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女郎!”
“女郎,女郎!”
誰?大清早的打擾她的清夢?
難道不知道睡覺睡到自然醒是她最大的愛好嗎?
眉頭蹙得緊緊的,眼睫毛煽動幾下,眼球順着閉着的眼皮轉動一圈,然後將被子一卷,身子扭動,準備矇頭大睡!
她沒聽到,沒聽到!昨晚跟教授研究一種新發現的先天性心臟病到深夜兩點,今早就算是天塌下來,也聽不到!
“女郎,女郎!”
“女郎,女郎!”
像是刻意壓低的聲音,急促而低沉!
女郎?上鋪的牀友又看隋唐看癡呆了,居然叫她女郎,醫學院的學生居然喜歡看小說,沒聽到就是沒聽到,別說叫女郎,叫太后娘娘也聽不到!
不對!是男人的聲音!
猛然間,頭腦裡一片清醒,身子動了一下,卻發現全身疼痛,四肢癱軟,腦袋像是掛了鉛塊,痛的都無法移動!
我這是感染病毒了嗎?長長的睫毛抽動着,眼皮下的眼球也跟着抽動着,驪歌終於費盡力氣,睜開了眼睛。
男人?她不認識!
眼睛閉上猛然間又睜開,黑眸轉動幾下,一張焦急不安,滿面灰塵的臉就引入了她的眼簾之中!
確定,她的確不認識!
張開嘴巴,正要詢問眼前的男人是誰,黑眸一下子就看到了男人前胸插入的鐵箭,一股黑紅色的血順着男人前胸染紅的灰色上衣浸潤着,用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出暗紅色圓暈,她一下子就閉緊了嘴巴。
清澈的黑眸露出了驚恐,彷彿受到驚嚇一般,讓人看了尤爲痛惜。
那男人看到驪歌終於睜開了黑眸,右手捂着胸口,壓制着指縫中滲出的黑血,勉強吐出一口氣道:
“女郎,你額頭有血,後腦怎麼樣,是不是也撞到了?”
驪歌正要起身說話,忽然間,男人身子向前一撲,居然撲到了她的身上,黑血汩汩而流,箭頭穿透男人的前胸,露到了背後。
男人居然無聲無息地死在而她眼前!
隨即,驪歌聽到外面有馬嘶聲,砍殺聲,慘叫聲都傳了進來。
這是什麼地方?
她驚恐地推開了壓在身上的死屍,腦袋裡迷迷糊糊的,臉上潮溼一片,手掌一抹,一手黑紅的血,全身冷森森機靈一下,腦袋瞬間就變得更清醒過來。
這不是她的宿舍!
更不是遇到了地震!
她慢慢地坐了起來,身子軟軟地靠在晃動的車壁之上,眼睛環視一圈,這是一輛傾斜的馬車!那死去的男人的血滴答滴答順着車轍滲透下去,只有前半身側爬在馬車中,後半身隨着車簾的晃動裸露在外面,一支鐵箭,牢牢地釘在那人的後心,正是那支鐵箭要了男人的命!
但是,令她極度震驚的是,那男人居然穿着穿着窄袖長衣,長衣的外層,罩着鎧甲!當她的眼眸落到馬車簾旁橫放着的平頂頭盔之上後,再一次睜圓了眼睛!
長衫,鎧甲,束起的黑髮,她居然看到了電視裡才能見到的裝扮!下意識的,她低下頭,看向了自己的的手臂和衣衫!
這……這是誰?
這……這不是我!
“女郎,女郎,這次不僅僅是蕭寶夤的護衛隊人追殺我們,而且他還增加了少年殺神,他們殺了大人還不罷休,一定要斬草除根。驪護衛也不是他們的對手,戰馬也被射殺而死,我們必須捨棄馬車,迅速逃離!”
驪護衛?也姓驪?
殺了大人還不罷休,一定要斬草除根?
她難道是那個草那個根?
捨棄馬車,迅速逃離?
全身疼痛,怎麼逃?
驪歌的腦袋裡還沒有反應過來,說話的男人就一把推開了擋在馬車簾前的男人屍體,抓着驪歌的手臂,拖着她跳出了馬車!
