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劍院會客堂。
這是一個巨大的建築,兩側用黃銅皮包裹的參天巨木宛若一柄刺天利劍,彪悍挺拔,彰顯劍院風骨氣勢。
每隔着一根巨木,就是一副石壁浮雕,每一個浮雕,都是一位劍院前輩,而且全都是劍院曾經的武道聖者。
“這些人,每一個,都是在他們時代中名聲赫赫的劍聖麼?”
這些浮雕每一個姿勢都是不同,重劍快劍不一而足,或靈動如穿山靈蛇,亦是有撼天意志的仗劍猛士。
每一個人的姿態,都顯示出他們一種武道修行的道路。
張森站在這些浮雕前,一個個地看着,映入眼簾,這些姿勢彷彿活了起來,姿勢的下一個劍招,有一種撲面而來的感覺。
從門首第一個浮雕,沿着大堂緩步前行,他身材高大,倒也挺容易引起人的注意,在堂內點香換燭臺的小廝看見後,只覺得今日來的這個客人,可真是有點奇怪,別人都是在椅子上正襟危坐,他倒好,還有閒情逸致看這些浮雕。
“嗯,不愧是劍聖,想必,這些浮雕,應該是他們巔峰的時候,讓人刻上去的吧。”他這樣喃喃自語,語氣竟然有一種隨心使然的感覺。
若是一個武聖用這樣的語氣去評點當時劍聖,倒也不會讓人覺得突兀,可是他分明穿着短衫,五大三粗,只是一個粗鄙人家的漢子,看年齡,也起碼二十二三的光景,將來成就也就是泛泛,語氣倒是挺大。
不過張森就一個人而已,倒也不會讓人聽到。
“噢?這一副,倒是有趣。”
張森站定在前,他前世少年宗師,武道總結有自己的感悟,雖然爲人事故可能情商不足,但不代表他在武道之中也是如此,眼前的一幅浮雕,是一柄幾乎有九尺的巨劍。持劍之人威猛如戰神降臨,雙眼噴火,腰纏巨蟒,胯下乃是一頭吼天巨虎。
人、劍、虎、蟒,皆是龐大威猛,力量之感都快要從這浮雕之中砸出來了。
“如何有趣了?”
“威風凜凜,大丈夫,當如是。”
張森隨口應着。
“嗯……你倒是第一個這樣說的人。”
張森轉頭看去,是一個身材高壯,卻是慈眉善目的老漢,穿着一身粗麻灰袍,鬍子很長,頭髮也很長,但有一點,似乎沒有梳理過,張揚肆意,瀟灑磊落。
“老前輩好。”
“你是今日過來拜師學藝的嗎?”
“好叫老前輩知道,晚輩因家祖介紹,過來做個記名弟子。”
“記名弟子跟雜役無二,做了作甚?不如和來的人一樣,去入門考校一番,堂堂正正有什麼不好?”
張森笑道:“既然堂堂正正,記名弟子又有什麼關係呢?拜師學藝,重在學藝,不在拜師。正所謂師傅領進門,修行卻在個人。勤修苦練,就算是開山夔牛拳,也能練出一個威遠侯來。”
“好!說的好!”
老漢撫掌笑道:“待會兒登記造冊,你便來我重劍院吧。”
“好。”
兩人對話輕鬆無比,絲毫沒有做作拖拉,爽快簡潔不過兩三句而已。
“這牆上的,便是我重劍院前輩,四百年前的伏虎劍聖寅仲。手上這把兵刃,乃是無上神兵‘補天闕’,四百年前,未曾一敗。”
老漢無比自豪,“我重劍院,無不以寅仲爲目標,勤修苦練,只爭朝夕。”
“正應如此。”
張森肅然說道。
武道勤修苦練,自然是隻爭朝夕,越是天賦稟異,越是如此,因爲,天才只有更加的勤奮,才能達到更高的層次。
天道武道人生道,大道通明,道理都是一樣的。
“我還有事,就先別過。”老漢點頭笑道。
“老前輩請。”
讓開身爲,老漢點點頭,頗爲滿意,出大門的時候,左右小廝都是連忙行禮。
中央大道上,之前想要戲耍張森的那個快劍院弟子見到老漢,抱劍行禮:“見過師伯。”
“風逸,你這是怎麼了?灰頭土臉,如此狼狽。”
“這……”
風逸嘴角抽了一下,左右師兄弟面面相覷,最後旁邊年長的一個抱劍說道:“風師弟練功有些冒進,真元不穩,正要送風師弟回去休息。”
“勇猛精進是好,但冒進就是邪道,好自爲知!”
“師伯教訓的是……”
等到這位師伯下了山去,風逸才道:“沒想到那個莽漢子竟然是扮豬吃老虎,哼,讓他先得意一番,以後有的是機會整治他!”
……
“三郎,你方纔和誰說話?”
“好像是重劍院的一個前輩,和他說了幾句,他說登記造冊後,入他門下。”
“哈!你小子倒是好運氣。”
魯有錢拍了一下他的後背,然後說道:“本來還想弄在哪個院下,沒想到你自己倒是運氣好,有了去處。”
“那個老前輩人倒是爽利,就是有些不修邊幅……”
“鳥~~”魯有錢拖着長長的調子,“武道勤修,練功參悟都來不及,穿衣裳梳頭髮這種事情,浪費時間!”
“師傅你有頭髮嗎?”
“去你的,小崽子,俺先跟你說好,這名門大派內,規矩森嚴,可不能肆意妄爲,不過你既然是記名弟子,想必劍院也不會當做真傳弟子來約束,還是比較便當的,若是時間充裕,就常回家看看。”
“這個知曉,師傅放心好了。”
魯有錢瞪了他一眼:“老子能放心嗎?奶奶的,萬一你小子牛脾氣上來了,衝撞了哪家高徒,有你受的。”
張森皺眉:“名師之下,不至於如此小肚雞腸。”
“屁話!那叫護短懂不?想當年俺在西關,誰要是不開眼惹了俺老魯的兵,老子連夜抄他的家,還有你爹,當年有個胡人頭子劫了他一騎駿馬,那大兵回來說了一番,你爹可是招呼了千八百號悍卒,將那部落搶了個乾淨。威遠侯還將你爹吊起來打了八十軍棍,曬太陽底下足足三天,操,好傢伙,……”
“師傅,你這是要說到明天?”
“嘿……兔崽子,老子這是在教你做人的道理!”
“可你也說了啊,俺爹雖然護了短,可不是還被威遠侯打了一頓嗎?”
“呃……”
魯有錢被問住了,摸了摸大光頭,突然腦袋一橫:“不管了!反正你聽老子的肯定沒錯!”
“是,俺記下了。”
張森嘆了口氣:這個師傅,還真是的。
“有錢兄弟,三郎,劍院的人來了,快去登記。”
“坤叔,這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