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然巨響聲響徹。
緊隨其後的則是一連串的建築物崩塌的聲音,巨大的牆壁、磚頭、琉璃瓦紛紛砸落,響聲不絕於耳。
“咳、咳咳咳,好痛好痛好痛——”
在這濃烈的煙塵瀰漫之中,穆修有些吃力的從地上爬起來,用力的咳嗽了幾聲,他用手掌捂住胸口的部位那裡,有着透發金色光芒的鮮血涌出。
儘管他的身體以極快的速度在自我痊癒着,但是那種痛楚卻不能夠輕易的忽略過去。
就在方纔的最後一次交鋒之中,他的心臟被八意永琳使用長弓的一端狠辣洞穿了——沒錯,就是長弓,不是槍矛什麼的。
所以說,弓不是這麼用的啊!弓兵玩近戰就不說了,還這麼兇幹什麼?
將黃金之劍反手插入地面,就這麼拄着黃金色的劍芒,穆修借力直接從廢墟之中站起身來。
“奇怪了,傷勢應該比我還重,怎麼能夠離開得這麼快……難道說蓬萊之藥的效果就真的有這麼BUG的嗎?”
他習慣性的眯起眼睛向前看去,想要看一下八意永琳現在的狀態,自己雖然吃了個大虧,但是對方的狀態肯定只會更加糟糕。
剛剛最後的那QWER連着來的一套技能,如果不是不滅的蓬萊人的話,就算是同級別的大妖怪或者神明也好,估計都已經被他在近身之後一波帶走了。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不是蓬萊人的話,八意永琳估計就絕對不會選擇和自己打正面戰了吧。說實話,現在除了風見幽香還有那兩個鬼王之外,應該真的沒人能夠有資格和穆修打正面戰了。
過於高等的神靈適性,以及大幅度增加的六大個人屬性,讓穆修現在的各方面的能力基礎值都達到了一個同樣極高的程度。
明面上的屬性值就已經沒有低於二千點數值的大關的,光是從數據上來看都已經是正常人標準值的二十多倍了。
更加別說是沒有羅列出來的各種元素抗性、對魔力、護甲強度……等等等等,諸如此類的效果以及增益加成方面的隱藏屬性。
曾經的他可是在全屬性基礎只有五百多點的時候,都能夠藉助入微級別的操縱能力,將一分力氣能當作百分力氣,使得攻防幾乎是直接提升百倍的。
至於現在的話,自然只會是更加兇殘,斷然沒有能力倒退了的道理。
“不對,這片空間的氣息多了許多啊,而且完全找不到八意永琳的位置……唔——!!慢着慢着!”
大約是短短几秒的時間,心臟處的貫穿傷勢就已經完全恢復了的緣故吧,穆修舒了口氣之後也能夠恢復正常的思維方式了,至少不會因爲疼痛而分心。
“……這裡好像已經不是壺中天地了?”
心臟處的貫穿傷已經恢復了過來,遮蔽視線的煙塵也逐漸散開。
所以他也注意到了四周的不對勁——感知範圍之內是密密麻麻的各種妖氣,即使是隻是用嗅覺或者聽覺,也能察覺到空氣之中刺鼻的硝煙味道和從不間斷的爆炸、震動。
這是現世的月面,真正的月之都。
似乎就在剛剛的那一次交鋒之後,自己就脫離了壺中秘術的空間?所以現在這裡已經是現實的時空了?
等等,那麼問題就來了,自己到底是怎麼脫離那個空間的啊!
難不成是自己掙脫出來的?但是完全沒有感覺啊!可要是說八意永琳主動將自己扔出來的,這又未免有些不可能吧?
她絕對不會不清楚將自己放出來的後果,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到底是爲了什麼?
——想要將更多的敵人一起困住,而並非是只針對自己一個人?
——還是說傷勢過於沉重,一時間恢復不過來,所以困不住自己或者要將自己扔出壺中天地的秘術空間,確保自身安全?
穆修暫時只能夠想到這樣的可能性,但是直覺告訴他,事實的真相應該不是自己想到的任何一項,對方的考慮應該是更爲深遠的那種。
於是,他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對方又考慮到什麼其他的因素,並且臨時謀劃了什麼計劃的樣子,也許在不知不覺之間自己已經又被她利用了?
所以說這種活了這麼長時間,狡猾如狐的老妖怪真是煩人啊,爲什麼就不能夠直接爆炸呢……
“嗯,紫的話不算。”
自言自語的補充了一句,穆修輕輕擡手翻掌下壓,四周飄飛懸浮的塵埃就被一道陡然張開的無形力場定格在空中,然後被壓了下來。
視線範圍之內完全恢復了清晰明朗,穆修這纔看見自己是在一座幽寂昏暗的宮殿之中,大殿之中空無一人,上方還破開了一個大洞,外面可見黑暗的宇宙星空。
這裡好像就是月之都中心的神宮的某處了吧,而且能夠直接看見天空了,那麼就說明月之都的大結界是告破了。
穆修隨意的拍了拍身上的塵灰,拔起黃金之劍就邁步向着外面走去。
“慢着,我可是入侵者啊,爲什麼還要這麼禮貌的直接走門口……”
不過只是舉步走出三兩步的距離,他卻突然停了下來,一錘手掌。
然後彷彿發現了世界真理一般,他理所當然的轉過身來,直接向着這宮殿的一側牆壁走去,緊接着單手高舉手中的黃金長劍。
跳脫的黃金色劍芒突兀的凝聚起來了大量的神性力量,也許是因爲能量的瞬間壓縮凝聚,因此亮起了耀眼至極的光。
那是宛若星辰般的強烈閃光,在這一刻確切的被穆修所揮動了,而且沒有任何的準備與前兆。
光在奔流。
光在咆哮。
激盪之力掙脫了黃金之劍噴薄而出,成爲了捲起無數漩渦的、無可約束的神力奔流,穆修身前的宮殿牆壁瞬間化作粉碎的塵埃,然後疾走的光之洪流依然一往無前的狠狠撞了過去。
因爲視界角度的問題,他自己沒有看到,但是正在外面進行着月之都攻防戰的百鬼夜行和月面部隊卻是清晰的看到了這道燃盡一切的毀滅之光——
震耳欲聾的巨大爆炸聲不斷地響徹,巨大的光之激流化作破滅一擊,將攔在前方的一切障礙紛紛粉碎,橫掃大地一般開出了一條筆直的道路,使得所過之處的空間彷彿都爲之劇烈扭曲。
大地都震顫了起來,接連不斷的爆炸與光之激流如同一條在地下突然衝出來的巨龍隆起身子一般,使得地上的建築物紛紛破碎,成一條直線的延伸向最中心的月神宮殿!
