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皇學院,劍道社附近。
本來因爲環境幽靜,道路兩旁都栽種滿了櫻花樹,旁邊的小坡上更是有着一棵巨大的晚櫻,所以應該風景優美的地方,現在卻已經化作了一片狼藉的慘烈戰場。
隨着隆隆腳步聲響起,滾滾的煙塵瀰漫,在身先士卒的神秘劍道部員A……啊不,是東宮康太郎的帶領下,衆人怒吼着蜂擁而上,直接和他們的目標撞在了一起!
緊接着在其他幾人睜大了眼睛,還沒有來得及出聲阻止的時候——拳頭瞬間就砸中臉蛋,竹刀呼嘯着破開空氣,腳尖閃電般踢中腿骨,戰鬥在開始的瞬間就達到了最激烈的程度!
只不過很是喜感的呈現出了一面倒的“屠殺”傾向。
穆修的身體彷彿一張繃緊的重弓,直接揮動右拳砸進了東宮康太郎那坍縮成“米”字的臉中。
然後他看也不看戰果,輕巧地退後一小步,避免了被一窩蜂涌上來的人羣淹沒,緊接着順勢左右開弓,左衝右突,以驚人的技巧和力量再次直接掃翻了一堆人。
他大腦中的每一個念頭每一次指令,都會完美的被身體所接收到,從而也導致了每一個動作每一條肌肉,都在將每一分力量與速度結合駕馭,發揮到達極限的巔峰。純粹的力量,通過所有肌肉、筋腱、骨骼和關節的精確控制與協力,會得到極大幅度的遞增。
可以說他只要發揮微微抽動一下手指的力量,最終的結果就能夠將一個人打飛出去。
因此穆修也用不着真的爆發出強大的力量,和藉助恐怖的動能,將簡單的發泄和打架鬥毆的行爲演變成殺人現場。反正對現在的他而言,將一個人打擊到沒有怎麼受傷,卻失去了繼續還手和繼續行動的能力,所需要付出的力量還真的不比按死一隻螞蟻要高出多少。
但是這也不意味着他的攻擊就不夠精準,不夠強力了,可以說他的一連串動作像是演練過千百遍一般——
少年的每一步都非常穩健,卻如有神助的避開了來自各個方向的所有攻擊細節;他的每一拳都不緊不慢,但是卻總是後發先至的等着別人主動撞上來……
這利刃般簡潔而銳利的戰鬥方式,讓他每一拳每一腳都至少會讓一個人直接被打倒,甚至有些倒黴蛋的身體宛若是殘破的布娃娃般被拋了起來。
於是一時間,各種呻吟聲、慘號聲、怒吼聲等等,種種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幸虧沒有誰在真的詛咒怒罵,似乎他們還非常的明白自己等人到底是爲了什麼。
——並非是如同街頭小混混爭強好勝,好勇鬥狠而打羣架,而是有着崇高理想的對抗行爲,所以就對方的父母直系親屬、家庭倫理關係、受教育程度以及人格種族問題來進行問候,是絕對不允許的行爲。
但是,那隆隆的腳步聲和瀰漫起來的煙塵之中,除了聲嘶力竭的怒吼聲之外,貌似還混雜了許許多多莫名其妙的奇怪叫喊,甚至有人悍然的立下了死亡flag,聽得旁邊的人滿頭黑線滿臉冷汗,恨不得直接抱頭轉身就跑。
“可惡!怎麼可以在這種地方倒下!”
“這是我爸爸在夏威夷教我的!——卍解!”
“賭上我爺爺的名義,能活下來的只有一個……啊!!!”
“不就是一個敵人麼,看我用高達把他推回去!”
“等會兒,我能反殺!”
