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牧飛星腦子裡閃過無數信息，塞得都要爆炸了。這可是蟲巢裡面百萬蟲族組成的集體意志，雖然只是他們的一部分，已經夠驚人了。信息流一秒不到就把牧飛星大腦裡面所有的存儲單元都塞滿了，消耗的氧氣和能量一路飆升，就好像在手機上運行超級電腦用的程序一樣。
唯一的法子，就是和大白蟲融合，它那巨大的身體裡面80%以上都是大腦，纔可以處理這麼多信息。可是一旦融合，牧飛星的所有秘密都會被大白蟲知道，那就全完了。
牧飛星努力抵抗，把這些信息擋在外頭，不讓它們進入腦中。可是他和大白蟲級別差的太遠，只能翻臉了。一狠心，雙手一抓，拉住了大白蟲的觸角，狠狠地撕開。
大白蟲發出尖嘯，周圍的蟲族全都陷入了不可抑止的顫抖中。牧飛星轉身就跑，大白蟲往前一撲，把牧飛星壓倒在地，比剛纔粗好幾倍的觸手狠狠的插入到牧飛星體內，直接往牧飛星的大腦吸取信息。
早知道會這樣，還不如帶着天煞白虎和小馬硬攻呢，雖然也會死，死之前還能殺幾個蟲族墊背。又或者找集市的門路潛入蟲巢，說不定也比現在好——牧飛星本來考慮集市的人太不可靠，都不知道是不是蟲族的間諜，所以千方百計找人類軍隊的正規門路潛入。結果人類的正規門路也不行，兩下就被人發現了。
現在這種情況，只能拼個同歸於盡了，這個大白蟲是這個蟲巢集體意志的寄主，把他殺了，會對蟲巢產生巨大的傷害，說不定還能讓唐楚雲趁機跑出來呢，如果她真的被抓了的話。
這麼一想，好像犧牲的很有價值一樣。想想那麼多老鼠會的人爲國捐軀，牧飛星死了又怎麼樣，只要死得有價值。他一下子把全身各處的納米機器人散發出去，瘋狂破壞。
大白蟲的體內
大白蟲呲的狂叫一聲，蟲巢裡面的蟲族全都倒了下去。牧飛星腦子裡嗡的一聲，意識進入了一個充滿了光芒的空間。這個空間的正中有一隻白光構成的蝴蝶，困惑的看着牧飛星，問：“你爲什麼要傷害我？”
牧飛星無言以對，是啊，爲什麼要傷害人家呢？牧飛星和它無冤無仇……不對，人類和蟲族天然對立，互相傷害那是應該的。再說這傢伙把牧飛星吞進體內，又讀取牧飛星的記憶，明明是它先動的手。
“你先對我動手的，我只是自衛。”牧飛星說。
“我擁有權力可以讀取蟲巢裡面所有蟲族的記憶啊。”蝴蝶說。
“誰給你的權力？”牧飛星只好跟它硬扯。
“你們全都是在蟲巢裡出生的啊。”蝴蝶說。
原來這傢伙沒發現牧飛星是假冒的啊，也太沒用了吧。牧飛星說：“爲什麼我在蟲巢裡出生，就要聽你的？我生出來就是一個獨立個體，權力歸我自己！”
“可是這樣不利於進化啊。”蝴蝶說，“個體進化效率太低，以蟲巢爲單位更有效率。如果蟲巢裡面每一個蟲族個體都獨立自主，那麼我們的效率就會大大降低。”
怎麼又是進化，膩不膩啊。
“也許有些人……蟲子習慣了一切聽命令，但也有些蟲子需要獨立自主，非要把所有蟲子都一刀切，那隻會降低效率。”牧飛星說。
就好像讀書一樣，大部分人都是按部就班學習知識，物理化學語文英語數學全都一起學，一級一級升級考試。可也有一些人沒法子這麼上學，偏科嚴重，在一些科目上很有天分，另一些科目完全不行。這樣的人要是普通上學會很痛苦，還會浪費天分。可是沒辦法，教育系統就這樣。
“是嗎，那你覺得應該怎麼辦？”蝴蝶問。
“應該讓人自由發展。”牧飛星說。
“可是自由發展已經被證明是一條死路了，半蟲人就是。”蝴蝶說。
“人類和半蟲人都是自由發展的。”牧飛星說。
“所以是死路啊。”蝴蝶說。
“他們不是挺好的嗎，在戰場上還佔據了優勢。”牧飛星說。
“那只是因爲我們的資源沒有放在戰爭上。”蝴蝶說，“我們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在戰場上採取守勢。我們的科技已經大大超過了人類和半蟲人，如果想要打的話，隨時都可以消滅人類和半蟲人。”
