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上那四道強悍的氣息將她壓制的不能起身,這應該是高級劍客的力量!
那騰騰殺氣,令她不敢妄動!
就在這時,榻幾後的一個貴女忽然插口說道:“祖父曾經爲鶯時講過,宋之丁氏家無井,而出溉汲,常一人居外.及其家穿井,告人曰:吾穿井得一人.有聞而傳之者曰:丁氏穿井得一人.”國人道之,聞之於宋君.宋君令人問之於丁氏.丁氏對曰:“得一人之使,非得一人於井中也.。”
宋國的丁家庭院裡沒有井,於是只能出門打水,所以經常有一個人在外面.等到他家院子裡打好井之後,這家人就告訴外人說:“我打井之後(就如同)得到了一個人(一般).”
聽到了這話的人互相轉告說:“丁家人打井,挖出來了一個人!”有大臣聽說了,連忙告訴了宋國的國君.國王連忙派人去問丁家的人.姓丁的人說:“我的意思是說我得到了像一個人那麼多的勞力,不是說我從井裡挖出了一個人啊.”
這貴女身穿着麻黃色的絲綢衣裙,聲音清朗悅耳,一張口便說以訛傳訛的出處。
可以說,大殿內一多半的貴女們都聽不懂這身穿麻黃色衣裙的貴女意思,唯有驪歌聽得清清楚楚,心中驚訝,便擡頭朝着那說話的貴女看了過去。
那女子眼眸轉動,落到驪歌身上,又大聲說道:“明明是一個清潤小郎,有鼻子有眼,只是多了天生具有的胎記,爲何要被傳說成妖孽,我看就是古文中所說的以訛傳訛!”
“驪鶯時,妖孽便是妖孽,你卻說成是天生具有的胎記,莫非你想替那妖孽說話嗎?”王嬌娘說話咄咄逼人。
此刻的驪歌,感應到壓制着她頭頂的強悍力量猛地撤去,心中一凜,然後,她聽到了大殿外有沉重的急切的腳步聲大步而來,終於鬆了一口氣。
太子快來了。
王嬌娘話音一落,便伸出手來,便朝着驪歌右臉的青色胎記摸來。
指如削蔥根啊,可惜,那指甲猛不防地掐入了驪歌的臉頰的梨渦之中,恰恰是那青色胎記滑入梨渦的一點上!
她面目猙獰,彎着腰,脣湊近了驪歌的耳畔,衝着驪歌厭惡的說道:“我倒想試試,幫阿九將你天生長出的胎記掐去,可省明日太子斬殺之苦!”
驪歌忍着痛,她的杏眼看向了面目猙獰的王嬌娘,嘴角含笑,有點鄙夷的說道:“琅琊王氏貴女,聽聞早已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果然如此!”
“呀……”那王嬌娘聞聽,細嫩的手指忽然加重,驪歌吃痛,身子向一側傾斜!
“轟……”
一聲巨響,滿殿驚魂!
一個高大矯健的身影大步進入,黑眸一眼便落到跪坐在大殿內呼痛的驪歌臉上,情急之下,一把便推開了正狠狠掐着驪歌右臉青胎的王氏貴女,將跪倒在地上的驪歌拉了起來。
拓跋曄!
是太子拓跋曄!
那王嬌娘被推出了十幾米遠,站立不穩,華麗麗撲到在地上,頓時花容失色!
從來沒有人想得到,皇后召見貴女的宴會上,太子居然一來就滿臉怒氣,渾身帶着一種莫名的煞氣。
“太子,還不扶起你未來的太子妃?”皇后的聲音低着責怪,那一雙眼睛狠狠地盯着站立在一側的驪歌。
太子妃?
原來那王氏貴女是未來的太子妃!
也不算未來了吧,三日後便會下詔冊封了。
“阿九,唯曄可寵之,唯曄可罰之,爾等何干?”那俊美矯健的身軀站在大殿中央,俊美無暇的臉龐引發了大殿中貴女們的驚呼和仰慕!
“太子,阿九乃禍及大魏江山的妖孽,明日便是斬殺之日,別忘了,朝堂已經下了告民詔書,不容改變!”皇后猛地一拍榻幾,大聲提醒道。
“謠言之事,皇后心知肚明,何必揹着父皇召阿九進宮受辱!”拓跋曄那墨黑色色眼眸冷冷地掃了一眼憤怒的皇后,又冷冷地看了一眼大殿中的貴女們,聲音清清朗朗說道:“望好自爲之,若有再犯,雖遠必誅!”
說完,墨黑色的眼眸落到一側的驪歌身上,拉了驪歌大步離去!
皇后一張臉因憤怒而漲紅,被太子在衆目睽睽之下如此藐視,如此頂撞,那種羞辱是難以言狀的。
大殿中的貴女們因太子最後的一句警告而滿面驚駭,如此俊美無雙,身高偉岸的太子,已經執掌了大魏江山的太子,居然就這樣漠視她們,漠視她們便是漠視她們身後的門閥家族!
“站住!”就在拓跋曄拉着驪歌的小手,快要踏出大殿門的一刻,一直心懷叵測的胡悅兒猛地大聲喊道:“阿九,你妄想魅惑太子逃脫明日的殺機,你妄想霸佔太子,這滿殿的貴女,纔是侍奉太子之人!”
驪歌的身子一晃,她回過頭來,黝黑的杏眼冷冷地盯着那面露殺意,對她懷恨在心的胡悅兒,忽然一聲清笑,下巴高高擡起,燈火通明中,她那輕靈的眼眸,白皙嬌嫩的玉色皮膚,那清澈的杏眼,幽亮幽亮地透着一種歡喜和複雜,她望着一側抿着嘴脣的太子,掃過被他拉的緊緊的大手,聲音清越道:
“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有如此俊美尊貴的謫仙寵阿九,有如此灼灼郎君寵阿九,便是教阿九此刻死去,阿九也心甘情願!”
說到這裡,她的眉眼笑的更加歡暢,她望着大殿中愣神呆滯的貴女們道:“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你們不配太子!”
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你們不配太子!
每一字每一句都擲地有聲,每一字每一句都帶着莫大的驕傲和自豪!
她的小手猛地被拉的緊緊的,他微微側頭,望着她的那右臉被掐出深痕的小臉,眼神幽深而複雜,然後,他便拉着她,大步離開了未央宮!
夜深了,皓月皎潔,除了他大步拉着她行走,除了身後四個護衛刻意拉開五米的距離,皇宮之內寂靜無聲。
宮道每隔二十米便是一盞半米高的馬燈,罩着兩條被拉長的身影,兩個人默默的走着,像是穿行在時光中,像是要走向永恆。
恍惚之間,他拉着她上了馬車,頓時,馬車隆隆作響,向着太子府邸駛去。
她的小手被他攥得生疼生疼的,彷彿不願放手似的,她跪坐在馬車一側,微微扭頭看着他。
銅羊尊燈之下,他俊美潤浪,墨眸幽深,那高挺的鼻樑猶如刀刻一般挺拔。
她歪着頭望着他的黑眸,看到自己喜悅的小臉映在他的眼眸中,燦若桃花,她莞爾一笑道:“殿下,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了,好久,不過才半月之久,久得就像過了幾百年一樣,久得便是兩人同處在一輛馬車內,感到莫名的心動和莫名的悲哀!
一切要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