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念安腳歪歪扭扭的不走直線，重量壓在陸拾川的肩頭，嘴巴咧着都沒閉上過。
這是陳念安在陸拾川面前第二次喝醉，第一次是借酒消愁，而這一次是久違和好友相聚。
“陸、陸拾川，你這個身體兒，素質太差。”
陳念安努力走着直線，拍打着胸脯，“才，這才幾瓶啤酒你居然就開始頭暈了。以前我、我千杯不倒。”
“我不飲酒。”
所以也確實怪不得陳念安一喝就醉，實在是陸拾川的身子對酒精不耐受。
“你不會喝酒？！你到底是不是個男人，你居然喝酒！”
“我是不是男人，你不知道？”陸拾川已經懶得再跟醉鬼扯皮，聲音添了點不耐煩，但手還是穩妥的護住陳念安險些撞在電梯門上的頭，“你小心點，再撞壞了我的身體，你賠不起了。”
陳念安被陸拾川纏着往房間走，聽到這話也不知道想起什麼，突然捂着嘴“哧哧”地笑了出來。
陸拾川莫名其妙，把人甩到牀上擡腿想走，被陳念安一把拉住。
四目相對，陳念安看着陸拾川神情專注。
陸拾川作爲一個神志清醒的人，被蠻力強迫半壓在陳念安上面，冷聲提醒，“你今天要是吐在我身上，我就把你打包丟出去。”
陳念安睫毛微微閃動，也不吭聲，視線緊緊鎖在陸拾川的臉上。
陸拾川被看的有些發毛，想起身被陳念安再次拽住，“你幹嘛……”
尾音被吞沒，陳念安擡頭牢牢穩住陸拾川的雙脣。
陸拾川的眼睛瞬間瞪大，整個人根本忘記了反應愣在原地，甚至都忘記推開陳念安。
片刻之後，陳念安離開陸拾川的脣，頭重重地砸在枕頭上，心滿意足的抱着被角翻了個身，“嘻嘻，你說錯了，現在我是男人，你纔是女人。”
陸拾川飛速從陳念安身上爬起來，往外退了兩步走出門，腳步急促還撞倒了放在桌子上的水杯。
走出門外，陸拾川摸着自己發燙的嘴脣，還有極速不正常的心跳，開始認真思考要讓陳念安戒酒這件事。
***
這次直播可以說讓陸拾川和貝兮兮一戰成名，所有人都沒想到短短一個小時的時間會有這麼高額的成交量，而貝兮兮的表現更是讓所有人驚豔。
原本對這種背臺詞式直播怨言頗深的貝兮兮現在對陸拾川更是心服口服，隔天一早就帶着團隊新準備的臺本找表演老師上課，連催都不需要催。
“沒想到陳助理還真的有些能力。”
週一，齊思佑將電商部的週報遞給陳念安，忍不住誇讚，“這周電商部的業績比上週高了三個百分點，最初後進的幾個主播到貨率大幅度提升。這都得益於陳助理的那套大數據檢測，我聽張璽說現在二組那邊也請了表演老師，如果效果好的話，或許可以在直播間推廣。”
陳念安眉毛皺成一團，沒有打開報表，“所以呢，你覺得這個是可推廣的嗎？”
齊思佑沒想到陳念安會突然問起來這個問題，認真思考了片刻，“這樣的方法快捷高效，能精準對標用戶羣提的需求，是很科學的統計方法，當然值得推廣。不過我倒是蠻詫異陳助理會想到計算數據的方法進行測試的，畢竟之前在收購種草的時候，陳助理旗下的幾位主播特質都很鮮明，全部都是感情流派。前期靠聊天積攢鐵粉，逐漸引入品牌帶貨，一步一步穩紮穩打走的是慢熱路線。”
“你有沒有想過，大數據計算下貝兮兮獲得了成功，短時高效聚集人氣，但之後呢？”
齊思佑不理解，“數據模式的固粉能力極差，粉絲粘合度幾乎沒有，觀衆看的不是主播本人，在這時如果其他的平臺按照同樣的模式，推出李兮兮、張兮兮，請問貝兮兮的核心競爭力在哪裡？這條路到底能走多遠。”
“況且這樣的直播模式，主播成爲了單純的工具人。分析數據、鎖定偏好、準備臺詞、直播表演，直播就變成了流水線作業。一旦主播本人對臺詞出現了依賴，就完全喪失了自己與觀衆的溝通能力，她個人的路又有多長。”
齊思佑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啊”了一聲，“可是主播只要能給公司帶來利潤不就夠了麼，主播行業原本就是迭代演變的過程，如果她不能創造利潤，再重新探索新的模式、換一批主播不就可以了。”
這就是典型的資本家心態。
“你在來三拾科技公司之前，有過其他地方的工作經驗麼？”
齊思佑一愣，“沒有。”
“如果當初你大學畢業去應聘，發現所有的公司都處於效率和公司利潤考量，不接受應屆畢業生，全部都要自帶人脈和經驗的老手，不想要花時間培養新人，你覺得你自己還有機會走到總裁特助的位置上麼。”
“我……”
“如果一個公司將所有的員工都視爲賺錢的工具人，不爲長遠考慮只在乎眼前的利益，價值被榨乾了便直接換一批人頂上，如果你是那個被利用的工具人，你覺得自己的未來和前景在哪裡。主播也是一樣，我不希望從三拾科技走出去的主播，是因爲能力被資本榨乾，事業走到盡頭的人。”
齊思佑已經在總裁助理這個位置上做了太久，慣性思維是爲公司利益做出考量，聽到陳念安這番話心裡又酸又澀，還夾雜了太多的感動。
憋了太久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半晌說了句，“陸總，您真的是以爲很好的總裁。”
“你真這麼覺得？”陳念安來了興致，“那你說我是以前好，還是現在好。”
齊思佑不懂，陳念安解釋，“嗚，就是車禍以前好，還是車禍以後好。”
齊思佑瞭然，總裁問的是他得了PTSD之前還是之後，難道總裁也意識到自己精神不穩定這個問題了？
一時間有些糾結，小心措辭，“您之前比較冷靜利落，現在平易近人，都好。”
馬屁精！
怪不得齊思佑這傢伙能成爲助理，跟自己有得一拼。
陳念安靠在椅背上揮了揮手，“算了，你把陳念安叫進來，我再給他上一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