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飛星離開城市去蟲巢，其實是軍事機密，不應該讓地方上知道的。可是吳聶霜一口就說了出來，這保密制度還真是形同虛設。這樣的人類，可怎麼和蟲族打。
“我剛從蟲巢回來。”牧飛星說，“第一個就找你，有個很重要很重要的消息，必須要先告訴你。”
“什麼消息？”吳聶霜問。
“議會副議長張洋是蟲族間諜。”牧飛星說。
“什麼？”吳聶霜嚇了一跳。
“立即帶人把張洋控制起來，搜查他的動力盔甲，控制中樞有個動力加強芯片，裡面有一套秘密電路，可以跟蟲族進行加密通信。”牧飛星說，“進入秘密電路的密碼是甲乙丙丁。”
“這是你從蟲族那邊拿到的情報？”吳聶霜問。
“對。”牧飛星說，這些都是大白蟲的記憶，可惜不完整。
“這件事很複雜，再怎麼說，張洋也是副議長，沒有確實的證據，不能隨便抓人。就算有確實的證據，也要走程序，議會要先開個會。要是連副議長這種級別都隨便抓的話，那可就亂套了。”吳聶霜說。
身居高位，腳踏兩隻船這種事是本能來的。蟲族是異類，和人類完全不同，可也攔不住有人和那邊勾結。蟲族軍隊殺過來，股票債券都會下跌，蟲族軍隊撤走了，股票債券都會上升。只要能夠事先得到消息，就能賺大錢。萬一蟲族真的打破了城市，還可以提前撤走，撤不走被抓住了，加入蟲族還能做個精英領主什麼的，不至於做奴工。
一般來說，聯絡蟲族都是讓家裡一些不引人注目的成員去幹，萬一泄露了也好即使切割。樹大有枯枝，誰也說不出什麼。很少有人會親身上陣，那樣危險太大。不過張洋情況有點特殊，他在家裡原來不怎麼受重視，是旁支出生，可能原來就負責和蟲族聯絡，後來利用蟲族的資源上位，一直都沒斷掉，也真是太失策了。
至於說張洋是不是人奸，那倒是不至於，投靠蟲族能有什麼好處？再多的好處也比不上位高權重的副議長，難道蟲族還能劃個蟲巢出來讓張洋做領導不成？所以張洋勾結蟲族可能是有的，出賣情報害死人也是有的，利用蟲族提供的情報賺錢坑人也是有的，說是蟲族間諜還不至於。
所以也不比把張洋抓起來，只要捏着這個痛腳，把張洋控制在手裡，這樣做更加有利。至於牧飛星冒着生命危險從蟲巢裡面獲取的情報，只能先封存起來，這又有什麼辦法呢。人類的集體利益，對抗蟲族的大業，怎麼比得上吳聶霜自己掌握權力要緊。
“蟲族打算推舉他選議長。”牧飛星說。
“什麼！”吳聶霜的聲音立即高了八度，這樣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吳聶霜現在發財的路子大半都依靠在她的議長身份，被人搶去可怎麼得了。
她又不是那種兩百多歲的老議長，當膩了賺夠了敵人太多要傳位。今年她纔剛剛一百歲，年富力強，日子長着呢，要是被趕下臺，損失可就太大了。
“他們打算揭露幾個無關緊要的小間諜，全都當髒水潑到你身上，他們還打算揭發你上次蟲娘叛變世界政府決定驅趕所有半蟲人時，提前賣掉了科儀公司股份的事。”牧飛星說。
“他居然敢這麼做！”吳聶霜殺氣騰騰，“活膩了吧！”
科儀公司是一家科技公司，曾經有很輝煌的歷史，現在最流行的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動力盔甲，所使用的動力系統，最早就是由科儀公司開發。不過這幾十年他們的技術落伍了，股價一路下跌，跌成垃圾。後來他們忽然奮起，找到半蟲人，說服半蟲人一起開發技術，說有很多進展，就快可以投入生產。
一輪炒作之下，科儀公司的股價直接上天。然後忽然出了蟲娘投敵的事，世界政府發出命令，把所有的半蟲人都趕出人類城市。人家半蟲人當然也不是好欺負的，立馬中斷了和人類的大部分合作，包括科儀公司的項目，科儀公司的股價跌成狗。這股價震盪，不知道有多少人破產，通天市就有不少，還有人跳樓。
