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坊並非什麼達官貴人的居住所在,也是尋常的緊。找了盞茶功夫,終於找到了那安宅,他非油鹽不進的人,只是脾性固執,又是年輕之資。所以也沒那麼多計較。只是此刻倒是猶猶豫豫。近來之事,頗是詭異。只是已到門口,不去也不是個話。正是思量,那宅子中突然閃出一個人來,正是昨日的那侍女。
那侍女給柳渙微施一禮,便帶着柳渙進了宅子。
宅子裡一如那人一般的簡樸,陳設也是簡單之極。那人端坐在席上,正在津津有味的翻書。聽到屋外爽朗的步伐,放下手中的書,一旁的侍女就在一旁斟起茶來......
柳渙眼見那人要起來,便開口:“公子身體不好,不必如此......”
那人一笑:“我叫少武恆安,你也不必拘束,什麼公子公子的......”搖搖頭,示意柳渙坐着說話。
侍女爲柳渙斟上茶來,柳渙也不客氣,室內燃着香料,倒有點掩住了茶香。柳渙也不善茶道,倒也沒品茗出什麼味道。
一旁的侍女笑也笑不出來,彆扭無比,少武恆安皺皺眉頭:“你們都下去吧,平日裡我和氣慣了,你們倒是愈發出息了......”
他本是和善之人,也從未與人紅過臉,他也不是拘束與禮節的事,只是尋個由頭讓旁邊的人出去......
“你應該能猜出來,你的父親是什麼人了吧。”少武恆安喝了口茶,悠悠道。
柳渙也不答話,反問道:“少武橫行是什麼意思?”
少武恆安滿臉玩味:“你猜不到麼,‘震世圖騰,少武橫行;秦文輔國,天下太平。”說完深深地看着柳渙,再不言語。
柳渙似乎剛剛明白,頭上多了些晶瑩,他剛纔已經從這少武恆安的姓氏裡猜出一些端倪:“你是皇族,我父親是前朝之人......”
少武恆安打斷了柳渙:“這些都不重要,前朝、本朝也沒什麼,何況我......”搖搖頭,把玩着手中的茶盞暗自嘆氣。
柳渙不解,疑惑中又有些忐忑:“我只是父親收養的義子……”
少武恆安擺擺手,打斷了柳渙的話:“可我一無所有,恆安,何得恆安……”不由苦笑幾聲。
“我這些年來,從無僭越之舉,也不涉朝政,只是平日裡多與平民交好。只是我那皇兄本就多疑……”不由又咳的臉色一片潮紅。眼見柳渙已不耐煩,便笑道:“不說那些話了,我希望拿到‘圖騰’!”轉而臉色變得激動起來。
柳渙也臉上多了幾分凝重:“震世圖騰……”繼而又迷糊了:“什麼是‘圖騰’?”
少武恆安眯了眯眼:“你父親沒有說起過,還是你在這跟我裝糊塗呢?”
看得出這人已起了殺意,柳渙倒也不怕。掏出柳伐交給他的物件:“你說的是它嗎?我父親什麼也不曾與我說起過,只是說了那八個字。”
少武恆安沉吟片刻,轉瞬又笑了:“你是落榜舉子,你不想榮耀鄉里嗎?”
柳渙本來心裡沒什麼,只是聽他這麼說,倒是心裡諸多不悅:“以我之才,固然入不了那皇榜,定然也不遠,我尚年輕,卻也絕不愁登不了朝堂……”
少武恆安又悠然坐下:“哦,是嗎,下一次便是三年後了,朝中之事,我不關心,但是不代表我不清楚,我大夏之……”
柳渙本是少年性子,眼見少武恆安如此,心裡不快已到了極致,拍案而起:“公子不必如此辱我,公子雖是皇子之尊……”
少武恆安打斷了柳渙:“我給你一個機會……”
柳渙一愣,少武恆安接着說道:“我給你的那塊牌子,你拿好了,明日再來這裡吧。”突然滿是疲倦,徑自出了房間。柳渙見狀,也是出了安宅,還是有些心神不寧,不知道柳伐怎麼樣了。
柳伐出了帝京,便覺心神不寧。心裡頭愈發的煩悶,與李緯急急的往上原趕去。一路上也沒多少言語。越近上原,越覺心中不安。一回到村中,與李緯匆匆道別,就往家裡跑去,跑得太急,又心神不安,差點撞到人了。一時之間也沒注意,只是抱抱拳,表示歉意。
好容易走到門前,便覺得不太對勁,若是平時,父親怕是不在家裡的。只是今日,爲何......
柳伐心中陡然一縮,馬上就往回跑去,瞬間有些慌了,待柳伐回到家中,只見柳震已臉上滿是蒼白,正臥在榻上拿起筆顫抖的寫着什麼......
柳伐看到父親如此,一下就跪在地上,雙眼已然是熱淚盈眶:“義父,孩兒不孝,孩兒回來了......”
柳震也看到了柳伐,此刻的柳震已不像一月之前,一月的光景,柳震已是骨瘦如柴,他平日裡也是個爽朗的漢子,他病了之後鄰里便隔時照顧着柳震,柳震此刻臉上突然多出來一些溫情:“臭小子,喊什麼喊,我還沒死呢!”言語之間雖然輕鬆,明眼人一看便知時日無多......
柳伐擦擦眼淚:“義父不可胡說,義父還要等看到我和小渙兒孫滿堂呢。”
柳伐嘆了口氣,示意柳伐坐過來:“既然你來了,我便不寫什麼遺書了,只是有些事情,我還是要給你交代的,你且過來......”柳伐臉色又是一變,柳震皺皺眉頭。柳伐只好仔細聽柳震交代後事。
柳震似乎太倦了,揉了揉太陽穴:“嗯,從哪裡說起呢,就從十幾年前說起吧!”
突然又停下來問柳伐:“我交代你的事你做了嗎,可去了那風雨樓?”
柳伐搖搖頭,復而又道:“我讓小渙去了,那日他心情不好,我便打發他出去,也讓他散散心。”
他眉頭緊鎖,深嘆一口氣:“這事你是辦差了,這是你的事。好了,既是如此......”柳震慘笑道:“唉,終是差了一招啊!”
柳伐終於忍不住開口,從入京到現在,他也能猜到一點東西:“義父莫不是景山柳家的人。”
他面色複雜的看着柳伐:“你還是猜到了一些東西,不錯,我是景山侯,不過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柳震陷入了深深的回憶,又道起這段塵封已久的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