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閃電”向着四面八方飛散。
雖然很不可符合科學的原理,但是看起來空間的確像是被撕裂了一般,漆黑的龜裂宛若一塊玻璃板破碎,向着四周延伸出去,蔓延到茵蒂克絲的前後左右的各個方向。
它們看上去就威力無窮,而且本身像是一道道壁壘,阻止任何人靠近茵蒂克絲。
上條當麻雖然有心一鼓作氣衝過去,但是卻發現自己現在在公寓樓樓下的空地上,實在沒有一跳三米高的可怕跳躍力。
事實上,在場的人之中,大概也就是隻有店長和那個女孩子纔有那麼非人的體術和身體素質,除此之外就連史提爾都要走樓梯。畢竟魔法師的生命本質也是普通人,肌肉組織骨骼韌帶等,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變化。
“……!!”
然而只是這麼的一停頓,他就感覺到了渾身發寒,因爲從那些漆黑的龜裂縫隙之中,傳來了恍如某種偉大生命一般的脈動,有聲音向外膨脹着。
從其中所流露出來的,是某種類似野獸的氣息。
很明顯,有什麼東西在這裂縫後面的黑暗空間之中,正在逐漸靠近現世,剎那間刺蝟頭少年甚至有種錯覺,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進了一個黑暗的房間裡面,有什麼大蛇巨鱷正緩慢的在黑暗之中向着自己緩緩爬過來的樣子。
不過旋即,刺蝟頭就自己否定了這麼一個想法。
因爲他接近本能的那部分在吶喊着,告訴他雖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東西,但是隻要正面看了一眼,那麼就死定了。——名爲“上條當麻”的這個人,所有的存在要素都會被摧枯拉朽的毀去。
這絕對不是什麼普通的野獸,甚至是常識之中地球上出現過的任何物種能夠做到的事情。
就在刺蝟頭少年本能的顫抖的那一瞬間,他突然感覺到了有什麼東西從自己的頭頂上,身體兩側擦了過去,呼嘯的風聲幾乎讓他耳中的半規管受到衝擊,直接失去平衡,站立不穩。
那是鐳射光束一般的巨大斬擊,是鋼絲橫移造成的可怕切割!
於是冰冷的刀光轟然綻放,本質上是操縱七條鋼絲施展出來的“七閃”,以撕裂聲音的極快速度,將整座公寓成功肢解成一塊塊建築原料般的不規則碎塊。
緊接着,上條當麻才隱約在呼嘯着怒吼的風中,聽到了「聖人」少女用陌生語言呼喊出來的魔法名。
“——Salvare000!”
公寓的牆壁和天花板被一口氣切開,脆弱的榻榻米更是直接被撕裂成碎片,然後不知道被狂暴的激流捲到了何處。但是卻沒有一道斬擊線傷到茵蒂克絲,在神裂火織那神乎其技的操縱手法下,鋼絲只是交錯着攪碎了茵蒂克絲腳下的立足之地。
況且,在“聖喬治領域”沒有被攻破之前,她也沒有辦法輕鬆傷害到小修女。
鋼絲斬擊雖然可以如同工程用水壓刀一般切割任何物體,哪怕是比鋼鐵還要堅硬許多的金屬都可以直接撕開扯碎,可是在那仿若空間裂縫一般蔓延出來形成的障壁面前,就不是簡單的“七閃”可以攻破的了。
不過雖然如此,茵蒂克絲猝不及防之下腳下失去平衡,還是直接跌落下來。
史提爾在這一瞬間,幾乎要咬碎牙齒一般喊出了自己的魔法名,同時從他漆黑的神父服內側,飛出來了幾萬張紙片。
這些影印着火焰符文的紙片在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之下,仿若颱風一般製造出巨大壯觀的漩渦,飛快地在極短時間內,落到四周的各個地方。於是龐大的熱量憑空生成,火焰的漩渦出現,巨大的火焰人形張開雙手登場。
——“狩獵魔女之王!”
在公寓的廢墟之中,如同牽線木偶一般被不知道什麼東西控制住了的茵蒂克絲,緩緩的從其中露出身影,即使瀰漫的煙塵沒有散盡,也沒有人會覺得她會這麼輕輕一摔就能夠解決一切問題,就連上條當麻這個完全不懂魔法的門外漢也是這麼想的。
不過整座公寓樓都已經在「聖人」的刀術下被一擊肢解,二層樓的高度也不復存在,那一堆廢墟雖然像是一座小山丘那樣,但是至少有了直接衝上去的道路了。
上條當麻發出怒吼,毫不猶豫的踏出了自己的腳步,完全視那種可怕的獸性氣息如無物。
“……”
剛剛被穆修拖着快速的離開現場,以免被誤傷,小萌老師在最後回頭看了一眼,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幕。不過小萌老師卻是沉默不語,也不知道是不是對於自己的家一下子就被夷爲平地這件事,感到非常的震驚與難過。
反正她的表情看起來就像少女在十二歲那年冬天,突然發現聖誕老人原來都是假的一樣。
龜裂越來越寬,內側的那個“東西”也距離外界越來越近,直到現在那些漆黑的裂縫突然一口氣打開了。擴大的空洞後面有什麼東西在冷冷的打量着現實的世界,看着魔法師們和上條當麻。
置身於漆黑裂縫蔓延組成的障壁,也就是“領域”後面的茵蒂克絲面無表情的歪了歪頭,看着朝自己衝了過來的上條當麻。
轟的一聲,漆黑裂縫的伸出發射出了一道恐怖的光柱,就好像是一道直徑一米左右的巨大光束,連太陽都會溶解在其中的白色光束!
