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母后召見你,所謂何事啊?”
孝明帝似乎鼓足了很大的勇氣,才問出的這句話,問得很委婉,也很閃爍其詞,但是子龍分明從他的目光中,發現了某些耐人尋味的東西。
也許胡靈太后做的一些事情,孝明帝都是心知肚明的,只不過他不願意去揭穿而已,子龍總是心太軟,笑了一聲。
“呵呵,跟你不大一樣的是,她希望我可以保護你們的安全,是你們的安全而不是大魏江山社稷,我想……”
子龍頓了一頓,他不曉得,這樣說孝明帝是不是能夠明白自己的意思,於是撇了撇有些驚訝的孝明帝,繼續道:“我想,她一定很愛你!”
聽到子龍的話,孝明帝明顯一呆,或許是他自己沒有體會過,或許是和別人說的不一樣,總之孝明帝心裡可能根本就沒有過這樣的答案。
其實,按照鮮卑族的習俗,是有一種情況叫承繼婚的,宣武帝死,留下的東西該由嫡長子繼承,然而嫡長子早夭,孝明帝就成了合法繼承人。
而宣武帝留下的東西里,就包括他的妻子,而胡靈太后,按照這種習俗來說,既是孝明帝的媽媽,同時也是孝明帝的后妃。
只不過,如今孝明帝實在年幼,雖然已經有了妃嬪,可是很可能都是有名無實的,而他現在之所以關心這個問題,也可能僅僅是出於作爲兒子對母親的一種關注。
子龍的話,卻無疑讓孝明帝產生了另外一種莫名的情愫,只不過,連他自己可能都沒想過,自己會是這樣想的。
“哦,沒事就退下吧!朕乏了,想休息下!”
果然是對母子,連說話的口氣都一樣,子龍也是醉了,行,你們都乏了、累了,可我子龍還要繼續累着,畢竟舒服是留給死人的。
告辭出了皇宮,子龍一路都在琢磨,那種被人裝在網裡的感覺,到底是從何而來的,可是想了半天人,仍然想不明白,只能無奈的搖搖頭。
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了,子龍也不可能事事都想的周到,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清河王府,猶豫了一下,子龍還是沒有進去。
如今畢竟情況還模糊不清,子龍不能表現出自己和某一派勢力過於親密,尤其是清河王元懌,畢竟他還是太過勢單力薄了。
到時候,萬一因爲舉動太過明顯,被人給盯上,造成最後功虧一簣,那就得不償失了。
搖了搖頭,準備回驛站,這一天的鬥智鬥勇,應對太多事情,也接收了太多的信息,子龍真的很累了。
尤其是胡靈太后那兒走了一圈兒,讓子龍熱血沸騰地,卻又不得不剋制自己,要不是隨後還要應對孝明帝,他很可能當時就給累趴了。
更沒想到的是,孝明帝帶個自己的衝擊,一點兒也不小於胡靈太后,怪不得這對母子弄得北魏江山岌岌可危,還真是不好對付。
如今,所有的事情,暫時看來,算是告一段落了,深深的疲憊感,一瞬間就涌上心頭,子龍需要好好休整一下了。
轉身回驛站,子龍並沒有發現,清河王府周圍,似乎有無數道目光,正盯着他,悄悄跟上。
而此刻的清河王府裡,正有人向元懌彙報着。
“王爺,獨孤子龍在府門前猶豫片刻,旋即離開,我們的人,正跟上去,看他的去向。”
元懌如今的臉色,看起來似乎並不太好,微皺的眉頭下,那雙眼睛,也並沒有太多今日大獲全勝的喜悅,而是充滿了色厲內荏的幽暗光芒。
“下去吧,好好看着他,不準鬆懈,時刻護衛他的安全,關鍵時刻,哪怕以命換命,也在所不惜,決不能讓他發生任何意外!”
說完,屏退左右,元懌盯着牆上掛着的孝文帝、宣武帝畫像,愣怔了半晌,手指不斷捏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江陽王府,此刻也有人趕來回稟。
“王爺,獨孤子龍在清河王府徘徊片刻,如今已經返回了驛站,我們的人,已經在那兒不下眼線,時刻監視。”
元乂看了看身邊一個年紀不小,可是卻沒有一絲鬍鬚的中年人,滿臉不屑地問道:“劉騰,至於這麼興師動衆嗎?不過一個降將而已!”
原來那個中年人就是大宦官頭子劉騰。
他的臉色看上去有些嫌棄,也不知是嫌棄子龍沒有進清河王府,還是嫌棄元乂的鼠目寸光。
“你已經吃了暗虧了,獨孤子龍到底是不是幫你,還說不定,別忘了,我們剛剛得到的消息,他可是得胡令太后單獨召見了半個時辰呢!”
“那有什麼,一個小少~婦,見到個俊俏後生,難免意動神搖的,就算是單獨召見了,半個時辰也不也爲不飽胡充華的飢渴,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個老孃們!”
元乂說的猥~瑣,還夾雜些吃不到葡萄的酸澀,但是他說的都是事實,這一點劉騰倒是不否認,因爲元懌每次滯留太后寢宮,都至少要一個時辰的。
當然,他也可能懷疑子龍在某些方面,可能不如元懌神勇,但是劉騰不願意那麼想,他更害怕的是,在這半個時辰裡,胡靈太后做了些超過自己和元乂想象的事情。
高陽王府,此刻也正有人回稟元雍。
“稟王爺,獨孤子龍並沒有去清河王府或者江陽王府,直接回了驛站,宮裡傳出消息,胡靈太后單獨召見獨孤子龍大概半個時辰,孝明帝也與獨孤子龍獨處約一炷香的時間。”
“嘭”的一聲,元雍拍案而起,嚇了來回稟的人一跳,元雍的肥臉,瑟瑟發顫,咬牙說道:“先下去繼續給我盯着,看他有任何可疑動向,立刻回報。”
那人方纔退了出去,元雍就開始大罵出口。
“賤~婦、敗壞朝綱、惑亂倫常,皇家的臉面,都讓你給丟個一乾二淨了,兄弟啊,這就是你當初選的好兒媳,你在天之靈若能看到,保佑她早日去陪你兒子吧!”
……
諸方勢力,此刻似乎都將目光集中到了小小的洛陽北城驛站,而被他們緊密監視的主兒,此刻正躺在牀上,聽着獨孤如願的碎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