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頭,區區十萬銅錢豈夠買殺神王爺之命,我們何不趁機斬殺他的人頭,奉給貴人,可得百金!”郭六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果然,她猜對了!
她猜測到這陳頭和郭六等人,定然是爲了賞金沉船,根本不知道船上有貴人曾經發布鉅額賞金要的殺神王爺的人頭!
而且,名震大魏的殺神王爺的人頭無比尊貴,一顆人頭換來的賞金,郭六和陳頭等人一輩子都花不完!
貪婪,爲了錢帛枉顧性命,連無辜的小郎女郎都不放過的獵奴私劍,豈能放過白白得到一百金的機會!
“小郎且等,待我和陳頭去了那殺神王爺的項上人頭,你隨我們遠走高飛,享受榮華富貴。”郭六望着對峙廝殺的雙方哈哈大笑:“真乃天助我也,陳頭,那殺神王爺的人都是旱鴨子,你我且放手一搏,可得手後,可一生無憂也。”
隨着兩人話音一落,兩人跳入了洶涌的河水中,向着大船的方向游去!
她終於,終於得自由了。
她自從來到這個世界,除了最初的一個月在黃土高原上尋找生路外,時時刻刻處在擔驚害怕中,被獵奴私劍強擄,有成爲蕭家軍的馬廄兵奴,輾轉流離,成了禮物,又戲劇性的遇到的殺神王爺,成爲私奴,即將被送入兵營。
她的命運,沒有一刻掌握在自己手中,這一刻,她真正得到了自由!
郭六和陳頭躍入水中的一刻,她就知道,他們再也沒有能力控制她了,她不會划船,但是,她會游泳,而且,她憑着敏銳的聽覺,定然能躲避那些大漢們的追捕,找到他們藏着的羊皮筏,順流而下,離開此處。
寒冷的河風不停地吹來,驪歌猶如置身事外一樣,看着拓跋曄帶着那些護衛們穩定着腳下的快船,那艘大船已經距離此處只有二百多米的距離了,只要堅持到那大船過來,拓跋曄帶着護衛們便可上船,渡船之上的人即刻得救!
驪歌這是第一次划船,她想快船劃得稍遠些,至少距離那灘塗的方向近一些,
她不知道,這看似簡單的事情,她真正的做起來卻非常之難!
她想遠離渡船傾斜的方向,卻越劃越近!
那廝殺聲,那些在水中,在快船之上的搏殺聲,甚至渡船上人羣額驚呼恐懼聲,都傳入了她的耳中,此刻,並沒有人攻擊她,她距離渡船還有十幾米。
她奮力划着,不料想,她聽到了有人大喊她的名字,震得她耳膜欲裂:“小郎躲開!”
那艘大船,那艘乘風破浪的大船發現了渡船的危機,正加快了速度,恰恰衝着驪歌所在快船的方向航行而來!
河面水流湍急,渡船搖晃劇烈,船尾全部下沉到了水中,形成了巨大的漩渦,加上大船前來激起水流,也形成了一個又一個漩渦,將驪歌所乘的快船擠逼到了夾縫之中!
“小郎躲開!”是拓跋曄睚眥欲裂的叫喊聲!
幾個護衛穩定着快船,河中血染一片,就在這一瞬之間,驪歌看到了郭六和陳頭身上冒出了鮮血,前胸還留着彎刀的金色刀柄,拓跋曄猶如戰神一般,手中的彎刀滴滴答答地滴着血,他剛剛斬殺了這兩個企圖偷襲的大漢,擡頭就看到了驪歌的險境!
白袍長身,冷峻而華,殺氣稍掩,卻因爲看到驪歌遇險而失去了鎮定!
黝黑的杏眼倒是極爲從容,既然划船不成,她想跳入水中,就此跟以往別過!
她放棄了船槳,任憑快船左右晃動着,她跟拓跋曄只隔着一個快船船身的距離,但是,她知道,拓跋曄不會游泳,拓跋曄的護衛們,同樣不會游泳!
那些鑿船跳水的大漢們,因爲貪婪除了被殺的,也一個個仗着水性,潛水而去,她能聽到水中再無活人的氣息。
她小心地瞄了一眼提醒她的拓跋曄,她脫去了短皮毛的坎甲,她前世是游泳健將,知道入水後穿的越少越好,這件皮毛的坎甲會加重水中的重量。
寒風瑟瑟,遍體冰涼。
“郎君,速撤!”微五大叫道,拓跋曄腳踏的快船已經動了起來,避開兩艘大船之間的縫隙!
而驪歌,卻放棄了船槳,她望着拓跋曄的快船飛速離開的方向,展顏一笑,她要離開了,那個號稱殺神的男人,至少在昨夜跟她相處是存着善意的,讓她孑然一身在此,感到了少有的溫暖。
這一笑,猶如在冷撤至極的河面上燦開蓮花,她嘴角的梨渦幽深,眼眸清澈毫無埋怨,像是絲毫沒有介意因爲他得罪了胡悅兒被逼入水中,更沒有介意她在原地打轉,本來能逃脫卻深陷險境,拓跋曄心中一顫,幾乎在同時,他冰冷地下令:“返回!”
返回?
她只是跟他告別,表達她昨夜的友善而已,她不需要他返回!
驪歌一怔,她,她不是又弄巧成拙了吧?
她不會划船,放棄船槳,準備跳水脫身,恐怕在拓跋曄的眼中變成了她是被逼着跳下大船的,她想划船離開,卻離不開的。
她最後感激的一笑,說不定在拓跋曄的眼中變成了她從容認命了,她逃離不了,寧可跳水自殺,也不要被那艘大船撞的死無全屍!
就在她一怔的同時,那艘大船跟她的距離不過五米,巨浪洶涌而來,將她所踩踏的快船衝向了傾斜的渡船之上!
這真是千鈞一髮時刻,再不跳船逃生,恐怕她不死也得被撞成重傷!
她想跳船也來不及了,她被巨大的衝擊力震向了水面之上,她睜大了眼睛,微微蜷縮着雙腿,這樣落水之後,她不會倒栽蔥一般沉入水底,卻不料一道身影閃過,她一下子衝入一個男人的懷抱之中!
隨後,她的身子被拋擲出去,聽到那男人喝道:“微五!”
驚濤駭浪之中,驪歌被微五一把抱住,放到了快船之上,那四個護衛已經驚叫着,拉起了半身浸溼的拓跋曄!
就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快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穿梭而出,躲開了兩艘大船的靠近和碰撞!
她驚呆了,上一次那殺神王爺是殺她,這一次居然冒着落水的風險救她!
要知道,這是冰寒的河水,遠處連積雪都尚未融化,她本來是準備逃脫當兵奴命運的,卻被霸道的拓跋曄救了回來!
她清清楚楚記得,她被逼入河中的時候,拓跋曄的暴怒聲:豎子敢推下我的小郎?
他的小郎?
她從來不知道,她是一個兵奴的身份,因爲成了他的私奴小郎而獲得了這樣的待遇,要知道,她,她可是苦心籌謀,等待的機會,她是想要逃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