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一會兒不見,你都開起餐廳了。”於海龍說,“一轉眼,好像你還是剛進公司的年輕人,什麼都不懂,只有一腔熱忱。很快你就成了永隆食品的辦公室主任,還開了這麼大一家餐廳。”
“這會不會有壟斷嫌疑?”鄺天華說。
“壟斷?”牧飛星問。
“上下游的壟斷啊。”鄺天華說。
“怎麼都說不上壟斷吧。”牧飛星說。
“是啊,怎麼都說不上壟斷,鄺總還得多讀書才行。”於海龍說。
“也不一定要自己讀書,別人都也一樣,找個律師來問問就行。”鄺天華說,“總之有這麼一家餐廳,以後我們私下小聚就有地方了。小牧你可要給我們打個最低折扣。”
“當然最低。”牧飛星說。
“你們這兒景色是漂亮,有什麼好吃的?”於海龍問。
“都是些家常菜。”牧飛星說。
“家常菜啊。”於海龍拿起菜單看,一邊看一邊搖頭,“這種菜單怎麼能吸引人呢,連個鮑魚都沒有,最貴的纔是燒牛肉。檔次太低了,壓根沒法子招待客戶。”
“紅燒牛肉做好了也很好吃。”祝婉婉說。
“再好吃檔次不夠也不行啊。”於海龍說,“加點貴价的東西啊,至少要上點海鮮吧。”
“過一陣子再說,還沒聯繫好供應商。”牧飛星說。
“那就把你所有的拿手菜都送上來。”於海龍說。
說起拿手菜,無非是雞鴨魚肉。杜伊不喜歡做野味,也不怎麼會做海鮮,做河鮮到十一吧好說,以前牧飛星吃的魚就是他做的。現在費蘭開業,杜伊把自己全部手段都拿了出來,一條二十斤重的大青魚蒸炒煮炸,熱氣騰騰的端上來,光從氣勢上來說,一點都不比那些幾千上萬的豪門夜宴來得差。
首先上來的是剁椒魚頭,這是一道湘菜,用大量的剁椒做配料去蒸魚頭,配上大量膠質的魚頭,成品又香又辣,十分開胃。牧飛星吃着都覺得味道十分之好。
可是於海龍卻睜着眼睛說瞎話:“太難吃了,辣椒太辣,吃着從嘴巴一直燒到喉嚨。”
“我覺得不錯啊。”祝婉婉說。
“祝經理你還是太年輕了。”於海龍擺出一副老資格的樣子說,“個人自己私下吃飯當然無所謂,吃什麼都沒關係。就算吃臭豆腐煮老鼠,那也是個人口味。可是商務宴請的話,那就不合適了。很多人不吃辣,就算吃辣的,也不會吃這麼辣,吃完以後要流汗,要喝水,這對保持商業形象很不利。一般來說,商業宴請應該選擇那些好看,有面子,吃下去沒有任何副作用的菜。你上個剁椒蒸魚頭,萬一客戶吃完回去肚子疼怎麼辦。”
第二道菜是蒸魚腩,魚腩很滑很好吃,也沒有放辣椒,擺盤很好,很有氣勢,於海龍又有話說:“連續上兩道蒸菜,這上菜順序沒設計好。”
第三道菜是煎魚骨,當然不是真的只是魚骨,上面還有一層魚肉,先炸後煎,由內到外香氣十足,牙口好的人甚至能把骨頭一起吃掉。
“煎炸食品對健康不好,難上大雅之堂。”於海龍點評說。
還有紅燒魚尾,燜魚鰾,平心而論,這些菜都很不錯,比牧飛星吃的所有普通菜式都要好——和那些帶着生命能量的當然沒法子比,那些根本就不是味道的問題。
可是於海龍就是要雞蛋裡面挑骨頭,“魚尾做得不好,就是魚尾的味道,一點驚喜都沒有。魚鰾也不行,膠質太濃厚了,吃完人家嘴都張不開,那怎麼能行。”
這話說得祝婉婉都有些討厭了,偷偷給了牧飛星一個眼色,這是讓牧飛星想法子教訓於海龍一下。可是要怎麼教訓呢?這種場合又不能和於海龍翻臉,公司高管都在呢。
牧飛星想了想,有了主意,對於海龍說:“於總,這麼多菜都入不了你的法眼,可是下一道菜你肯定喜歡。”
“什麼菜?”於海龍問。
“先保密,我去廚房看看。”牧飛星說。
廚房裡面忙的人火朝天,但又井然有序,互不干擾。不得不說蓋偉設計得很不錯,這人能力是有的,就是心太大。牧飛星過來打開冷庫,冷庫角落裡面吊着十幾頭白條豬。牧飛星從上面割下一大塊排骨,把骨頭去掉,剩下的就是五花了,下到水裡煮熟,撈上來切片,配上蒜泥香菜,就是蒜泥白肉。
牧飛星沒有專門練過刀法,不過他對自己的肌肉控制已經很有心得,把肉一片片切開,每一片都有巴掌大小,薄可透光。尤其在這些肉裡面還蘊含着豐富的生命能量。
這些生命能量對人無害,除非過量攝入,就會像發財養豬場的葛裕民那樣精神旺盛,透支生命力。一人吃一片肯定沒事,吃一盆也只是會失眠幾天。但是牧飛星在肉片裡面做了手腳,把肉片裡面的生命能量組成了生之花死之花那樣的結構,成了一朵肉之花,普通人吃下去一點事情都沒有,於海龍一吃這些生命能量就會爆發——每一個人的生命能量都是不同的,只要調整能量花的結構,就可以讓能量花針對特定的人來爆發。
“老闆你還會下廚呢?”杜伊很是驚奇。
“研究過。”牧飛星說,“你們來嚐嚐。”
廚房的人都圍上來,一吃,全部連連稱讚。
“真是太好吃了!”