“嘶……”驪歌倒吸了一口涼氣,跟剛纔慘死的驪護衛穿戴一模一樣的鎧甲和平頂頭盔的男人共有五個,正護衛在馬車的前方,跟一排身穿白色戰袍,手拿彎刀的男人們廝殺,阻攔着他們靠近。
在騰挪輾轉間,那些白衣男人腰間的圓彎刀鞘上金光閃耀,居然鑲嵌着金絲!
廝殺的兩隊人後二十米處,一圈騎着戰馬的,着同樣穿着白色戰袍的男人,張弓搭箭,指着中間廝殺的男人,那黑色的鐵弓之上的黑箭,分明跟剛纔射殺那所謂的驪護衛的箭羽一模一樣!
驪歌瞪圓的眼睛還沒有看清楚,一個灰土包袱就塞到了她懷中,那男人直接拽着她的手臂,將她扔到了馬車旁的一匹黑馬背上,散亂的頭髮好像沾到了臉上的黑血,黏糊糊的貼着脖子,驪歌連整理的時間都沒有,就感覺身子靠到了男人胸前,男人手中的長劍一拍馬背,帶着她就要衝出包圍圈!
這……這到底是真的假的?
只聽到那男人在背後掉轉馬頭,扭頭看一眼跟那些跟白色戰袍的男人麼廝殺的五個護衛,聲音無比悲壯道:
“女郎,我們必須儘快衝出突圍圈,趕快撤離,否則,那少年殺神趕到,勢必會趕盡殺絕!我驪家護衛有負大人生前重託!”
大人生前重託?
大人死了嗎?
這……這不像是做夢!
說完,男人的長劍直接戳到了馬屁股之上,戰馬吃緊,揚起前蹄長嘶一聲就向着包圍圈衝去!
隨着戰馬的長嘶,那五個驪家護衛忽然間爆發出最後的氣勢,低吼着急速向前衝去,像是要拼盡最後的生命衝出一條血路一般,用軀體撞到了那一排彎刀之上!
“噗……”一聲,一個驪家護衛的身體栽倒在地上,鮮血噴出了一米之外,倒栽了血泊之中。驪歌這纔看到,地上居然還有另一具女屍,看起來像是個乳孃一樣的女人。
“交出水經注,留你們全屍!”一刀殺死驪家護衛的白衣男人厲聲喝道:“還拖延什麼?全數殺死,搜查水經注,難道要等阿郎前來親自動手嗎?”
水經注?
全數殺死?
驪歌的臉色變得刷白,那白衣男人話音一落,身穿白色戰袍的男人們彎刀揮動,頃刻間刀光森寒,直接衝着剩下的四個精疲力盡的驪家護衛砍殺而去!
“噗,噗,噗,噗……”
鮮血,汩汩而流成了小河,陰森森的寒風吹過,將飛濺起來的幾條血霧吹到了簌簌發抖的戰馬之上,染紅了驪歌麻黃色的衣裙。
已經看不出麻黃色了!
驪歌的臉色更加蒼白,澄清的黑眸中染上了驚恐萬分的神情,若不是身後的男人緊緊地箍着他的細腰,恐怕剛纔鮮血飛濺的瞬間,她就已經栽倒在戰馬之下了。
只是下意識的,她還緊緊地抱着剛纔男人塞給他的包袱,心中極力告誡着自己,這是真實發生的,這不是夢,真的是她親眼看到的!
戰馬剛纔被長劍戳出了窟窿,在地上不停地踏步,因爲這些白衣男人們的阻攔和殺氣而變得暴躁不安,這個時候,驪歌感到腰間一緊,身後的男人低低的說了一句:“我掩護,女郎你趕快逃!”
說完,長劍又向着剛纔的血窟窿一戳,馬僵繩遞給顫抖不已的驪歌,戰馬忽然揚起了前蹄,向前衝去!驪歌只感覺到那男人已經藉着戰馬的衝擊力量,飛身而出,躍入了前面的一排白衣男人中,劍氣縱橫,展開了搏殺!
而被迫握着馬繮繩的驪歌,心中還在念叨着,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然後身子隨着奔馳的戰馬被高高的拋起,斜着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