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離國邊境。
一道有靈力波動的無形屏障將離國與寧國隔絕開來,兩國百姓雖仰望同片天空,卻終日不能有來往。
但真正的強者絕不會將這道無形無影的屏障放在眼中。
萬籟俱寂下,忽然,屏障微微晃動了,緊接着,一個容貌俊秀的紅衣男子毫不緊張的從另一側走了出來。
與此同時,四道白影擡着華麗逶迤的軟轎悄然落下,單膝跪地,恭敬謙順,“主上,請上轎。”
紅衣男人步伐慵懶,擡手眨眼間盡顯妖嬈,微微上揚的眼角,嘴邊若有若無的笑意,更爲他添了幾分風華絕代的意味,就像是個剛偷了歡的狐狸。
那些白衣下屬雖不曾擡頭,卻依然敏銳感覺到主上有些不大對勁!
是在走神?
思索間,男人沒什麼氣力的斜靠在金絲軟墊上,單手撐着下巴,漫無目的的看着窗外風沙,眉心微蹙。
“離國的那個聖女……”
他低着嗓音喃喃着,又懶散的換了個姿勢,鬆垮的紅衣順肩滑落,落出大片被重物砸傷青紫交加的胸膛。
周圍一片死寂,唯有風聲呼嘯,男人拂過胸前肌膚,彎着眉眼似笑非笑:“殺了她!”
最後一顆沙掉落,卯時,盛玥重重呼出一口濁氣。
是毒!
打孃胎裡帶出來的毒素聚集在丹田附近,阻滯原主修煉不說,還導致原主異常體弱,連最基本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其實,這身子資質很好,待到毒解,有朝一日,必能一鳴驚人!
早晚有一天她會打的那幫不識貨兒的玩意,哭都找不着調。
最重要的,解了毒,師父給的魂環就能在這使用了。
魂環是一品靈器,內有無垠空間,放了許多師父多年收集的寶物,師父臨寂滅前將魂環與她的靈魂結了血契,魂魄不滅,契約不解。
一想到師父月冷風清的謫仙模樣,盛玥便越恨不得把那條黑蟒剁碎。
那日的事情她無法忘懷,就算它死了也無法解掉她被強佔身子的屈辱恨意。
盛玥雖沒有接觸過內力,但是武功身手是自小修煉的,這才能利索的躲開高氏和應穹的偷襲。
但也正因如此,只怕會引起二人的懷疑,所以今後的日子定要更小心謹慎才能安穩度過。
不過福禍相依,如此一來他們拿不準盛玥如今的實力,也就不敢輕舉妄動,倒也能落得個清靜。
“咦?”
盛玥望着銅鏡中自己右上額的紅印,疑惑的揉了揉,不痛不癢也擦不掉。
突然,門被一把推開,發出咣的一聲巨響。
“大夫,麻煩您好好幫我女兒看看。”
高氏尖利的嗓音瞬間撕破屋內寧靜,她一臉虛僞。
“我這個女兒受了很重的傷,就辛苦大夫了。”
高氏後頭的年輕大夫望着重重撞在牆上的門有些愣楞的。
驀的聽到叫自己,茫然回過頭……周身血液立馬衝進頭頂。
只見眼前少女香肩半露,肩頸肌膚一片雪白,他面紅耳赤的趕緊轉過身子,連連道歉,“抱歉,抱歉……”
面部異常的燒熱讓他對自己未曾敲門就進來更加感到羞愧。
盛玥面不改色的理好衣衫,“我穿好了,你可以轉過來了。”
見她這副波瀾不驚的得體模樣,高氏恨的牙根癢癢。
心裡咒罵了盛玥上百成千遍,但一想到所爲何來,又立馬笑容堆上了面孔。
“玥兒,這是我特意爲你請的李大夫,你哪不舒服可千萬要說呀!”
李大夫見盛玥神情坦然,他若還因爲方纔的事侷促,倒顯得小氣,忙取出絲帕,謹慎的診起脈來。
高氏盯着脈上的三根手指,大氣都不敢喘,恨不得立刻聽到喜脈二字。
“怎麼樣?”
短短瞬間,高氏已是第三次發問,語氣裡是藏不住的焦急。
盛玥知道高氏定沒安好心,但現在卻有些猜不透她的主意。
故意帶外男進來毀她聲譽?不是已經知道她非清白之身了,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李大夫一臉凝重,似要再次確認,聽到這話,趕緊展眉起身,“令千金體質寒涼,雖有些虛弱卻並無大礙,等我開幾劑藥方注意調理就好。”
沒聽到預期的話,高氏一臉不耐。
盛玥雖然清楚體內的毒素不會輕易被發現,但聽到這話,卻依然有些淡淡的失望。
如今周圍羣狼環伺,要想解毒修煉實乃難事,看來,一切還需從長計議才行。
這時,趁高氏回頭,李大夫迅速瞥了她一眼。
“小姐一定要按時喝藥!”語氣似有所指。
盛玥回想起方纔李大夫愁眉不展的模樣,心生疑惑。
瞧着他的樣子,像是發現了什麼,難道……他不是高氏的人?
高氏皺眉看着李大夫一筆一劃的開着藥方,滿臉焦躁。
她尋了個藉口就走,只留下李大夫和盛玥孤男寡女在此。
高氏一走,李大夫趕緊停筆,滿面緊張,“二小姐,李某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盛玥雖詫異他的做法,卻並未放下心中警惕,只坦然自若道,“但講無妨。”
“二小姐,我不知道高夫人平時對您如何,但您聽我一句勸,她一定絕非真心,否則剛纔就會先派人通傳,如今也不會不顧及您清譽獨留我在這了。”
瞧着盛玥依然波瀾不驚,李靖越發爲這個深閨里長大的嬌弱千金着急。
“我給您開的藥方都是些珍貴名品,您看她會不會拿給您喝,便知道了。”
這番話大大出乎了盛玥意料,又見他急得耳朵根都紅了,反而覺得有趣。
要知道,她本就是深閨中不讓人在意的一個庶女,今天這個路人一聲居然會選擇幫他。
這人,真有意思!
“所以你的意思是?”
“您中毒了!”
盛玥早就知道自個身體的異樣,卻故作驚慌,雙手捂嘴。
“李大夫的意思是……高姨娘要殺我?”
“這毒素日積月累,不容小覷,肯定是身邊人下的手,”李靖急的滿頭是汗,一拍桌子,憤憤道,“方纔她三番兩次問我有沒有瞧出什麼,不正是料定您有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