如無意外的話,這道毀滅之光能夠將月之都中央位置的神宮當中劈開,雷吼般橫掃一切。
穆修並不知道自己想要摧毀的是什麼,只是憑藉氣息感知鎖定了這個方位大約三千米之外的某個座標點,然後乾脆利落的揮動了劍。
因爲那裡有着讓他很是排斥的氣息存在,因此不管隔着多麼遙遠的距離,之間又有多少的建築物阻礙也好,直接一劍劈過去是最簡單利索的事情。
不過他沒有能夠看到具體的成效如何,因爲剛剛揮落了那一劍之後,他自己也突然感覺到了某種危險到極點的預兆。
他微微挑了挑眉毛。
“——靈氣風!”
只是悄無聲息之間,穆修所在的那整座宮殿就化作了齏粉,隨風而去了。
“……”
“……”
接下來的是一段有些漫長的沉默與安靜。
“誒,解決了嗎?”
幾分鐘之後,一個有着齊腰的金色長髮,戴着扎着藍色的絲帶蝴蝶結的白色環形禮帽的少女自言自語着,小心翼翼的靠近了過來,接近了這片廢墟。
綿月豐姬現在的表現有些狼狽,垂到肩膀兩側的金色長髮有些凌亂,身上的衣服也多處破損並且有些焦灼的痕跡。畢竟就算利用自身的能力打游擊戰放風箏也好,也不代表就全無危險性了。
畢竟她要阻攔、騷擾的那些“目標”,一個個的都不是好相與的,哪怕只是極短暫的一瞬間的交鋒,也許就有可能會被重創。
事實上她到現在都還沒有受到什麼明顯的傷勢,就已經是因爲她的能力太過強大了的原因,完全無延時的隨意傳送,甚至距離似乎也沒有什麼限制,一瞬間在地月之間來回也是輕而易舉。
所以,只要把握得好,那麼讓敵人根本就沒有機會攻擊到自己也是很正常的。
不過她自己似乎也是沒有怎麼在意自己的狼狽樣子,只是一臉困擾的小心翼翼的走過來,四下張望着。
然後她雙手拿着扇子,手掌縮在了袖子裡,萌萌的舉到胸前做出了彷彿是在祈禱着一樣的姿勢。
緊接着,少女期期艾艾的在這片相對寂靜的區域裡叫了一聲:“喂——你還活着嗎?”
綿月豐姬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要知道答案,老實說她對這樣的情況相當困擾,只是一扇之下,那個人就好像沒了聲息?
不應該啊,之前面對的其他人,她們要麼就是悍然發動了反擊,要麼就是即使沒有被傷到,也會首先說幾句話——反正就是能夠讓自己第一時間確認對方的狀況如何,並且理所當然的做出接下來的選擇。
舉個非常失禮的例子,那就是不懂事的熊孩子扔石頭去砸街道上的貓狗那樣,不管它們是直接反撲還是發出兇狠的威脅聲,至少都能夠讓熊孩子知道自己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不暇思索拔腿就跑,或者是,小心翼翼如臨大敵。
就算是不小心將貓狗一下子砸死了,好歹也能夠看到它們屍體倒在了原地的吧……雖然說這麼比喻的確是有些失禮。
可是現在綿月豐姬卻是遭遇到了完全意料之外的情況了,對方既沒有馬上反擊,也沒有任何的聲響,就是不聲不響的整個人都消失了的樣子。
當然,也絕對不應該就這麼被消滅。
而她又完全不像是自己的妹妹依姬,並沒有多少關於戰鬥的經驗,一時間對這樣的後續反應有些傻眼,於是抱着“要確認一下”這樣的天真想法就過來了。
“喂——你真的死掉了嗎?”
半晌沒有得到迴應,綿月豐姬又怯怯的叫了一聲。
“嗯,我真的死掉了……”
彷彿是在強行壓抑着什麼情感的平淡語氣在她身後響起,就好像是強忍着不讓自己發笑一樣,然後一隻修長有力的手掌輕輕搭上了金髮少女的左邊肩膀,五指微微用力抓緊。
“是、是嗎,那就——誒誒誒?!”
這位天真爛漫的公主大人彷彿鬆了口氣,又好似是嘆了口氣的樣子,然後……
在反射弧過長的她反應過來之後,陡然間全身僵硬,發出了奇怪的悲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