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務員們不敢要錢了，甚至連吃飯都不敢，於是大家就感覺經商環境更加差了。以前只要開上了快車道，怎麼都能賺錢，現在是整條快車道都讓人封了，大家一起擠在普通馬路上等紅綠燈。
“要不我們趁這個機會，把公司光明正大的業務劃歸一個獨立公司，然後其他不見得光的業務統統拋棄掉。”牧飛星說，“那以後做生意的時候問心無愧，誰來查都不怕。”
“永隆食品這麼小個公司，你逼着鄺天華吞了差不多兩千萬的虧損又找了神豬肉聯廠才能光明正大，永隆振業這麼大個公司，你自己想想，要光明正大得付出什麼代價。永隆食品虧損了兩千萬不要緊，永隆振業虧損兩億，事情可就鬧大了。”祝好運說。
現代公司虧損是沒問題的，尤其是以前那些資本虧損，只要現金流還能維持，公司就能繼續運營。好像永隆食品，它本身只有幾百萬的資產，把只在賬本上存在的1800噸給註銷了，造成了1800萬虧損，馬上就資不抵債了。不過這對永隆食品的經營並沒有任何影響，該買什麼買什麼，該賣什麼賣什麼，流動資金都在，那就沒問題。
可是永隆振業就沒這麼簡單了，要是永隆振業也虧個資不抵債，銀行立馬停止貸款，還要提前還貸。那麼永隆振業的流動資金就會立即出問題。永隆振業的股東們也不會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股票變得一錢不值，肯定會採取措施，局面開始都給動盪，祝好運都控制不住。
永隆食品只是個小盤子，永隆振業是個大盤子。小盤子隨便玩，大盤子玩不動。牧飛星不想砸自己的飯碗，可也不想讓永隆振業永遠這麼下去。現在好容易社會變得公平了一些，要是不趁着現在改變，以後就更難了。
要怎麼辦呢？
“我們走吧。”祝婉婉對牧飛星說。
“啊，還有個事。”牧飛星忽然想起來，“這次全靠張美麗我才能拿到證據，張美麗說於海龍結婚之後賺的錢全都買了商鋪，登記在他兒子的名下，於海龍兒子還沒有成年，她說想要拿回自己的部分。”
“那很容易啊，婚後收入本來就應該夫妻對半，於海龍把錢拿去賣商鋪登記在兒子名下顯然是犯法的。”祝婉婉說，“上了法院，只要提供這些商鋪是於海龍用婚後收入購買的證據，就可以拿回張美麗自己的部分。”
“還有個更簡單的法子。”祝好運說。
“那個不要了吧，我們現在不需要冒險。”祝婉婉說。
“哼哼，你們先去建於海龍吧，這小子說不定還會負隅頑抗呢。”祝好運說，“小牧，你回去告訴張美麗，她的事情我答應了。”
“謝謝老闆。”牧飛星說。
祝婉婉和牧飛星到了外面，祝婉婉就說：“這次沒有冒險吧？”
“沒有啊，就是找了張美麗。”牧飛星說。
“其實……”祝婉婉說。
“其實什麼？”唐楚雲冒出來問。
“唐小姐你也在啊？”祝婉婉嚇了一跳。
“我當然在啊。”唐楚雲說。
“這麼晚我還以爲你睡了呢。”祝婉婉說。
“我睡很少的。”唐楚雲說。
牧飛暗暗撇撇嘴，可不睡得少嗎，閉上眼再睜開眼就算睡完了。牧飛星想要偷襲都沒機會，當然牧飛星也不是真的要偷襲，更不是想要什麼什麼還是有什麼什麼。
“我年輕的時候也是隨便熬夜，現在老了不行了，熬夜了第二天精神就不行，一杯一杯咖啡往肚子裡灌，還是忍不住打瞌睡。”祝婉婉說，“我們去看守所，你去不去？”
“去啊。”唐楚雲說，“怎麼不去。”
牧飛星開着車到了看守所，有個律師在外面等着，見到牧飛星和祝婉婉，趕緊過來打招呼。
“祝小姐，牧經理……這位是？”律師看着唐楚雲露出爲難的神色。
“這位是唐小姐。”祝婉婉說。
“我只能帶兩個人進去。”律師說。
“沒關係，我在外面等着就行。”唐楚雲說。
“真是不好意思。”祝婉婉說。
律師帶着唐楚雲和祝婉婉進到看守所裡面，辦了手續，就見到了於海龍。他剃了個短髮，穿着囚服，神色很是恭順，看守所的警察和他說什麼，他都大聲迴應：“是，政府！”
牧飛星看得心生感慨，高爾基把坐牢叫做我的大學，還真是沒說錯，這於海龍才進去幾天，就變成這樣了。
“於先生。”律師和他打招呼。
“張律師。”於海龍沒看着律師，看着牧飛星，眼睛裡忽然迸出一絲精芒，“你也來了，好，真是太好了！”