……
大約五六十秒鐘的時間之後。
以東宮康太郎爲首的幾十個劍道社成員或者其他的男生,現在已經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不管是他們手中依然緊握住的竹刀,還是散落一地的各種奇怪的打架用具,明顯都是沒有能夠在方纔的一戰之中,派上怎麼樣的用場。
否則的話,他們現在也不會四仰八叉的躺滿地面,眼睛都在冒着圈圈了。
而且就連翻滾呻吟的動靜都沒有,他們就是這麼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雖然個個都是鼻青臉腫仰望天空,但是臉色卻不是怎麼的痛苦扭曲,看上去異常的馴良與溫順,或者說呆滯與遲鈍……
這讓人忍不住懷疑,他們是不是真的在剛剛的戰鬥之中,被對腦葉白質造成了足夠的傷害,從而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而且和他們打了一場的只有一個人而已,對方居然還什麼事情都沒有,連高速爆發運動後的喘氣、臉紅等身體現象都沒有出現。
“一個能打的都沒有。沒意思……我回去了……”
隨手扔掉了手裡搶過來的竹刀,感覺受到了愚弄的穆修發泄了一通之後,頓時有種索然無味的感覺和深深的疲憊感,雖然不至於心力交瘁的程度,但是也是覺得精疲力竭。
無力吐槽的他嘆了口氣,然後以有些機械怪異的方式轉過身來,看也不看四周被自己一分鐘時間全部揍趴下的戰五渣們,搖搖晃晃的向着來時的道路走了回去。
——他的動作以及走路的方式活像是喪屍一樣,搖搖晃晃的極不自然,彷彿隨時都會摔倒的樣子。
“……”
“……”
但是剛剛纔看過了他的兇殘程度的身後的幾人,卻在震驚之餘下意識的紛紛讓開一條道路,看着少年搖來晃去左搖右擺的,從自己的眼前、道路中央走了過去。
與明顯被震驚住的其他幾人不同,春風千櫻依然面無表情到冷淡的地步,畢竟在之前她就知道了這一位很能打,現在也只不過是推翻了以前的固有印象,從“很能打”變成了“特別能打”而已。
——大概要說的話,就是以前覺得對方是和會長一樣的劍道達人,現在則是懷疑對方是不是空着手都能夠揍翻戰國劍豪。
不過說到了會長的話……
她推了推眼鏡,然後若有所思的轉頭看向了小坡上的櫻花樹下的少女。
桂雛菊低垂着腦袋,緊緊地捏着拳頭,身上散發出一股幾乎肉眼可見的黑暗氣息在繚繞,但是她只是擡起頭來看了一眼下方躺了滿地的搞事者聯盟的成員們,然後面無表情的轉過身,髮絲飛揚,同樣就這麼離開了。
雖然她走起來穩穩當當而且極其輕快,似乎與往日平常沒有什麼不同,但是卻總讓人覺得她現在的姿態神似剛纔深受打擊的某人的走路方式,儘管並沒有搖搖晃晃,可是就是沒有理由的非常相似……
“……”
春風千櫻的眼鏡片上,閃過一道閃光。
而這個時候,她身後的聖應轉學過來的一衆學生們,卻還沒有能夠將滿地的眼球撿起來,掉到地上的下巴也沒有來得及收起來。只是面面相覷的,一時間說不出話,而且看着春風千櫻那習以爲常的表情,更是讓她們連開口詢問的想法都沒有了。
白皇這裡不愧是學生們自己高度自治的制度,貌似環境很寬鬆啊,連這樣子的衝突都能夠出現——要知道在原來她們的女子學院裡,別說是上演武裝衝突了,就算是超過了十個人以上的口角衝突,在她們看來就已經是天都要塌下來的大事情了。
新的學校的學生們也太沒有規矩了,環境太過寬鬆而且校風不嚴謹,最重要的就是學生們的行動力也太過充足了一點兒……更加重要的就是他們的武力值也太高了一點兒……
這難怪她們這麼想,畢竟剛剛的那一幕,實在是太過夢幻而且不可思議了,隱隱的讓她們下意識覺得之前的那個似乎普普通通沒有什麼特長,卻成爲了學生會的少年——
在她們的印象之中,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絲絲宗師氣象。
……
……
自那天之後,似乎一切都又恢復了正常,重新上了正軌。
就是與會長大人的關係突然變得微妙了起來,儘管表面上似乎沒有什麼變化,但是兩人都開始在面對對方的時候有種不自然的感覺……
但是這貌似也是正常的發展,穆修倒是有了種重新去找到那個神秘的劍道部員A,將他的記憶再打飛一次的想法。
在開學之後的一個星期的時間內,轉學生們除非是真的有什麼特殊情況的,基本上都在那段時間裡陸陸續續的前來報道了。而一直負責處理這項事務的穆修,也終於是在最後一天的時候,經過統計發現自己熟悉的“劇情人物”的數量貌似超過了一百人。
而且可以預見的就是,這還僅僅是這個學期的,下一個學年以及下下個學年,恐怕整個東京的適齡學生,不管是小學、初中還是高中,都會大量的涌入白皇學院。那個時候,他能夠看見的“熟悉的陌生人”的數目將會大大增加。
但是與之前相比,穆修已經沒有多少驚訝或者期待的心思了,只是很平靜的接受了這麼一個事實。
所謂司空見慣,便是指某事常見,不足爲奇。形容經常看到的事物,已經不再值得大驚小怪什麼的了。
畢竟人的精力和時間總是有限的,穆修原來在陌生的環境裡爲了儘快的融入這個世界、這種新的環境,纔會對一切自己單方面感覺到熟悉的人特別的期待,而且抱有莫大的興趣。
就如同每個人升學、分班,到了不同的環境的時候,大部分人都會很快的重新建立起人際關係和交際圈那樣,他也不例外。
穆修並不是一個特別特立獨行的人,但是他卻也從來不會主動的和別人交往,所以在桂雛菊主動首先伸出手來的情況下,他很好的直接抓住了。
——其中既有打消會長大人當時對自己的懷疑的看法,也的確是因爲他迫切的需要在新的環境裡建立起新的人際關係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