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源與和連的商談相當成功,當得知公孫續除了同意交換一萬套北疆軍騎兵的裝備之外還能提供十多萬套草原騎兵的裝備的時候,和連簡直是樂開了花。
和連當然明白公孫續有這個資本,也有這個底蘊,那些草原騎兵的裝備他壓根就是看不上,也只有公孫續這樣的人才敢說出這話,而且,當公孫源說出還可以交換鹽巴,毛毯等戰略物資的時候,和連心中已經是毫不猶豫的準備撤軍了。
或許毛毯對他來說並不重要,起碼自己部落裡可以用羊皮代替,但是這鹽巴可不一樣了,這是可以跟鐵器相提並論的戰略物資,也是草原部落中相當匱乏的物資之一。
士兵想要保持足夠的體力,鹽巴是必不可少的,沒有長時間沒有攝入足夠的鹽分的話,這些驍勇的草原騎兵恐怕連角弓都拉不開,更別說一往無前的殺敵。
雖然草原上也能發現點天然鹽礦,但那畢竟是少數,很多草原部落在烹飪食物或是煮湯的時候,其實都是加入一些帶鹹味的石頭來調味並保證微量鹽分的攝入。
其實別說草原部落,就算中原這邊,很多地方也是缺鹽,巴蜀有不少天然鹽礦,那邊生產的鹽大多都是上等的精鹽,是專供帝王家族和那些官員使用的。
普通百姓吃的鹽基本是混有不少泥土的粗鹽,可以說,很多地方的人不是在吃鹽,而是在吃泥土。就連很多靠近海邊的地方也是吃這種帶泥土的鹽巴。
公孫續原本是想致力於解決提煉精鹽的技術,但這些年因爲事情太多,他一個人忙不過來,所以就將這件事情交給了一個新成立的小部門負責,可惜,由於沒有人指導,再加上公孫續本身對提煉精鹽的技術也沒有詳細講解多少,所以,哪怕是富裕的北疆軍,現在食用的也只是粗糙的鹽巴。
不過,公孫續雖然沒有提煉精鹽的技術,但是這粗糙的鹽巴他卻是不缺,畢竟他已經佔據了一定的海域,海軍那邊這些年除了出海打探情況,並協助捕魚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們要保護那邊的鹽場。
這也是公孫續敢於用鹽巴跟和連交換戰馬的底氣所在,和連是不知道這些的,要是被他知道草原部落中相當缺乏的鹽巴在公孫續眼中是入不了眼的泥土的話,恐怕和連再窩囊也會發脾氣吧,畢竟欺負人也不帶這樣的。
公孫源與和連談妥所有事情後,和連就立馬將公孫源送走,雖然到現在公孫續都沒有送來一丁點裝備和鹽巴等物資,但是和連並不會懷疑公孫續會反悔或是欺騙自己。
公孫續或許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但是他需要一個可以給他提供足夠戰馬和牛羊的盟友,準確的說,公孫續一直在尋找這樣的人,現在自己冒了出來,公孫續自然不會刻意的抹殺自己了。
公孫源走後,和連去步度根的營地找事,他以糧草供應不公平爲理由和步度根與軻比能兩位盟主爭執起來,其他部落首領聞訊都趕過來看熱鬧,這一次,和連出乎異常的強硬,就連步度根與軻比能也覺得驚奇。
不過,如果就這麼被和連給駁了面子的話,這兩位盟主以後可就真沒法混了,雖然和連也有囂張的底氣,可是現在明擺着是草原兩大巨頭聯手整他,他還敢往槍口上撞。
其實,這剋扣糧草的事情本來就平常的很,誰的拳頭大,誰的拳頭硬,肯定就是要多佔點便宜,步度根與軻比能自然是佔了大頭了,其他小部落被欺壓也就只有悶不吭聲的份。
和連一向軟弱,步度根他們不欺負他還能欺負誰,這不明擺着的事情嘛,可是和連今天就像是沒事找事一樣,跟個愣頭青沒有區別,要不是仗着盟主之位,步度根和軻比能都差點被他給嚇到了。
不過,就算和連再怎麼囂張也是不可能爭得過兩位盟主的,再加上那些小部落首領雖然也吃了不少虧,但他們都是抱着看戲的態度來的,自然就不會有誰上前幫助和連。
結果可想而知,和連的爭執和強硬並沒有換來回報,最後被兩位盟主威脅一番後,和連不得不氣憤的離開,在離開前,和連只丟下一句話:“爾等不仁,休怪我不義。”
對於和連的這句話,並沒有誰會在意,這小子今天就想吃錯了藥一樣,等和連走後,衆人則又繼續商議起攻打北疆軍大營的事情,昨天派出去的兩萬騎兵沒有起到什麼效果,於是步度根決定在增兵一萬。
三萬大軍去攻打北疆軍營地,這聲勢,已經不算小了,和連回營後秘密下令將士們清點物資,隨時準備撤退,由於和連的營地在盟軍後方,而且和連在一開始又將營地安置的比較偏遠,所以,和連的這些舉動並沒有被別人質疑。