“肥而不膩,瘦而不柴,入口即化,滿口香甜!”
“人間美味啊!”
這個蒜泥白肉當然沒這麼好吃,也就是普通水準,用凍豬肉做得能好吃到哪裡去,要做菜當然是越新鮮越好,凍肉始終還是差了一點,牧飛星能做成這樣,已經是超水準發揮了,隨便一個幫廚拿着新鮮豬肉都能做出不亞於牧飛星的水平。
不過牧飛星是老闆,老闆親自下廚,大家當然把所有好詞都拿出來。牧飛星倒是不以爲意,反正他的目的不是這個。“肉裡沒有什麼怪味把?”牧飛星問。
“沒有啊,就是純正的豬肉味。”杜伊說。
“那行,把肉端出去。”牧飛星說。
白煮肉放在大盆裡,用小車從地下隧道直接送到宴會大廳,一亮相大家都有些意外。牧飛星親自去廚房,結果只拿出來一盆白煮肉?這玩意兒大家都吃過,根本沒什麼出奇。
一嘗之下也是如此,蒜泥白肉味道不錯,也就是不錯而已,煮熟的豬肉切成大片蘸上蒜泥辣椒醬油,很是爽口,出現在普通聚餐上市足夠了,要上商務宴請做壓軸菜,還差了一點。
“難吃!”於海龍一口咬下去,呸的一聲吐了出來,“這什麼味道!”
“什麼味道?”牧飛星問。
“一股臭味!”於海龍說。
牧飛星不動聲色夾起一塊蒜泥白肉吃下去,“沒有啊。”
“胡說八道,明明一股臭味。”於海龍換了一片咬了一口,又吐了出來,“你們難道都沒吃出來?”
大家都吃了,誰都沒事,只有於海龍一個人吃出了臭味。永隆振業的高管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忍不住了。於海龍想要挑刺,也不能這麼明顯吧。難道說他們這麼多人都給牧飛星捧臭腳,明明是臭的豬肉都硬吞下去?這怎麼可能,就算是祝好運做的也不行。
“於總,我覺得這肉沒有什麼問題啊。”
“對啊,還挺好吃的。”
“是不是你弄錯了?”
“是不是吃了藥啊?有一回我吃了藥再吃飯,就有一股金屬味。”
於海龍覺得很冤枉,一拍桌子:“難道你們都吃不出來?”
“沒有啊,就是豬肉味。”
“要說臭,也就是蒜的臭。”
“怎麼吃都是普通豬肉,沒過期。”
這時候牧飛星才說話:“於總,恐怕你身體有毛病。”
“你纔有毛病!”於海龍氣呼呼的說。
“不是於總,你吃這個吃出了臭味,我們都吃不出來,很有可能就是身體出了毛病。”牧飛星說,“你最好還是去醫院做個詳細檢查,所有項目都檢查一遍。”
“荒謬!我的身體好得很。”於海龍說。
“於總,你還是去檢查一下,最好去京城,京城的醫院最好。”鄺天華說,“就算不去京城,至少也要去省城,我們南城醫院不行,三甲醫院的高級職稱和人家三乙差不多,和人家的三甲沒法子比。”
“我說鄺總你起什麼哄啊!”於海龍沒好氣的說。
“我關心你的身體嘛,行政部一切有我。”鄺天華說。
“我身體很好,一點毛病都沒有。”於海龍面無表情的說。
話是這麼說,不過牧飛星知道於海龍還是會去檢查的,他也會懷疑自己是不是身體出了什麼毛病,全面檢查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足夠把於海龍折騰好一會兒。現在正是於海龍和鄺天華爭權奪利的關鍵時候,於海龍要是整天跑醫院,他的手下都會擔心。要是於海龍忽然垮了怎麼辦,他自己去住院不要緊,跟着他的人怎麼辦。
“於總你還是去檢查一下,讓大家都安心。”祝婉婉也說。
“檢查不檢查的,倒是沒有必要。”於海龍沉不住氣了,提早把自己的底牌翻出來,“有件事倒是想和小牧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