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章 叛亂

那老人本來一臉的無所謂,聽到柳伐的這句話,突然又變了臉色,伸出那骨瘦如柴的手,眼中竟然閃爍着一絲鋒利:“你到底是誰,過了這麼多年,還不能放過小姐嗎,天啊,蘇家到底是造了什麼孽了!”

說着這老人又是瘋狂的大哭,咆哮,瘋瘋癲癲,如同一個神志不清的瘋子……

傍晚時分,殘陽如火。

和煦的晚風吹拂着綠意盈然的樹林,發出嘩嘩的聲音。樹木蔥綠,百花盛開,嗡嗡的蜜蜂不時的在花叢中鑽來鑽去、旁若無人地辛勤忙碌着!

一個身材高大的人身着便裝,獨自一人穿過齊膝深的花草,稍稍打量了一下,便見到一座墓碑,由於數月未掃,墓碑上已經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已顯頹敗的墳墓前,那個高大的身影停了下來,雖只是背影、雖只是便服,卻是抑制不住地王者威嚴、氣度萬千,正是大夏皇帝少武卿!

“婉兒,我來看你了!”少武卿吹了吹石碑下的灰塵和敗葉,靜靜地靠着石碑坐了下來。“這些年也不知道你在下面過得好不好,反正我、怎麼說呢,活得挺累的。萬鈞重擔壓在肩頭。有時候夜裡都能焦慮得醒來,你可就舒服了,早早就超脫了……早早的……就超脫了……呵呵!”

少武卿輕輕的撫了撫墓碑,一臉的傷感!

“婉兒,你以前就想着母儀天下,執掌鳳印,可是你不知不覺已經做了二十年的皇后了,想來你聽到一定很高興吧!?”少武卿對着石碑輕聲而語,神態顯得非常地佯和。

如果這時有人看見少武卿,一定難以相信,這個很溫柔、很輕聲的男子竟然就是叱吒風雲、重定天下的一代霸主——夏皇少武卿。

也的確只有在這裡。少武卿才能將心靠盡情的敞開,否則便是面對自己的兒子也是得有所保留。

“婉兒。我這次來看你,沒帶什麼,只帶了一壺御酒和幾個平時你愛吃的菜,這可都是御廚地手藝。我可沒委屈了你!”

說着,少武卿微笑着將腳下的食盒打開,將四個玉碗端了出來,擺在墓碑前。裡面是往日蘇莞最喜歡的菜:紅燒魚、紅燒肉、糖醋排骨、香酥雞,另外還有一壺上好的瓊漿!

“來,婉兒,爲我們十幾年來的再次相逢,乾一杯,我先敬你!”說着,少武卿將一爵酒輕輕在灑在蘇莞的墓碑前,看着那淋淋瀝瀝的酒水,少武卿突然有一種想哭的感覺:滄海變桑田,短短十數年間已是物是人非啊!

“來,幹了!”少武卿又爲自己倒了一爵,和墓碑碰了碰,便直着脖子一飲而盡。辛辣的烈酒涌入咽喉,少武卿的胸膛似乎開始燃燒起來,眼眶也有些溼潤了。

良久,少武卿從遙想中醒來,強笑着摸了摸墓碑:“婉兒,讓你見笑了,我是不是有些多愁善感了!?可是,做爲一個帝王,一個要力挽狂瀾於既倒的英主,我無論什麼時候,就是再苦、再累也得裝出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但是心中的那些心裡話跟誰說啊?皇帝也是人啊,也是有自己地悲歡與喜樂的,婉兒,你能理解嗎?”

忽地,少武卿笑了:“呵呵,婉兒一定還在恨我吧!你一定還在怪我,怪我不應該那麼衝動,怪我……”少武卿摸了摸蘇莞地墓碑,眼眶已經完全紅了,他實在是說不下去了,隔着一層土,已經是陰陽兩隔。

或許蘇莞在恨,可是少武卿又何曾不在恨,若是再有一次機會,這天下,不要也罷,這兩千,丟了也罷,只要一人,倚仗天涯!

“嘎——嘎——”兩聲老鳩的聲音從林中傳來,少武卿擡頭看了看天,已經漸漸黑下來了,想了想道:“婉兒,天已經晚了,恐怕我不能多陪你一會了。否則樹林外面的侍從一定等急了!你不知道,我現在想微服出巡那可是不容易啦,規矩太多,奈何啊!走之前,我爲你舞上一劍吧,讓你看看我威武的樣子,我依舊年輕,縱然身死,我也是天下獨一無二的少武卿!”

