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雲雀接下任務的第二日。
“雲雀。”距離皇冠賭場大門五十米處, 淺月茜伸手拽了拽雲雀西裝的衣角,“話說我們都一路到這裡了,乾脆你就帶我一起進去吧。”
話音剛落, 淺月茜就迎來了雲雀沒好氣的眼神, “還記得你說過的話麼?草食動物, 你說你在附近找個奶茶店等我, 我這才帶你來的。”
“你太耿直了, 委員長大人。”淺月茜表示她只是爲了同行打個幌子而已,畢竟事關自己她不能撒手不管。
但云雀可是貨真價實地信了淺月茜的邪,他用眼神瞄了一眼街邊的奶茶店, “在裡面等我,不許亂跑。”
“誒?還真有奶茶店, 該不會是你特意找的吧?”等到淺月茜親眼確認完奶茶店的存在之後, 雲雀已經獨自走遠了好幾米。
現在強行跟上去目測會被雲雀教訓一頓, 淺月茜注視着雲雀那漸行漸遠又帥氣的背影,右手摸了摸身上的挎包, “大哥,您還沒借我錢呢。”
雲雀自然是聽不見淺月茜的嘀咕,沒錢的淺月茜只好沿街隨便逛逛打發時間。
一路閒逛到皇冠賭場門口,淺月茜本沒有非要進去的念頭,直到她無意中瞥到一個夏天還身披長款黑風衣的高個子男人。
那人用黑風衣把自己裹嚴, 好像生怕被人認出來似的, 一頭銀色的及腰長髮不敢恭維, 他低着頭加快腳步直徑進了賭場。
“斯庫瓦羅?”淺月茜的腦海中忽然冒出來這個名字, 她沒看清楚男人的臉, 但畢竟在並盛町留着如此僞娘般長髮的男人她過目難忘。
淺月茜的認知還停留在十年前,她回憶了一下曾在黑手黨之島遇見斯庫瓦羅的場景, “我怎麼記得他想把沢田綱吉剁成生魚片啊。”
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促使淺月茜跟了上去,然而卻被守在賭場門口的保安擡手攔下。
“小姐,請注意未成年人不得上桌賭博,那邊比較適合你。”
淺月茜把提起來的一顆心給嚥了回去,她還生怕保安的後半句話會是未成年人不得入內呢。順着保安手指的方向,淺月茜在賭場不起眼的角落裡捕捉到了一排抓娃娃機。
被瞧不起總比不讓進去強,抱着無論如何成功進入的心態,淺月茜聽話地走向抓娃娃的區域。
淺月茜特意放慢腳步打量四周,整個賭場的裝潢以金色爲主色調,暖黃的燈光打在紅木賭桌上,營造出了一種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氛圍。
來玩的客人看上去個個都經歷過一番精心的捯飭,人不算少。淺月茜乍一看去滿眼的賭桌沒有一個是空置狀態,但賭場大到並不顯得擁擠。
來到一臺抓娃娃機前,淺月茜假裝看娃娃的樣子探着頭四處觀察。這裡的視野太爛,酒吧檯的後臺擋住了淺月茜的大部分視線,只能看到一半的酒吧檯和一點點賭客上桌的場景。
淺月茜不想總是左顧右盼的,又怕光明正大地在賭場裡瞎轉悠會惹人懷疑,只好杵在原地,眼中忽然出現了剛剛那個用風衣裹身的長髮男人。
淺月茜偷偷摸摸地打量着對方的臉,只見那男人一臉怒氣地坐到吧檯前。
“喂!給我來杯白蘭地,然後把你們的經理叫出來!”
“還真的是斯庫瓦羅。”這具有極高辨識度的嗓音讓淺月茜無法再質疑。
被斯庫瓦羅吼的服務生朝他微微鞠躬示意他稍等,服務生轉身朝後臺走去,淺月茜正好捕捉到他那張不壞好意般的偷笑面容。
後臺和前臺被一組酒櫃隔檔,坐在吧檯的客人無法看到後臺的場景。淺月茜好奇地朝後臺的一堆機器湊近,想看個清楚。
在後臺的服務生和一個同事湊在一起神秘地嘀咕了幾句,同事立刻從一排預先加好冰塊的古典杯裡取出一個,把裡面的冰塊全部倒掉,又從一個不起眼的製冰機裡重新打出了冰塊遞給負責爲斯庫瓦羅上酒的服務生。
這個多餘動作讓淺月茜覺得事有蹊蹺,外加兩個人嘴角詭異的向上弧度,淺月茜的第六感告訴她古典杯裡冰塊應該不是普通冰塊那麼簡單。
很快,服務生手持加好冰塊的古典杯走到前臺,把杯子放到斯庫瓦羅的面前,當着他的面從酒櫃中取出白蘭地,將酒倒入杯中。
“先生,請稍等,我們的經理很快就來。”
服務生恭敬地做出一個請用的手勢,斯庫瓦羅端起杯子,上一次來這裡輸了一個月工資的時候對方也是這樣爲他準備的白蘭地,幸好看了羣裡綱吉和白蘭的對話才知道被這家賭場坑了錢,特意瞞着老大過來討說法的。
目測斯庫瓦羅堆上一臉怒火中燒的表情,淺月茜有一種他的腦子都用在了生氣上的感覺,想到他曾經在黑手黨之島向自己伸出過援手,爲了還他人情還是想辦法提醒他一下比較好。