吳聶霜提前知道了消息，在科儀公司股票下跌之前就全部賣掉，轉過頭賣空科儀公司，趁機賺了一大筆。這消息並不是從蟲族那邊來的，是世界政府裡面的內線。可是誰會承認呢，世界政府高高在上，裡面的官員愛惜羽毛，誰敢說他們泄漏消息，那就等於捅了馬蜂窩。
至於半蟲人，那更加不可能幫吳聶霜。人家現在還生氣呢，各種傲嬌，世界政府派人上門好幾次，都沒見到半蟲人的領導。吳聶霜想湊上去，那是門都沒有。
不是世界政府，也不是半蟲人，那就只有蟲族了。投靠蟲族做人奸，這是大忌，一旦坐實，誰都翻不了身。傳出吳聶霜利用蟲族給的消息在股市賺錢，那些虧了本的股民立即就會鬧起來。要是在抓住幾個間諜說吳聶霜是幕後黑手，吳聶霜跳海都洗不清，別說選議長，說不定連議員都選不上。
“我已經拿到這次要犧牲的間諜名單了。”牧飛星把名單給吳聶霜發了過去，“上面已經把他們的罪證存放在哪裡都列了出來。”
“好。”吳聶霜說，“我立即讓人幹活！如果是真的，你爲我們通天市立了大功。”
如果是假的，那吳聶霜絕對要不擇手段搞死牧飛星，這一點不用說出來，大家都明白。
“我馬上就要進城。”牧飛星說，“請到軍營找我。”
“我會盡快去的。”吳聶霜說。
牧飛星對着圍過來的軍人點了點頭，順從的跟着他們來到隔離營地，進行全身檢查。牧飛星依然是純血人類，一個變異點都沒有。不過這還不算完，還有些化驗需要的時間比較長，牧飛星要繼續呆在隔離營地。
很快牧飛星就見到了吳聶霜，她就這麼直愣愣的站在隔離營地裡面，違反了不知道多少法律軍規。
“我已經查過了，都是真的。”吳聶霜說，“張洋和那幾個小兔崽子，都是蟲族的間諜。抓捕的時候張洋還嚎啕大哭，說已經好幾年沒和蟲族聯絡了，也不承認他要污衊我。真是他媽的混賬！”
“他當然不會承認。”牧飛星說。
“你要什麼？”吳聶霜問，“要不你來選議員吧，你現在這麼有名，肯定能夠高票當選，在議會裡面歷練幾年，我支持你去做副議長，再過幾年就可以做議長。”
“我對此沒什麼興趣。”牧飛星說。
“哦？難道你想去世界政府任職？世界政府雖然很‘高貴’，可裡面到處都是窮鬼，賺了錢都不好拿出來花，要不然會被罵死。錢再多，不能痛痛快快的花能有什麼用。”吳聶霜說。
“當然不是。”牧飛星說。
“難道你想從軍？”吳聶霜說，“那更不行，從軍看起來風光，上面沒人寸步難行。尤其是我們這裡，第五集團軍都是高家的天下，你要從別的地方從軍，我又幫不上忙。”
“我正要跟你說高家。”牧飛星說，“張洋在軍方的合作者就是高鬆！”
“那傢伙！”吳聶霜倒也不意外，想要當議長，哪有這麼容易的，方方面面都要打點好，軍方肯定就是高鬆了，別人都不合適。高鬆只是第五集團軍的副司令，可是說話比司令還有力。
“高鬆也是蟲族間諜！”牧飛星說。
“這不能吧！”吳聶霜不信，高鬆要聯絡蟲族很正常，誰不想多弄點情報，可是說高鬆也是間諜，那就不可能了，蟲族給什麼好處都不可能超過高鬆現在的地位，再說高鬆這種身份，一天不知道要檢查多少次，增加一個變異點都是大事，別說直接成蟲族。
“蟲族最近受到的壓力很大。”牧飛星說，“它們決定放棄一個蟲巢，讓高鬆率軍攻破蟲巢！”
“然後高鬆就可以高升了？所以高鬆會做充足的間諜！”吳聶霜說。
“不止，攻破蟲巢以後，肯定會有很多人來搶奪功勞。”牧飛星說。
這是當然的，人類雖然對蟲族取得了一定的優勢，可是攻破蟲巢這種大功還是很罕見的。軍隊講究上下分潤，絕不會讓高鬆一個人或者說第五集團軍一支軍隊就把功勞全吞了，附近所有軍隊都會派精兵強將趕過來。
“高鬆會故意激怒上司同僚，裝出被排擠的樣子，率軍駐紮到我去探索的那個地下基地。”牧飛星說，“然後提供信息給蟲族，讓蟲族把這些過來支援的軍隊一網打盡！接着蟲族軍隊揮師進攻，打破通天市的防護罩，高鬆在最危險的時候忽然出現，打退蟲族，成爲人類的大英雄，順便把通天市列爲軍管城市，從此說一不二，獨佔鰲頭，再也不會被市政府市議會拖後腿。”
“這……能是真的嗎？”吳聶霜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