上條當麻直接舉起右手擋在前方,瞬息之間有一種彷彿燒紅的鐵塊烙上了肉-體的錯覺,因爲“滋滋”的聲音都已經發了出來。
但是他沒有感覺到痛或者燙的感覺,實際上除了巨大的、實實在在的壓力之外,他什麼感覺都沒有。
那道光束撞在他的手上,就像是消防水管裡噴出的水柱撞上了一堵透明的結實牆壁,光柱在接觸到他右手的瞬間就已經向着四周飛散,沒有能夠給他造成丁點兒的傷害。但是巨大的壓力卻要將他撞飛,哪怕他咬着牙關死死的頂住,兩腳還是不可避免的緩緩後退。
因爲光柱本身沒有被完全消除,就如同史提爾的“獵殺魔女之王”那樣,怎麼消除也沒完沒了的。準確的說是,他的幻想殺手無法完全消除過於龐大的力量,異能之力的重構速度快過了他的消除速度,那麼只要不破壞掉核心就會無限再生。
刺蝟頭感覺在那種壓力下,自己的右腕都要被折斷了一般,才結痂不久的傷口也紛紛要在沉重的壓力下重新崩裂的樣子。他不由得伸出了左手,死死的抓住自己的右手手腕,將自己全身的力量與重量都壓了上去,才能夠恰好勉強頂住。
“小心!那是「龍王的嘆息」,是具備與傳說中聖喬治之龍一擊的相同意義的魔法。”神裂火織在身後趕了上來,“無論再怎麼強大,以凡人的血肉之軀都是絕對抵擋不住的,你一旦失手……”
“我不會失手的,也只有我能夠這麼做了,不是嗎?”上條當麻死死咬住牙齒,硬生生的向前推進了一步,然後他感覺自己簡直就是在和一頭蠻牛角力一般,而且手掌的皮膚開始感覺到了疼痛。
不對,這東西完全沒有這麼簡單!
已經不是數量上的問題了,還有質量上的問題,雖然說與“獵殺魔女之王”的情況相似,但是質量上卻完全不同!沒錯,這什麼“龍王的嘆息”的每一顆光粒子的質量,都要遠超那個不良神父的火焰魔法!
“……”神裂火織一時語塞,她本來想要勸上條當麻退下,讓自己來處理,但是對方連話都沒有聽完就已經拒絕了。
用力的吸進一口氣,「聖人」少女握緊了手中兩米長的令刀:“那好吧,我和史提爾接下來將會爲你爭取時間,但是請不要勉強,這不是你本來應該要承擔的責任……”
話音落下,她手中的七天七刀已經斬斷了空氣,鐳射光束般的斬擊繞過那道光柱,精準的從兩道漆黑的裂縫之間的空隙,如同毒蛇般刁鑽的迅速沒入其中,再次攪碎了茵蒂克絲腳下的廢墟,讓她失去立足之地。
突然失去平衡,銀髮的小修女不由自主的向後仰倒,那固定在她眼球之中投射出來的魔法陣也隨之位移,原本轟擊向上條當麻的“龍王的嘆息”也隨之偏離了方向。
如同一把可以切開天空與大海的巨劍,無情的自地面上向上揮起,於是那一道光柱從學園都市上空斜斜射出去,撕爛了絢爛的晚霞雲彩,割裂了黃昏的天空,筆直的衝出了大氣圈之外!
突然消失的壓力,讓上條當麻差點兒一個踉蹌正面摔出去,但是他反應迅速的重新穩定身體,拔腿就向着前方彎腰衝出去。
刺蝟頭舉起雙臂護住臉部,想要擋住那些霰-彈似的到處濺射的混凝土塊和建築碎片,趁這個機會一鼓作氣的跑到茵蒂克絲近前。
不過只有龐大到讓皮膚產生滾燙感覺的熱量,卻沒有什麼碎片碎石濺射到他身上,微微從臂彎之中睜開眼睛,刺蝟頭少年看到了自己的上方出現了巨大的火焰人形——
它伸展手臂好似是負罪的十字架,幫自己擋下了很多不必要的傷害。
“去吧!超能力者!用你的手掌解決掉那個術式!”上條當麻聽到了史提爾的吼叫聲在身後傳來,“用你的力量去粉碎那個悲劇,如果你這麼有信心的話,去給我成爲主角啊!!”
“用得着你說!”上條像是要給自己鼓氣,又像是不甘心被他這麼諷刺一樣大吼出聲,聲音因爲怒氣而微微顫抖,卻有着無與倫比的堅決,“給我好好看着吧!魔法師!你們那個什麼教會做的事情,這麼可笑的幻想……”
“——就由我的右手來打破!”
害怕?沒那回事,他早就在等這一刻了!
當少女因爲自己的關係而被砍傷背部時……自己會妨礙回覆魔法進行而被迫離開公寓時……自己被操縱鋼絲的武士少女打得一敗塗地時……上條總是一邊詛咒自己的無能,一邊多麼希望自己能夠擁有拯救少女的能力。
上條當麻並不想當這種故事的主角。
如今消滅這個過於殘酷的故事,撕裂一切不幸的能力,正隱藏在自己的右手中!
不過只有十幾米的距離,只要再觸摸一次眼前的少女,一切就會結束。所以,上條當麻朝着象徵着某種“領域”的龜裂,以及置身在“領域”之後的茵蒂克絲衝了過去。
但是一口氣衝出去七八步,還剩下不到一半的距離的時候,跌落下去失去平衡的茵蒂克絲已經轉過頭來,或者應該說是“自動書記”儘管死板機械,卻絕對沒有那麼的簡單好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