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從洞口處傳來的聲響讓淺月茜不禁回頭看了一眼身後, 圍繞着她的幾隻死魂蟲紛紛掉頭飛向洞口,唯獨載着她的那隻仍加速朝洞穴的深處飛去。
“布里特,戈薇。”距離的拉開令淺月茜根本看不清洞口的情況, 她心有不安, 卻只能盡力俯身抱緊死魂蟲生怕栽下來。
淺月茜環顧四周, 現在所處的洞穴目測是整個空間的核心。一眼看去, 洞穴裡立着大約十幾面怪異的全身鏡, 鏡面反射着白色球體散出的光,把這裡照得通亮。
淺月茜的眼睛快速掃視遇到的每一面鏡子,她看到一隻死魂蟲抱着一個白色球體, 並把它拋向鏡子,那代表着人類靈魂的白色球體竟順勢融進了鏡子裡。
淺月茜靈光一閃有了一個讓她頭疼的猜測, “四魂之玉的碎片要是在鏡子裡就悲劇了, 我可沒有戈薇的能力, 察覺不到不在明面上的碎片。”
淺月茜嘀咕着,但她馬上發現想多了, 載着她的死魂蟲把她放在了最深處一面巨大的全身鏡前。從鏡子的輪廓溢出紫色的光,這顏色像極了四魂之玉的光芒。
好幸運,似乎死魂蟲特意把自己帶到四魂之玉碎片的面前一樣。
淺月茜上前幾步,鏡中映出了她的模樣,“在這裡麼?可是要怎麼做才能把碎片取出來呢?”
淺月茜把右手貼在鏡面上, 緩慢撫摸過鏡面, 還特意用力把手往裡面伸, 等到手無論如何都進不去的時候淺月茜發覺她這個舉動實在是太蠢了。
洞口處又傳來了一聲石頭蹦碎的響聲, 淺月茜神色一頓, 理智告訴她此刻要集中注意力想辦法拿到碎片,潛意識卻在擔心布里特和戈薇。
淺月茜猶豫着要不要先回去看看, 內心掙扎的時候一個人影浮現在了腦海中。
“那個時候如果雲雀只在意自己的事情,他就不會爲了我被暴打一頓了,我現在爲了回到雲雀的世界不管布里特和戈薇真的沒問題麼?”
淺月茜搖了搖頭,如果不趕快收集齊碎片或許就再也見不到雲雀了。
雲雀這個名字一時之間在淺月茜的腦子裡揮之不去,面前的鏡子忽然像是完全被紫色暈染了一般泛起了強烈的光,鏡子中淺月茜的樣貌漸漸模糊了起來。
淺月茜倏地把貼在鏡面上的右手撤開,她驚異地盯着鏡子裡面正在顯現的圖像,忽地眼睛睜大,竟毫無防備地見到了心中所想的人。
鏡面中映出的人有着一雙犀利的鳳眼,那校服,以及風紀委員的臂章都讓淺月茜的眸子裡情不自禁地泛起了淚光。
淺月茜的雙脣微微動了動,她說了一句話,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小茜?”鏡面中的雲雀在見到淺月茜的一瞬間怔住了片刻,但很快他收起了驚訝的表情,恢復了平靜。
“沢田綱吉說你出了車禍,但我去查過,事發當天並盛根本就沒有任何車禍的記錄,也就是說你憑空消失了。”雲雀緊盯着隔着一面鏡子的淺月茜,“草食動物,你去了哪裡?”
