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我深呼吸一下,伸手把門打開。

一團白乎乎的東西立即闖了進來,原來他剛剛不答話的那會,不知道到哪裡偷了一條牀單罩在身上。

雖然他現在還處於衣裳不整,錯,是完全沒有衣裳的落魄狀態下,不過打落水狗是中國的傳統美德,我沒有理由不趁這個機會對付他。

於是,我把門一甩,一步跨到永祺面前,拽住他身上的牀單,豎起眉毛:“說,底片在哪?全部給我交出來。”

“我可沒有答應把底片給你。”

“不能用來威脅我,乾脆給我不就好了?”我團團轉:“就當我欠你一個人情,我這個人善良正直宅心仁厚,欠你人情一定還。”

他反瞪我一眼:“我就是信任你,才被你鑽了空子。”

有道是成則英雄敗則寇,只要拿到底片就是好貓。我纔不管自己用了什麼手段,得意洋洋地笑起來:“誰叫你笨?”

原想着永祺會大怒,不料他居然點點頭表示贊同:“我確實笨了一回。不過你說得也對,”永祺稍頓一會,瞅着我說:“反正威脅無用,還給你也可以。”

“真的?”我驚喜。

心裡其實還有點戚然他會反悔,不料他當真拖着牀單走到衣櫃邊,仔細翻起來。

“這裡……這裡……這裡……”永祺一邊數,一邊把東西從衣櫃裡掏出來。

一疊兩疊三四疊,他一口氣翻了足足五六分鐘,牀上已經散滿底片和照片。

我有點傻眼:“這麼多?”

“當然,幾乎每天的都有,你看,上面還有日期。”

聽見這句欠扁的話,我差點又撲上去和他拼命。不過當前任務是把這些東西處理掉。

“都在這裡了?”

“嗯。”

我想他發了毒誓,應該不會偷偷藏起一兩張。拿了火機和臉盆,再次開始焚燒大行動。

看着火焰把一張張囧照吞噬,心頭暢快。

“哈哈哈,全部搞定。”我拍拍手,擡頭看見永祺還站在旁邊。“你還不快穿衣服?蓋着髒兮兮的牀單也不怕人笑話。”

永祺聲音莫名其妙的低沉:“穿衣服幹什麼,反正要脫的。”

不祥之兆掠過心頭,我不禁一顫:“你什麼意思?”

“瞳瞳,我把照片還你,你就欠我一個人情喔。”永祺微微笑起來,眼光中跳動的光芒告訴他已經下了某個可怕的決定。

“人情?”

“嗯。”他點頭,一字一頓地說:“我要你,現在就還。”

危險的信號彷彿電流一樣竄過四肢,我猛然從地上跳起來,卻快不過永祺的待機一搏。雙手在瞬間被反扭到背後,骨頭髮出輕微的“卡”聲。

“嗚……”我疼得低鳴起來。

整個人被永祺按到牆壁上。

永祺豎着眉:“疼嗎?”牀單沒有手繼續抓着,自動滑落在地上。

強健的男xing身體再次徹底展現在我眼前。

“永祺,你別……”

“別什麼?”永祺暴露出真實面目,鼻子裡喘着粗氣:“你以爲我在受騙後三十分鐘內會再被你騙一次?”

他稍稍加力把手往上一託,難以忍耐的痠痛立即傳遞到被反扭的雙手。

我哀叫一聲:“疼死了。”

想不明白,怎麼會在經過一段革命xing的勝利後,又轉回和早上一樣的情景,而且氣氛更加險惡。

想起剛剛把永祺關在門外的暢快勁,我終於深深理解引狼入室的古訓是多麼透徹。

“吻我。”

“嗯?”我困惑地看着永祺。

永祺兇惡地命令:“吻我!”

哼,你以爲你是國家主席?就算國家主席也不能命令我吻他。

我昂起頭:“我不!”

氣壓猛然加重,迫得我幾乎無法呼吸。永祺漆亮的眼珠,似乎摻雜了血紅的顏色。

“你不?”兩個字從永祺的齒縫裡鑽出來。

我忽然害怕起來。永祺狀態不正常,他雖然平時就不怎麼正常,但今天絕對最不正常――就象快失去理智的樣子。

不由得我不害怕。

我驚疑地開口:“永祺。”

他沒有應,瘋狂的眸子牢牢盯着我,彷彿只用目光就可以把我釘在牆上,讓我永遠不動。

“永祺。”我嘗試着,繼續開口叫他。

一連叫了好幾聲,永祺總算有點反應。

“瞳瞳,你不明白的。”永祺有點發怔,他的手勁大得嚇人,指節幾乎嵌進我的骨頭裡:“我一直,一直,一直都在等你,等你,等你。”

他的目光象實物一樣令我覺得灼熱。

“永祺,你先放開我。”

“我忍得好難受。有時候,我真想就這樣……”他猛然靠近,赤囧的身體貼上我的褲子,讓我的心臟差點從口裡跳出來:“……就這樣把你……可我知道你一定會恨死我。”

他語無倫次說了一堆,我在備受驚嚇的情況下,實在很難記住他說什麼。

但溫暖和害怕的感覺在心裡浮動。非常奇怪,雖然目前是永祺佔優勢,我卻不斷用友善的語氣叫他的名字,似乎會讓永祺害怕、使他受傷的是我。

永祺把話說完後,又怔怔看了我半天,終於鬆開手,獨自坐在牀邊。

我從不知道永祺也喜歡發呆,他發呆的時候看着地面一聲不吭,會讓人覺得心疼。

“永祺?”我把地上的牀單撿起來蓋在他身上,再怎麼說他現在赤身囧囧,我總不能視而不見。

永祺反射xing地握住我的手。

“瞳瞳,你爲什麼要把我推出去?”他的黑瞳亮晶晶的對準我。

“我……”我想說這有什麼?你也經常對不起我啊。可看見永祺的樣子,我卻說不出口。

永祺輕聲問:“你知道這樣會傷害我嗎?被人看見,我在學校就待不下去了。”

你也經常傷害我啊。我心裡叫屈,可是隻能閉着嘴。

“我從不相信你會做傷害我的事情。”永祺說:“瞳瞳向來都是護着我的,瞳瞳只會保護我一個人。你知道剛剛多危險?我差點想就這樣毀了你。”

那一瞬間,我幾乎要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