淺月茜知道強硬地去和服務生理論不會有好下場,只能偷偷地去和斯庫瓦羅搭話,但眼看着杯口已經快要沾到嘴脣,淺月茜顧不上思考太多,衝過去一頭撞進了斯庫瓦羅的懷裡。
這突如其來的小妹妹讓斯庫瓦羅一驚,穩不住手中的酒杯,一個晃動大半杯白蘭地澆溼了斯庫瓦羅的衣服。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淺月茜低着頭道歉。
這裡既不擁擠又不是過道,用不小心這個藉口未免太蹩腳了。
“喂!你當我是白癡麼!”斯庫瓦羅單手一把抓住淺月茜的肩膀將她推開,卻仍抓着她不放,正要爆發上升到新高度的怒火,一隻手忽然攥緊了斯庫瓦羅的手腕。
“放開她。”音量不大,卻是極其嚴肅又沒耐心的嗓音。
斯庫瓦羅稍稍扭頭,迎上突然摻和進來的雲雀,不禁一驚,在這裡遇見綱吉家最麻煩的守護者絕不會是巧合這麼簡單。
斯庫瓦羅微皺眉頭像在進行着思考,他鬆開手,定睛打量着主動朝雲雀挪動了幾步的淺月茜,更加詫異地凝重了表情。
“是你?”斯庫瓦羅本想說些什麼,卻礙於服務生和四周看熱鬧的客人而選擇了沉默,在他發現淺月茜和雲雀認識的那一剎那,斯庫瓦羅似乎忽然意識到淺月茜一頭扎進他懷裡的目的。
見冷靜下來的斯庫瓦羅並無敵意,雲雀無意和他繼續糾纏。在雲雀看來,打從一進門就被盯上的黑手黨不該做出惹人注意的事情。
“跟我來。”雲雀給了淺月茜一個眼神,與斯庫瓦羅扯上關係的她想必也被當成監視對象了。
淺月茜遲疑了片刻,在看到斯庫瓦羅一臉鎮定像是頓悟出了那杯白蘭地不能喝的樣子,淺月茜這才掉頭跟上雲雀。
淺月茜纔剛一走開,一聲咆哮般的怒吼就傳進了她的耳朵裡。
“喂!愣着幹什麼?還不快拿餐巾紙去,你們的經理怎麼還不來啊?”斯庫瓦羅衝着杵在吧檯裡的服務生一通大喊,吸引走了全部吃瓜羣衆的注意力。
“啊?請稍等。”被突然吼到的服務生一愣,趁着服務生分神去拿餐巾紙的時候,斯庫瓦羅用餘光掃了一眼雲雀和淺月茜,已經暴露敵意的他打算和賭場的人硬剛到底,在這裡大鬧一場希望能把他們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另一邊,同在賭場裡的雲雀把淺月茜帶到角落裡的休息區悄悄坐下,想着不要再做出引人注目的事情,雲雀剛想開口責備淺月茜不聽話,一名工作人員忽然主動過來開口與他們搭話。
“先生,小姐,請問要喝點什麼嗎?”工作人員站在小茶几邊,禮貌地詢問剛剛坐到沙發上的兩位。
淺月茜和雲雀互換了一個眼神,按理說這裡是休息區而不是吧檯,工作人員不應該上趕子過來提供酒水服務。
“白水。”雲雀冰着一張臉。
“珍珠奶茶。”淺月茜用來搞笑的回答讓不愛廢話的雲雀恨不得訓斥她一頓。
見雲雀擺出了一副更加陰沉的面容,淺月茜連忙改口要了和雲雀一樣的白水。
“小心一點,你太不嚴肅了。”等到工作人員離開,雲雀鄭重其事地丟給淺月茜一句話。十年後的他早已經習慣用理性來辦事,見不得淺月茜這副隨心所欲的模樣。
“我可沒不小心,我要是粗心就不會去提醒斯庫瓦羅了。”淺月茜還嘴,看着雲雀那張你竟然認識斯庫瓦羅的嚴肅臉,懶得深聊這件事的淺月茜轉移了話題。
“委員長大人,我們要怎麼辦啊?我聽你的。”
淺月茜故意壓低聲音,話音裡滿滿下級等候指示的意味在雲雀聽來未免太誇張了。
看在眼下沒時間跟淺月茜深究的份上,雲雀忍下了內心想對她說教的慾望。
“我需要找到入江正一,與其花時間調查,不如假裝中計讓賭場的人帶路。”雲雀黑曜石般的眸子直直地注視着淺月茜的雙眼,不想讓她捲入危險之中。
剛要說出讓淺月茜趕緊離開別在這裡礙手礙腳的話,工作人員已經一臉標準笑容地把兩杯白水放在了他們面前的小茶几上。
淺月茜趕在雲雀開口之前拿起玻璃杯,她大概能夠猜到雲雀要趕她走,只是在經歷過戰國時代的淺月茜看來,人類的可怕程度和妖怪相比簡直是弱爆了。
“你們要找入江正一也是爲了我的事,我要是這個時候溜走也太不夠意思了吧。”淺月茜凝視着杯中的水,放輕了聲音,“雲雀,別擔心。”
“我擔心的是你會礙事。”看着淺月茜傾斜杯子把水送到脣邊,雲雀下意識地嚴肅了神色。真是一隻讓人頭疼的草食動物,他不願意勉強淺月茜,眼下能夠做的只有全力保護她的安全。
雲雀沒再多言,他抿了一口杯中的水,半分鐘後和淺月茜一起癱倒在了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