雲雀板着臉一口氣說了一大串,給淺月茜一種他正在審訊犯人的感覺。淺月茜揉掉眼裡的淚水,她第一次發現雲雀是個悶騷,心理活動明明一點都不少。
“我被帶去了另一個世界,這邊有一堆成精的妖怪,我也是很無助的,不要用這種偵探的語氣和我講話。”淺月茜一臉不快地吐槽,按照偶像劇的套路,在這種場面雲雀應該說一些思念她的甜言蜜語纔對。
“妖怪麼?”雲雀略微皺起眉頭,陷入了思考的狀態。
幾秒鐘過去,淺月茜受不了這種沉默不語的氣氛,她伸手摸向鏡面,一心想回到雲雀所在的世界的她依舊只感受到一片冰涼的堅硬,根本無法通過鏡子返回那個世界。
淺月茜只好用敲玻璃來表達她的無奈,“喂,雲雀,你現在的表情像是在破案似的,話說你應該表達一下對受害者的關心之情吧。”
淺月茜認爲她暗示得已經足夠明顯了,然而被雲雀一句話頂了回來。
“草食動物,我有說這些閒話的時間還不如想辦法救你回來。”雲雀的語氣嚴肅又不失溫和。
淺月茜一下子怔在了鏡子前,“你…你在想辦法救我?我……”
淺月茜的話磕磕巴巴地還沒說完,洞穴忽然像受到了攻擊一般晃動了起來,旁邊的鏡子咔嚓一聲碎成了玻璃渣掉落一地。
情急之下的淺月茜急忙撲向面前的鏡子,生怕雲雀會隨着這震動消失不見,“雲雀,我會想辦法回去的,再稍微等我一下。”
“小茜,怎麼了?”察覺到了淺月茜那邊的搖晃和她慌亂的神色,雲雀迫切地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洞穴的晃動還在持續,淺月茜和雲雀的耳邊滿是玻璃碎掉的聲音,一塊大到足夠砸傷人的石頭從洞穴的頂部被震下,砸在了淺月茜的腳邊。
淺月茜提高音量努力蓋過洞穴坍塌的響聲,“這裡要塌了,雲雀,你再稍微等我一下,我一定會想辦法回去的。”
映着雲雀的鏡面從淺月茜觸碰的地方裂開,一條大裂縫錯位了雲雀的身體。淺月茜不顧砸下的碎石,着急地想要再多說些什麼,卻只是朝着雲雀不斷地重複着一句話,怕他聽不清最後甚至喊了出來。
“小茜,不要感情用事。”雲雀打斷了淚眼朦朧的淺月茜,“我都知道,你快點離開這裡,你想說的我全部都知道。”
隨着雲雀的聲音落下,鏡子在淺月茜的面前破碎,雲雀的身影隨着強烈的紫光一起消散,只在一地的玻璃碎渣中留下一個泛着微弱紫光的四魂之玉碎片。
“你都知道?真是的,這算什麼嘛,我的事情,我和你的事情,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爲了讓我安心簡直就是在胡說八道。”淺月茜低着頭喃喃自語,雲雀的話迴盪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亂石接二連三地從洞穴的頂端往下掉,淺月茜意識到再杵在這裡不理智地思考人生怕是要被砸死的節奏。
淺月茜顧不上把眼睛揉幹,她快速撿起掉在地上的四魂之玉碎片,調頭往洞口跑去,“算了,等我親自見到你的時候再跟你理論。”
淺月茜爲了逃命努力往看不見的洞口跑去,可是她飛着進來的時候都不是秒到的,現在從最深處往外跑就是全程衝刺也要費不少功夫。
先前路過的鏡子如今變成了一地的碎玻璃渣,外加要留意洞穴的晃動以及從上方砸來的石頭,淺月茜有一種再這樣下去一定會涼的感覺。
“救命啊!”淺月茜下意識地呼救,這裡能看到的就只有幾隻正在與她同方向飛行的死魂蟲,淺月茜也不知道自己向這種東西求救是不是腦袋進汽水了。
一隻死魂蟲聽到了淺月茜的聲音,想是聽懂了一般轉了一圈載上了淺月茜,帶着她朝洞口飛去。
淺月茜重重地嚥了一下口水,她俯身抱緊死魂蟲的身體,好在死馬當活馬醫地嘗試了一波。
出口處,死魂蟲飛出洞口猛地急速向上像是在閃躲什麼一般。下一秒,淺月茜看到下方一支帶着白色光芒的箭射中了洞口,緊接着整個洞穴傳來了巨大的聲響。
好險,剛纔身處的洞穴在結界被破壞的一瞬間完全崩塌了。
死魂蟲們盤旋在上空,照亮了下方,布里特和戈薇的身影映入淺月茜的眼中。
“茜,不可以把四魂之玉的碎片帶去現世!”戈薇擡頭對淺月茜迫切地喊着。
“這就是你乾的好事,你竟然毀了這裡。”布里特用手指着戈薇,渾身上下散發着怒氣。
“不。”戈薇不好意思地乾笑了一下,“我只是想打破結界進去阻止茜取走碎片,我也不知道影響會這麼大。”
