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被攻陷，周幽王覆滅，身爲王公貴族的姬餘臣，自然無家可歸，也被人稱作落魄王爺，原本還在王殿裡吃喝享樂的他，在犬戎入侵都城時，只剩下了逃命的份。
到處逃亡，他雖是王爺，卻不如侄兒姬宜臼的王太子身份，更何況因爲自己王兄的所作所爲，讓不少諸侯都心生怨言。
此時，便是虢公翰收留了他，與其說是收留他，倒不如說這是無奈之舉，畢竟虢石父的所作所爲爲天下人所不齒，可虢國實力強盛仍是不容置疑的事實。
虢公翰雖然年紀尚輕，可他有君主之才，能治理好虢國便是他的本事，這也是爲何虢石父會深受天子信賴的原因，實力強盛、又頗會說些好話，當然受人歡迎。
可聽信讒言，周幽王也因此付出了自己的代價，姬餘臣雖流離失所，但好歹也算找到了個落腳處，成爲攜地天子後，他便封虢公翰爲攜地司徒，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若虢公翰敗了，身爲攜地天子的姬餘臣也難逃一劫，這個念想在姬善腦海中一閃而過，他便趕緊拋棄了這個想法。
他苦笑道：“然明先生，估計是我想多了，怎麼連這種猜測都蹦出來了。”
“不，姬善公子，您想的很對。”出乎姬善的意料，張然明反倒是頗爲贊同他的想法。
“這不可能吧，虢公翰若是能攻下衛國，便意味着二王並立局面的結束，對姬餘臣來說，這可是一件好事，難道他們君臣二人，還會因此事互相作對不成？”
給張然明靈感的，便是源自世子姬還能從齊國順利離開，並以這麼快的速度趕回晉國，這需要多少兵馬相隨，若僅是君上一人同意，光是幾道繁瑣的命令，便足以拖延姬還回程的時間。
可他與君上說過，此時的狀況下，世子姬還還是不出現的爲好。
“有時候，瞞過了衆人的事，往往就是最可能發生的事。”張然明若有所思，排除所有錯誤答案後，剩下來的，不管是否相信，它都一定會是正確答案。
“否則，就無法解釋爲何世子殿下會這麼及時趕回來，試想一下，攜地天子姬餘臣與攜地司徒虢公翰兩人之間的關係，真的如同天下人所看到的一般，兩人是互相幫扶的麼，我看未必，幫助姬餘臣登上天子之位是不假，可虢公翰的野心昭然若揭，
他明顯想通過此次攻伐衛國，將這份大功勞攬在自己名下，否則，若是爲了幫助姬餘臣的話，他大可以把這功勞讓給君上，自己前來齊國阻攔，不是更爲放心的些。”
姬善驚訝地望着然明先生，才短短一段時間，然明先生便能從剛纔與世子姬還的對話中提取這麼多有用的信息，不愧是晉國能臣，他心裡暗暗讚歎道。
“萬一，然明先生，我是說萬一，世子殿下若是鐵了心不打算髮兵前往衛國，衛國被攻陷也不過是時間問題，對我等而言，可是處於極爲不利的處境。”姬善有些遲疑，但還是這麼問道。
“接下來就得看世子殿下是何想法了，再者，在回來之前，我還特意囑咐過衛揚，已佈下計策，剩下的，就得看這兩位公子各自的想法了。”張然明仰望着天空，此次一役，將決定誰會成爲晉國世子，天下局勢，也將因此役而改變。
...
“不愧是然明先生，果然料事如神，這姬還公子知道殿下您的行動後，果然耐不住性子，匆匆忙忙地離開齊國城了，朝着南邊的方向趕去。”
等得知姬還已不在齊國的消息後，石碏忙帶着這個消息，匆匆忙忙地跑到衛侯府稟告此事。
原來，在張然明離開齊國之前，他特意到衛揚府邸拜訪過，也曾表明自己的擔憂。
“我與荀成一同征戰沙場，他的脾氣我最爲清楚不過了，除了世子與君上兩人的話，即便是我的話，他也不大會聽，若世子殿下安分些不離開齊國，或許由我一人回去，便能讓荀成發兵相助，可若世子殿下鐵了心想與衛侯您作對到底，那可得準備些其他方案。”
雖說招婿之試讓晉侯姬仇當着天下人丟盡了顏面，可衛國城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無論是誰，都不想讓衛國城落入虢公翰之手，更何況衛侯衛揚還特意因爲此事去尋求晉侯發兵相助。
有方伯的幫助，若衛國還是被虢公翰攻陷的話，晉侯姬仇將成爲衆矢之的，更有甚者，他的方伯之位，也會因爲此役而被天子廢除。
“然明先生既然來我府邸，定是帶着良策而來。”衛揚知道張然明無事不登三寶殿，也絕不可能只是前來簡簡單單地告訴他幾句話而已。
“等我離開齊國城後，一旦讓世子殿下打探到消息，他定會想盡一切辦法離開齊國城，他若是不離開也就罷了，可他若是離開，便意味着衛國將陷入極度危險的境地。
“到那時，衛侯您可定要早做打算。”看在衛揚與大公子兩人交情的份上，張然明也只能言盡於此，至於世子姬還之後的行動，張然明也無法預測得到。
在得知這個消息後，衛揚是有些失落的，明明極爲簡單的一件事，卻因爲姬還一人變得非常複雜。
“看來，這姬還公子是鐵了心要和我作對到底。”衛揚面容憂愁，天下諸侯，此時此刻能調出兵馬的，有且僅有晉國，雖有晉侯答應幫忙的承諾，可晉世子姬還纔是最大的問題所在，正因爲兩人招婿之試的恩怨，互有偏見，纔會讓姬還一直耿耿於懷。
“君上，難道我等非得藉助晉國之力不成，其他諸侯國的力量我等也可以借用。”石碏忙說道。
齊國，雖實力強盛，可剛剛纔休養生息，更何況身爲天子的姬宜臼待在齊國，說什麼齊侯也絕不可能調出齊國的一兵一卒。
楚國，頗有些實力，可楚君熊儀與衛侯衛揚兩人極爲不對付，之前在晉侯府請求晉侯發兵相助時候，他們兩人都差點因爲此事而爭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