無計可施;就像失陷在迷宮中的怪物所說,它們已經看到希望,特別是見到茜芮正懷抱着名爲花花的怪獸後。
所以它們雖外表悽慘,內心忐忑,情緒卻不見低落。
哄完了花花的茜芮,對它們可沒有好臉色。她再次擡起手,畫出一個更大的圈,“從今以後不經允許,你們中的任何人都不準踏入那裡。
很快,我的族人、僕從就會搬入這裡,遊蕩在外面的你們,不許無理。”
說完,很有氣勢又很不耐煩的擺擺手,“你們,走吧——”
當怪物們在磨磨蹭蹭中緩緩散去時,恆古不變的雪域開始發生鉅變。有參天大樹忽然出現在雪域中心,有幾隻沒長毛的小鳥(巨龍)正圍着它飛翔,有烏雲裹着怪蟒攜風帶雪向這邊撲來……
僅是眨眼間,那裡已是人聲鼎沸。
與當年的布蘭家族不同,霜葉城堡早在多年前就做好了搬家的準備,而且已經等得不耐煩,所以有什麼事情到了雪域再說,有什麼帳到了雪域再算。
……
翻身了!
繞着古樹飛翔的德卡,可以說是感慨萬千。在來之前,它非常擔心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被支開。雖然茜芮一直拿它不當“巨龍”看待,但也因此得以住在霜葉城堡中。
它清楚,這其中的意味。
若說平和,當年的北地城算是最平和的,在城中即使是大巫師布蘭,也不會無故欺壓他人。也正是那座城,界限最爲分明,他的城府即使是看大門都不會使用外人。
聽說搬去雙子星後,情況沒有任何變化。他的家族依舊是那些北地人和夥伴,以及漸漸增多的直系血脈。那些被善待的巫師、民衆永遠只會是它的部屬,而且彼此的界線愈發分明。
其實,看似開放、包容的布蘭,在某些方面最是封閉。反觀蠻橫霸道的茜芮幾人,在這方面卻是開放得多。或許,她們依舊不會將自己視作家人,但至少能夠成爲夥伴,可以住在家中。
越是這樣,它就越需要展現自己的價值。畢竟它不是白狼也不是雪隼,與生俱來就擁有某些特權。它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去獲得,去維持,直至牢不可破。而且,遠方那些怪物讓它想到了曾經的自己,感受到了真正的威脅。
想到這裡,它忍不住發出一聲長嘯。但嘯聲未落,熟悉的呵斥聲緊隨而至,閉嘴!
……
見到茜芮三人被叫到霜葉身前準備接受再教育,花花順勢掙脫懷抱。從一開始,它就沒想過從茜芮這裡索要補償。
沒有捕獵的過程,還能稱之爲獵物麼?不,那只是送到嘴邊的食物。
它喜歡旗鼓相當的獵物帶來的緊張感,喜歡見到獵物絕望時的樣子,喜歡看到茜芮被搶走獵物時的氣惱。如果沒有了這些,那麼一切將變得索然無味。
剛剛臥在茜芮懷中,無意中掃過一些痕跡,直覺告訴它或許能夠發現一些有趣的東西。現在,它來到一處痕跡前,那是昨夜某個怪物遁入魔力海時所留。在打量一番後,它緩緩繞着那裡走了幾圈,然後輕輕伏下身子好似在嗅着什麼。
但是沒過多久,它就起身去往了下一處。接連幾次後,它怪異的舉動終於引來其他人的注意……
——支流。
即使已經走到今天這一步,大多數巫師進出魔力海的方式依然沒有變化。通過果實勾連上所屬的支流,開啓那道若有苦無的門順着支流滑入魔力海。
而它則要隨意得多。
對於它來說,魔力海中的巨木就是自己的隱秘巢穴。那個巢穴是由布蘭精心引導的無數支流匯聚、編織而成。編織巢穴的每一個支流,都是它回巢的通途。
當然,回巢的方式不止這些。例如通過北地人普遍採用的,使用魔力網進出魔力海。或是,通過與布蘭間的共鳴。
現在,怪物們雖然逃入魔力海,但若有若無的大門還隱約有氣息滲出。它開始仔細辨認,門後的支流是否流經過自己的巢穴。
不是、不是、還不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