淺月茜伏在死魂蟲的背上不明所以地聽着他們的對話,心裡想着爲了這種不相干的事情布里特沒必要去指責戈薇,回過神來的時候布里特已經從地上拔出戈薇的箭,飛到了與她齊平的高度。
“茜醬,本來打算和你在這個世界好好地在一起,現在看來我只能再帶你走了。”布里特說完,用箭尖用力地刺向淺月茜。
既然戈薇的箭具有破壞結界的力量,說不定對四魂之玉的結界也同樣有效。
被布里特的舉動嚇了一跳的淺月茜根本來不及細想,受驚的她一不小心從死魂蟲的後背滑了下去。
布里特向下加速,仍不放棄去刺殺下墜的淺月茜。
淺月茜只感覺到滿腦子都是玩遊樂園裡跳樓機的失重感,耳朵捕捉到了一聲金屬相碰的聲響,等到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正被熟悉的紅衣少年抱在懷中。
“犬夜叉?你怎麼在這裡?”淺月茜又驚又慶幸自己得救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啊?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忽然白珍珠變黑了,我一碰就進來了。”犬夜叉揮動鐵碎牙指向布里特,咧嘴一笑,比起這些莫名其妙的問題,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急需處理,“喂,布里特,你終於露出本來面目了。嘿嘿,怎麼樣啊,戈薇,我沒說錯吧,這傢伙要殺茜。”
犬夜叉的語氣裡有着滿滿的得意,眼睜睜地看着他和淺月茜抱在一起的戈薇已經很心塞了,不禁衝着他大喊,“笨蛋,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吧!我們來搖曳的彼方取碎片,這件事情從一開始就是奈落的圈套!”
“戈薇,你在說什麼啊?”犬夜叉瞪着兩個琥珀色的眼珠子一臉懵,僅僅片刻就轉變成了犀利警惕的眼神。
淺月茜明顯地感覺到犬夜叉的左手在用力抱緊她,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
“有四魂之玉的氣息。”戈薇皺起眉頭。
戈薇的話音剛落,一抹濃厚的紫灰色霧氣在衆人的面前騰起,從霧氣裡傳出了男人低沉的嗓音,“戈薇小姐果然很聰明,我深感佩服。”
“奈落。”犬夜叉和戈薇同時叫出了這個令他們痛恨的名字。
霧氣消散,身披狒狒皮的奈落面朝淺月茜,“我的確是在利用你們來搖曳的彼方幫我取這最後的碎片,不過如今已經不需要你們了。小姑娘,看樣子不止是最後一個碎片,剩餘的碎片全都在你的身上。”
奈落的話中帶笑,碎片集中就意味着給他省去了很多麻煩。
“奈落,我不准你傷害到茜。”犬夜叉看出了奈落的意圖,他刀鋒一轉,指向了奈落。
“茜醬是我的,你們這些不相干的妖怪都趕緊閃開。”布里特伸展着翅膀停在空中,他不允許別人打淺月茜的主意。
犬夜叉聽到布里特的聲音就不爽,“布里特,你給我閉嘴,等一下我再收拾你。”
先下手爲強,犬夜叉握緊鐵碎牙的刀柄,還沒來得及出招,空中忽然出現的一道裂縫吸引走了他的注意力。
縫隙越裂越大,一雙潔白無瑕的翅膀從中伸出,翅膀張開,露出了一張與布里特一樣天然蒼白的面容。
來者揉了揉頭髮,親眼盯着空中被他撕開的縫隙恢復原狀,“還是得多少搞出點動靜啊,真是的,我又沒辦法憑空來到這個世界。”
“你動作還真快,天使長。”布里特幽幽地瞥了一眼來者,沒好氣地諷刺了一句。
“那當然了,動作不快一點的話又該被你跑掉了,帶着那個人類一起。”天使長特意加重了後半句的語調,視線掃過布里特又轉移到淺月茜的身上,“終於見到你了,人類淺月茜,話說你的名字真是讓我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啊!”
淺月茜的瞳孔放大,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對方卻能憑着感覺輕鬆認出她。
淺月茜不認識眼前這個叫着她名字的傢伙,不理解布里特攻擊他的目的,沒有心思琢磨奈落接下來的行爲,她只有一種直覺,這裡——此時此刻變成了史詩級的修羅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