一天下來,鮮卑盟軍並沒有取得什麼進展,北疆軍的營地堅固異常,三萬騎兵根本不能取得什麼突破性進展,事已至此,盟軍各首領不得不再次聚集在一起商議軍情,這一次,衆人都心照不宣的撇開了和連。
由於和連白天的表現讓兩位盟主丟了面子,再加上其他小部落首領中也有不少人眼紅和連部落的富裕,所以,他們現在都想着是不是該趁機陰和連一把了。
從會盟到現在,和連那一萬精銳都沒有正面上過戰場,沒有爲盟軍做出一點實際貢獻,雖然這一切都是和連以不爭奪盟主之位換來的,但是此刻,其他人都選擇性的忘記這一點,他們都想着怎麼和連吃一次啞巴虧。
入夜時分,步度根的大帳中,一衆首領都在異口同聲的說這和連的不是,至於和連到底有沒有他們口中說的那麼難堪,他們就不在乎了,反正說話又不犯罪,和連又能拿他們怎麼樣,再說了這麼多人都說了,和連敢怎麼樣。
且不說步度根營地內正在上演着聲討和連的大戲,和連營地內,一萬將士已經在入夜之前就整裝待發,和連不能再白天撤退,不然就會引起盟軍的強烈反撲。
他在等,等北疆軍給他信號,入夜之後,和連已經等了一個多時辰了,盼星星盼月亮,和連總算是把要等的人給等來了。
公孫源帶着二十名部下穿着夜行衣被和連的巡邏隊帶進了營地,和連營地內很多將士都看到了這個情況,但是沒有誰驚呼或是好奇,和連已經下過命令,入夜之後所有士兵都不能離開營地。
凡是有士兵有事要單獨離開的,必須徵得長官同意,且需要其他兩名士兵陪同,但凡有誰故意鬧事,斬立決。
再者,這一萬部下乃是和連從其父手上接管下來的精銳,基本上對他和連這個家族是忠心耿耿,所以,和連這命令一下來,士兵們都沒有反對的。
公孫源見到和連後只是問道:“準備好沒有?”
和連點點頭回道:“隨時可以撤退,現在就可以走。”
“不,現在還不是時候。”公孫源擺手說道:“你將營地讓出一條路來,二十里外已經有五千選鋒軍將士埋伏在那,我已經下令讓三千人先過來。
等到三千選鋒軍朝其他部落發起進攻的時候,你立馬將自己營地內帶不走的營帳和物資全部燒燬,這樣的話,既可以讓你洗脫通敵的嫌疑,又可以保證給其他部落造成混亂。
日後若是有人因爲這件事指責於你,你大可以說營地被襲擊,大半營地起火,軍士發生營嘯,你和部下們被打散了。至於這之後的事情,就由我們來解決,如何?”
和連聽了後心中暗歎公孫續這手筆玩的真大,竟然是想穿過自己的營地然後襲擊別的部落的營地,這一招險棋,當真是厲害得緊,和連現在都有點害怕的感覺。
眼看和連沉默,公孫源還以爲他是捨不得大帳中的這些帶不走的物資和營帳,無奈,公孫源呵斥道:“不就是些破爛嘛,有什麼捨不得的,大不了到時候我賠給你就是了,行不行?”
“啥,你賠給我。”和連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公孫源指的是營內的帳篷和帶不走的物資,原本他就是打算丟棄這些東西,反正是帶不走,就算勉強帶走了也會影響行軍速度。
現在倒好,北疆軍賠給他,也就是說,北疆軍會幫他們運到鮮卑草原那邊,有這種好事,和連當下就答應了。
這些東西在北疆軍那裡還真不算什麼,不過在和連眼中卻也是好東西啊。和連也不點破其中的關鍵,他跟公孫源商議好後,公孫續立馬派人將二十里外的三千騎兵帶過來。
當一隊隊精銳的選鋒軍穿過和連的營地的時候,和連的部下都列陣在二十步外盯着,雙方將士原本是死敵,此刻,兩軍相隔這麼近的距離,除了兵器對着兵器,目光盯着目光之外,兩軍沒有發生任何衝突。
營地中間是北疆最爲精銳的存在,不論是士兵,戰馬,裝備還是其他方面,都是天下軍隊中最好的,而兩則是縱橫草原多年的精兵,他們組建於檀石槐的部落最鼎盛的時期,經歷了大小戰事不下於百次,也見證了檀石槐家族的興盛衰敗。
就連公孫源看了兩軍這樣的表現,他都禁不住對身邊的和連說道:“有這樣精銳的部下,閣下當真是了不起啊。”
和連不好意思的搖搖頭沒有回答,他明白公孫源是在奉承他,真正了不起的已經埋進了土裡,他只是個撿現成的。
此刻,鮮卑軍其他首領還在商議着怎麼整治和連,卻沒有人意識到危險已經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