這是真的嗎？還是吹牛？應該不會是真的把。可是蝴蝶騙牧飛星做什麼，它還以爲牧飛星是蟲族奴工呢。如果是真的，那可就慘了，牧飛星還怎麼把唐楚雲救出來，救出來了又怎麼面對蟲族的報復？
“什麼更重要的事？”牧飛星問，“不能先把人類和半蟲人打垮了再做嗎？”
“進軍宇宙！”大白蟲說，“將來幾年是一個很重要的機遇，我們要擺脫這小小的世界，進軍宇宙，就一定要抓住這個機遇。錯過這一次，就要多等好幾百年。”
這不對啊，蟲族不是宇宙侵略軍嗎？爲什麼又要進軍宇宙？莫非他們來的時候是蟲卵，其實是飄過來的？現在進軍宇宙是爲了繼續擴大蟲族的佔領區域嗎？
“什麼機遇？”牧飛星問。
“你的大腦容量太低了，運行速度也不夠，我很難跟你解釋。”蝴蝶說，“簡單地說，就是我們可以利用這個機遇發射一枚生物火箭，越過浩瀚星海，到達下一個可以住人的星系。”
“要是沒有這個機遇呢？”牧飛星問。
“那麼路上捕獲的能量不夠，需要的時間會大大增加，半路上生物火箭就會失去活性。”蝴蝶說。
聽起來這是好事啊，蟲族在星空探測上面花費的資源越多，人類的壓力就越小。星空探測這種事，基本上是白花錢，收益得幾十年上百年才行。不對，如果外太空也有蟲族的話，這些外太空蟲族的科技會有多高？要是兩邊合流，人類不就完了？
“星系上面有什麼呢？”牧飛星旁敲側擊，“也有蟲族嗎？”
“不知道，漫漫星海，誰也不知道那裡有什麼。”蝴蝶說，“也許荒蕪一片，也許已經有智慧生命，也許外星人的科技遠遠超過我們，這都說不定的。最大可能是荒蕪一片，我們的射電望遠鏡沒有發現任何生命的痕跡。”
“那花費這麼多資源發射生物火箭有什麼用呢？”牧飛星說。
“探索宇宙，探索未知，不正是一個智慧種族存在的意義嗎？”蝴蝶說，“相比之下，地面上戰爭暫時的勝負能算什麼，這個機遇錯過了就沒有了。如果錯過了一次又一次，也許我們只能永遠的窩在地面上，無法踏上星海，就好像人類一樣。”
牧飛星心頭一震，忍不住說：“人類也不一定永遠窩在地面上，他們佔上風的話肯定也會有探索星空的計劃。”
“會有，但絕大部分只會落在紙面上，剩下的推進速度也會很慢。人類個體太多了，凡是複雜一點的重大事項都會陷入無窮無盡的扯皮當中。除非被逼到大部分人切身利益受損，否則的話根本不可能達成一致。人類也有很多聰明人，可他們最聰明的也不足我思考能力的萬一，而且並不總是能主導人類的行動。這是人類天生的缺陷，無法彌補，除非進化成我們蟲族這樣，才能進入生命的下一步。”蝴蝶說。
牧飛星啞口無言，蝴蝶的智力的確遠遠的超過了人類，剛纔他已經有切身體會。從基礎上人類就落後一大截，人類的大腦不過是幾斤重，真能用來思考的，也就是腦子表面一層灰質。人家大白蟲幾百噸重，裡面全是思考器官，還能在整個蟲巢百萬蟲族腦子裡運行分佈式計算程序，人類怎麼比。
“可，可是……”牧飛星絞盡腦汁，終於想到一個能反駁的方向，“那爲什麼我們對人類落在下風？要是我們的科技遠遠超過人類的話，隨便一隊士兵就能壓制人類城市吧？”就好像西班牙人登陸南美洲一樣，一隊拿着鋼劍穿着板甲的士兵就能毀滅整個石器時代的帝國。
“新科技也不一定用來製造更強威力的士兵，也可以用來降低現有單位的價格。”蝴蝶說，“原來造價一百資源的單位，現在只要十個資源，就等於能把軍隊規模擴充十倍。”
“十倍！”牧飛星倒吸一口涼氣，原來蟲巢裡面有百萬蟲族，現在變成了千萬？千萬蟲族的話，通天市肯定抗不下來，就算打個對摺五百萬都扛不住，要是全世界蟲族的兵力一起擴充十倍的話，那人類就完了。
“我現在隨時都可以生產一千萬士兵，組成軍團，踏平通天市。”蝴蝶說，“不過最重要的事情是製造生物火箭，人類的事情等發射完成以後再說。”
也就是說，人類的時間不長了？
“什麼時候發射火箭？”牧飛星問。
“還有一年。”蝴蝶說。
還有一年！人類還有一年嗎？必須要把這個情報傳遞回去！相比之下，連唐楚雲都不算什麼了。可是要怎麼脫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