“於總。”牧飛星毫不在意的和他對視。
最後於海龍主動低下頭，“真是英雄出少年。”
“於總，”祝婉婉說，“大家賓主一場，我們絕對不想把事情做得太難看，平白讓外人笑話。今天我父親還特地讓我去拜祭了你的祖父，讓他庇佑我們公司。”
“你！”於海龍蒙地站了起來，他當然明白祝婉婉是什麼意思，於海龍藏在假墳裡的東西，已經被祝家找了出來。
“於總，你在永隆振業好幾十年了，平平安安退休不好嗎，何必要節外生枝呢。”祝婉婉說。
“又不是我要節外生枝！”於海龍說，“我是被蓋偉騙了！”
“他騙你也好，你騙他也好，事情已經發生了，於總還是想想怎麼善後吧。”祝婉婉說。
“真是笑話，你以爲我只有一個爺爺嗎。”於海龍說。
“你奶奶……”祝婉婉一愣。
“呸！”於海龍吐了一口口水，他的意思是說從永隆振業拿出來的證據不止一份，可是一下子腦袋沒轉過彎來，把自己給牽連上了，“我不止一個祖宗！”
“於總這是要拼着魚死網破啊。”祝婉婉說。
“你究竟想怎麼樣？”於海龍問。
“你老老實實承認錯誤，反正還沒真動手，算是犯罪中止，一年半載就出來了，說不定判個緩刑，根本不用進去。”祝婉婉說，“出來了你當衆認個錯，大家留個臉面，公司有什麼活動，你還可以參加，這不是很好。難道要弄得老死不相往來嗎。”
“我坐牢，我老婆肯定要跟我離婚。”於海龍說。
“心都不在了，硬留着人有什麼用。”祝婉婉說。
“呸！誰想留着她，我是要留着我的錢，我坐牢了離婚，一分錢都別想留得住。”於海龍說，“我可以認罪，但是不能離婚，尤其不能讓那個臭女人把我的錢拿走！”
“婚後收入本來就要分給人家一半。”祝婉婉說。
“分個屁！錢全是我賺的，她一分錢都沒賺過！”於海龍說。
“你這是在逼我。”祝婉婉說，“跟法律較什麼勁啊，結婚以後的收入就是要平分的啊。你以爲有一點什麼證據就有用了嗎？要查案可不是有點照片就行的，得有證據鏈。到時候想要你的命的人可不止一撥。”
“我不怕死。”於海龍冷冷的說。
“你兒子呢？”祝婉婉說。
“你想對我兒子怎麼樣！”於海龍頓時急了。
“我不想對他怎麼樣，可是別人就說不準了。”祝婉婉說。
“我可以認罪。”於海龍低頭，“但是你們要保證，張美麗不能拿走我的錢！”
“她會拿一半。”祝婉婉說。
“一半就一半，但只能一半！”於海龍說。
“另外你還要指證你的同夥，比如張總。”祝婉婉說。
“張總？”於海龍心亂如麻，“你們要對永隆地產下手？”下手就下手，反正和於海龍沒關係，捅了馬蜂窩，祝好運也不一定能夠全身而退，“好，我會老實交代的，我和張總勾結起來買兇殺祝好運。”
張總並沒有和於海龍勾結起來，那傢伙比泥鰍還滑，不會碰這種事。當時於海龍也只是隨口一說，誰知道就被蓋偉挾持了。於海龍恨祝好運，可並沒有真的想買兇殺人。真是一步錯滿盤皆輸，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只能答應祝家的條件。
“這就對了嘛。”祝婉婉說，“好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行清楚明天要怎麼交代。”
“我會的。”於海龍說，“希望你們遵守承諾，否則的話，哼哼，我也不是好欺負的。”
談判完出來，祝婉婉鬆了一口氣說：“總算是把事情辦好了，這次全靠你，哎，沒想到於海龍看上去這麼老實的人，居然會買兇殺人。你也要小心些，萬一碰上危險，及時報警，不要想着去冒險。”
“我先送你回去吧。”牧飛星說。
“都已經六點多了，還是去上班吧，你送我去永隆食品吧，我跟你交接一下。”祝婉婉說。
和律師告別，牧飛星和祝婉婉上了車，唐楚雲正拿着一根羊腿吃得津津有味，“你們回來了，事情辦得怎麼樣？”
“挺好的，全都解決了。”祝婉婉說。
全都解決了嗎？牧飛星並不這樣認爲，永隆振業做過的壞事還是在那裡，只是被掩蓋了起來。一個傷口不好好清洗治療，只是用膠布藏起來，遲早會化膿，到時候不是更加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