說着他拔出來腰間的長劍,仰天長嘯間,已經揮舞了起來,指尖生風,劃不動九天雷霆,甚至是這墳前的一花一草。

他捨不得,也不願意,他傷害了太多人,傷害了太多,這劍,註定就是殺人的兇器,便是自己,也曾經被傷過,可是,他放不下,也沒法放下,走到這一步,一切都已經無法回頭了!

“呼......”

揮舞間,不覺露出他的白髮,身子都已經有些踉蹌,手中的天子劍,他似乎都已經很難握緊了,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老了,是的,他真的老了,雖然他不服老,但是他真是老了,老的想爲蘇婉揮一揮劍,都顯得那麼無力。

“蒹葭蒼蒼,白露爲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唱着悠悠的長調,少武卿的聲音說不出的淒涼,一個人,持着一把天子劍,如同柺杖一般,在落日的餘暉下,晃晃悠悠,踉蹌的如同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我來看你了,什麼祭天,什麼罪己詔,都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若是能再回到過去,我還做我的平安侯爺,我再也不想當一個皇帝了!”

他默默的坐在地上,鼻頭有些發酸,白髮從他的額頭落下來,顯得十分憔悴,他的淚水,又流出來了,也只有在蘇婉這裡,他才真正活的像個人,有着人的情感,會哭會笑。

是的,他來燒香臺最主要的目的,不過是祭奠蘇莞,至於祭天,對他來說,可有可無,並不是很重要的,這個天下,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個包袱而已,只是這包袱,他還不敢丟棄,他捨棄了這天下,他身後的少武家將會化爲灰塵,做着不願意做的事,坐着不願意坐的位置,少武卿累了。

帝京之中,一片破敗的荒野,柳伐坐在蘇家以前的廢墟中,眼神渙散,他心裡很亂,很亂,當年的那兩個姐妹,如今已經成了少武卿的後宮寵姬,這實在是讓柳伐感到疲憊,他實在是不知道,接下來,他應該怎麼做,他應該怎麼去查,當李家姐妹已成爲帝宮之中的女主人,他又應該以什麼身份去面對他們,只是,除了她們,還有誰清楚當年的事呢?

柳伐很是苦惱,身旁的那老人已經睡着了,這一日,他着實如同一個瘋子一般,也讓柳伐頭疼了一整天,但是他還是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夜,很快就明瞭,柳伐也決定出發,他還是想去一個地方……

燒香臺上,少武卿一人緩緩步上天壇,天壇之上罡風凜冽,負手而立,擡眼望天,見天際雲捲雲舒,風雲涌動,其形變幻,其意詭譎。

文武大臣分別跪拜在天壇之下,靜靜看着少武卿彷彿獨立於雲霄之上,俯瞰芸芸蒼生,天地一人,駕凌一切,這纔是真正的九五至尊。衆臣看着少武卿的眼神,不覺又多了幾分敬畏與臣服。

負手凝視天壇良久,少武卿緩緩轉過身子,面向羣臣,一字一句道:“大夏多難,蒼生不安,朕即皇帝位二十餘年,舉止言行皆有過失之處,違天意,違人和,故而上天降下災難於蒼生,以示懲戒,蒼生何辜,受蒙斯災,此皆朕之罪也!故,祭天祈福之前,朕向天下臣民百姓降下罪己詔書,以省己過,以警後人。”

說完少武卿向小黃門輕輕點頭示意。小黃門手捧黃絹,向前邁了一步,當着衆臣百官的面,緩緩展開黃絹,一字一句念道:“朕德不類,未挽社稷之危,未扶廟堂之厄,二十餘載以還,行言屢幹天和,失道仁德寬義之舉,天下不遑寧康,蒼生無過,罪皆在予一人……”

這時,忽聽山下一聲刺耳的箭響,接着隱隱約約的喊殺聲漸漸傳來,灰濛濛的山頂頓時被一陣凜冽的肅殺之氣所籠罩。

跪拜在天壇下方的文武百官盡皆變色,紛紛驚慌失措的四下張望,惶然恐懼的情緒頓時在衆臣中傳染開去,山頂天壇漸漸亂成了一片。

這個時候,羣臣心頭忽然生起一股不祥的念頭,這究竟是誰,如今西北雖亂,但是還不至於蠻子打到這裡,難道,難道是……

少武卿也是變了臉色,他聽着山下的衝殺聲,眼中不斷閃爍着壓抑的憤怒,到底是誰,這又是誰?

不過半年的時間,他平定了一場叛亂,難道,過了半載,又有人造反,這次是誰,是哪一部兵馬,亦或者是一部王侯,還是……

少武卿不敢想象,他也不願意想象,他不願意相信山下的人是少武恆安,可是,這究竟是誰,要謀取他的天下!

想到這裡,他心中不由生出一團沖天的怒火出來,但是這祭天爲國之大禮,斷然是不可以中斷的,所以少武卿仍負手望天,表情淡然平靜,彷彿渾然未覺一般,語氣中含着幾許殺機,冷冷道:“繼續念!”

那小黃門手稍微抖索了一下,馬上便恢復了鎮定,展開黃絹繼續念道:“……四方蒙難而朕不警,蒼生流離而朕不知,失君之責而罔爲父之道,至令百姓饑荒,皇子造反,朕反省自躬,甚愧於祖宗英靈,甚疚於廟堂鬼神……”

山下的喊殺聲彷彿越來越近,近得如同就在自己的身邊,羣臣的表情也越來越惶恐,越來越不安。少武卿閉着眼,一動不動的站在百官面前,對山下的動靜置若罔聞,彷彿入定了一般。

良久,那小黃門小心翼翼的叫醒了沉思中的少武卿:“陛下,罪己詔書……已念過了。”

少武卿陰沉着臉,目光緩緩掃視着惶恐不安的文武百官,緩緩開口道:“朕這二十餘年來,雖說算不得一個英明的皇帝,但‘勤勉’二字,朕卻無愧於心,朕待百姓臣民如親子,不嗜殺,不矯縱,竭盡全力使我天朝老有所養,幼有所依,君聖臣賢,與萬民同造盛世。可是……爲何有這麼多人要造朕的反?不過半載光陰,又要有人要謀朕的天下嗎?”

愈見逼近的喊殺聲中,少武卿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半晌,他眼睛又再一次睜開,如同一尊蓋世殺神一般,佈滿皺紋和老人斑的臉上閃爍着無邊的殺意,如同一隻被激怒的雄獅,他從來都不畏懼什麼,不畏懼人,不畏懼天,誰若是想奪了他的天下,都要付出代價。

燒香台山頂,罡風呼嘯。戰雲密佈。

恐懼不安的情緒漸漸在羣臣中蔓延。他們大多數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何曾想過有一天戰爭和殺戮離他們如此之近,近得呼吸間似乎都隱隱聞到那令人慾嘔的血腥之氣。

不少大臣已嚇得面無人色,身子簌簌發抖,以往掛在嘴邊的所謂“臣不畏死”,“捨身取義”此刻全都變得空洞蒼白,當敵人的刀劍已快頂到自己鼻尖之時,真正能夠從容赴死的又有幾人?

人性,本來就是軟弱的,浴血沙場的將軍都有怕死而投降的時候,更何況他們這些文臣?山下的喊殺聲愈來愈激烈,聽聲音山下的叛軍好象已跟守衛在山下的禁軍開始了血戰。這時一名渾身是血的禁軍統領踉蹌奔上天壇,單膝跪地,大聲道:“稟陛下,山下有一支五萬人的軍隊謀反,欲強行攻山,禁軍人少,只能抵擋一時,請陛下速退!”羣臣聞言頓時譁然,五萬人!

山下的這次造反果然是精心密謀的,一萬禁軍怎麼可能抵擋得住五萬人的進攻?羣臣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少武卿身上。

情勢已如此緊急,不知少武卿將作何決定?

兵部尚書炎公道在短暫的驚愕之後,馬上恢復了常態,這時他濃眉一掀,站出羣臣列班,跪在少武卿面前凜然道:“臣爲君死,方成大義,陛下請速退回京城,老臣乃兵部尚書,雖是文臣,卻也熟識兵事,此處便由老臣指揮抵擋,爲陛下撤退爭取時間,直到戰至一兵一卒,老臣亦不會讓叛軍越過這道山坎!”

少武卿欣慰的看了炎公道一眼,點點頭,旋即冷笑道:“朕乃真命天子,朕之皇位受命於天,區區叛軍豈能奈何天意?朕,不退!”

他面沉如水,眼中泛着凜冽的肅殺之氣,目光掃過羣臣,沉聲道:“朕要你們睜大眼睛看清楚,叛軍,是如何在朕的腳下灰飛煙滅!”

炎公道無奈,只能退下,心中卻是有些擔心,更多的卻是疑惑,這山下,到底是什麼人,難道真的會是少武恆安,他搖搖頭,將這不合時宜的想法拋之腦後,聽着山下不斷傳出的喊殺聲,心,漸漸的沉了下去。

“龍騰!”

少武卿大喝一聲,如同虎嘯一般,徑直望向了羣臣。

“末將在!”就在此時,一個虎背熊腰的漢子走了出來,手持一杆寒鐵槍,臉色肅然,他便是帝京禁衛軍大將龍騰。

少武卿滿意的點點頭,隨即寒聲下令道:“龍騰,朕命令你路殺過去,但有阻攔者,殺無赦!”

“是!”

龍騰大喝一聲,隨即大步朝着山下走去,帶着滿腔戰意與忠肝義膽,就在此時,羣臣之中又走出了一個人,那人看起來年齡不比少武卿小,只是看起來頗爲威武不凡。

“陛下,還請陛下准許我帶兵馬一支,助龍將軍,共阻敵軍!”

聽到這人的話,少武卿一愣,看到是宇文澤,隨即和顏悅色的道:“宇文筆卿,此戰非同小可,你便與我一同待在這裡吧!”

被少武卿如此看重的人,自然不會是什麼簡單角色,事實上,這個人極爲了不的,當年少武卿的祖父馳騁西北,九成九的大楚男兒戰死邊關,當年他便是其中的一員,跟隨少武家,也是數十年了,忠心耿耿,再者說來,宇文澤現在已是年逾六十,比他還要大上不少,所以少武卿既不忍心、也不願意將如此危險的事情交於他。

宇文澤眉頭一挑,隨即跪倒在地,大聲道:“陛下,我雖近耳順之年,當年的兵刃卻也還算是趁手,還能舞動,請陛下恩准!”

說着宇文澤頭磕在地上,竟是一句話也不再說,只是默默等待着少武卿的命令,現在在山下有五萬人的叛軍,單單靠龍騰一個人,是絕對不夠的,所以他也不得不出面,況且,這裡還有少武卿,他們這一族,從來都是爲了少武家活的。

“如此,宇文澤聽令,朕命你率兵五千,與龍騰一同阻擋叛軍,爲朕,殺出一條血路出來!”

看到宇文澤如此固執,少武卿心裡一嘆,也不再猶豫,現在已經到了極爲危險的時刻,優柔寡斷不得,他慢慢走過去,將自己的天子劍放在了宇文澤的手中,神色嚴肅:“愛卿,等你凱旋歸來,朕,親自爲你慶功!”

宇文澤臉上也流出一絲感動,只是這感動一閃而逝,隨即握緊了拳頭,堅定的看着少武卿,大步走了下去。

三百七十二章 埋骨三百七十五章 陳倉二百零九章 掣肘(兩更,求收藏,求支持!)二百六十二章 變天二百零六章 暮雲一百一十九章 拒敵一百八十一章 蓋世 (第三更!)一百九十六章 迴轉 (求推薦,求收藏!)第五十六章 紈絝第二十九章 乞兒一百九十三章 南橫二百七十章三百三十二章 燒香二百六十章 崩潰一百二十三章 偏鋒三百九十二章 刑逼一百零一章 奪糧一百四十五章 喜訊一百七十七章 血腥四百一十九章 啓隍二百八十九章 守株一百三十五章 機遇一百三十五章 機遇一百二十五章 脫困一百一十章 捧殺求支持,求頂起!一百三十章 異變一百三十一章 火起一百六十三章 葉楓三百零七章 莽春第九十章 收兵第三章 春暉一百六十五章 平靜第七十四章 仇恨一百六十八章 黑夜二百零四章 亂始二百零五章 星墜二百二十四章 賭博第七十四章 仇恨三百八十四章 盡氣三百三十四章 青冢三百八十二章 爭分三百七十一章 漢威一百七十二章 恃強(求收藏,求推薦啊!)二百九十二章 死期第六十五章 浴血二百一十五章 突變第九章 奔逃第四十四章 調戲三百六十二章 隍城二百六十九章 廉恥三百三十五章 暗襲二百三十六章請假一天三百九十四章 決定請假三百七十九章 軍尊第五十一章 暗涌三百二十九章 祭拜一百三十四章 困城謝謝長河大大和各位的幫助第十六章 中招一百零六章 追逃第六十五章 浴血第三十一章 柳傲三百四十七章 去留三百三十六章 飲鳩二百六十七章 誅滅二百六十二章 變天請假一天第四十章 傲鬥一百五十八章 出兵二百七十五章 悔悟三百八十五章 秋日……求支持 求紅一百四十二章 大喜三百四十二章 失蹤三百五十九章 真相三百五十六章 暗道一百六十四章 進取三百四十一章 花都三百五十五章 明攻三百二十章 迴歸第四十二章 別去第八十一章 重傷四百零五章 焦灼第三十七章 苦溪三百七十五章 陳倉三百二十六章 兩難三百二十九章 祭拜三百五十九章 真相三百一十三章 暴雨二百四十八章 爭奪一百五十一章 危機一百七十章 內戰一百二十六章 反擊三百一十四章 退路第九十一章 暗釘一百零九章 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