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臣者,當助君,既然世子即位,便是衛君,我爲衛臣,自當竭力相助。”
元蒙的表現,只讓夷風覺得不真實,但他知道,元蒙不可能說假話,君上離開衛國,敢於把兵馬交於其手,足以證明其可信任。
“又除一亂,也算是給君上排憂解難了。”衛文此舉,還頗讓夷風提心吊膽,若元蒙臨陣倒戈,只怕以他府邸寥寥數人,怎擋得住衆多將士。
“二公子不過一時糊塗,並未鑄下大錯,也可原諒,傳出去也不過是自家人吵吵架罷了,怎能稱爲一亂,夷風先生此言差矣。”
聞言,夷風將目光緩緩移向元蒙,眼神凝重,如鷹般地盯着他:“元大人的意思是。”
“亂不在於此,而在於攜地也。”
真正該需提防的,可不是衛國二公子衛文,他雖文武雙全,可才能略遜色了些,以他之才,定想不出今天這方法。
對自己的胞弟,衛揚最爲清楚不過,衛文雖覬覦他的世子之位,可其對自己能力也有自知之明,文武皆非大哥對手。
可現今大哥不在衛國,或許是一次機會,可他有這心卻無膽識,攜地虢公翰自然知曉,便書信一封,寄來衛國。
幸好被人截下,轉而送往齊國,交於衛揚手中,見信中內容後,他便將計就計,婚禮要辦,而且得辦的富麗堂皇,惹得天下人盡皆知,衛國也得守,身爲衛侯,守住衛國是他爲君之本分,理應做到。
於是便有了這一出計劃,請君入甕,衛文見有機可乘,按捺不住性子,便從外公府邸順走兵符,也就有了接下來這一幕。
聽罷此言,夷風對衛揚的計劃也略知一二,初登君位,雖爲齊侯乘龍快婿,可仍有一個致命的缺點,天下人並不認可衛揚能力,對其登君位一事,已有不少人不滿,若非天子當着天下人的面,賜封他爲衛侯,恐怕現在,早已來一羣人與他一較高下。
“若沒什麼事,我先告退。”元蒙已不想在此等作過多的停留,但他打心底還是討厭衛揚,卻不得不讚嘆:“區區一個廢柴世子,竟有這般好運,也難怪文兒會羨慕不已。”
把寶貝外孫給抓了,還關了起來,元蒙心裡也有怨氣,可這是他自己的決定,既已定下,也絕無反悔可能。
“二公子成不了衛侯,元大人可否清楚?”還沒等元蒙往外走幾步,卻聽見夷風高叫一聲。
元蒙駐下腳步,並未轉身,只是擡起手,揮了揮,道:“這件事,我比你們清楚。”
等他離開後,歐陽亮不放心地問道:“先生,就這麼讓元蒙把二公子帶走了?”
“嗯。”夷風肯定地答道。
“先生,二公子就這麼被帶走,恐有些不妥,他可是對衛國不利之人,還要害先生您,元大人可是他的外公,若一心軟,把他放出來倒是小事,可若是幫助二公子一舉奪下衛國城,單憑我倆卻是孤掌難鳴。”歐陽亮提出自己的擔憂,道。
他的話也有幾分道理,自大公子衛揚被立爲衛國世子以來,衛文便一直對這世子之位虎視眈眈,元蒙身爲衛國重臣,又是二公子的外公,自然是選擇幫助二公子。
可二公子沒能成爲世子,依周禮言,自古立嫡立長,衛文既非長子,又非嫡子,能與衛揚爭奪世子之位已是他的榮幸,更不用說即世子之位,登君主之位。
“他不會這麼做的,我瞭解他。”夷風望着天空,今天的天格外藍,他的心情也格外好。
夷風心裡很清楚,他與元蒙兩人可是隨君上一同征戰沙場,彼此情誼不用言語,即便元蒙想幫助衛文,可他的內心,也絕不會答應他這麼做。
...
齊國。
對比衛國的風起雲涌,齊國倒是熱鬧非凡,也是,畢竟是衛侯與齊國公主的婚禮,來者皆是貴賓,身份舉重若輕。
衛揚端着酒杯,今天是他與莊姜成婚的大喜日子,作爲新郎,自然得招待賓客,敬酒謝禮必不可少,可臉上洋溢着笑容,心裡卻有些忐忑。
成爲衛侯,衛國之事皆向他稟告,君父倒是無事一身輕,他卻快被衛國的政事給壓得喘不過氣來。
正因爲擔心自己即位衛侯一事傳出去,讓天下人都知道,仍在衛國的二公子衛文得知這個消息後,定會心生怨恨,衛揚對自己的胞弟最瞭解不過。
若是無緣無故即位,對衛文來說,定是不小的打擊,無法再奪得世子之位,衛文無法接受,可現在他們的對手是攜地,是亂臣賊子虢公翰等人。
與二公子衛文產生衝突,不僅浪費時間,還會削弱衛國的力量,天下諸侯,可都等着衛國被削弱的這一天,更何況他還是剛即位的衛侯,衆位諸侯都虎視眈眈,認定他最好欺負,也想着來爲難他。
君父與他說起過,衛國重臣元蒙先生值得信任,說實話,衛揚聽到此言時,可謂將信將疑,他並不相信元蒙,要知道,元蒙雖爲重臣,卻是二公子衛文的外公,經常幫助二公子出謀劃策,還一同來對付他,爭奪世子之位。
可轉眼一想,若元蒙真想佔領衛國城,他大可以親自行動,兵符都在他手上,調集兵馬並非難事,雖有懷疑,轉眼一想,便能認定其爲忠臣。
元蒙想要佔領衛國城,輕而易舉,壓根就沒必要等到現在,大可以在君父前來齊國時,與攜地亂臣賊子聯手,一同攻下衛國,劍指都城。
到那時,甭說他與莊姜公主成婚會導致衛文失去爭奪世子之位的機會,恐怕齊侯呂購都會因爲此事,撤銷他們兩人的婚禮。
在呂購心中,自己寶貝女兒的安危才最爲重要,至於撤銷婚禮後失去的顏面,他並不在乎,也可以仗着齊國貴族的身份,天下人也不敢多言。
確定自己的猜測後,衛揚便吩咐下去,讓歐陽亮率先回到衛國,以觀察二公子的一舉一動,並在關鍵時刻,將所有事告訴夷風先生與元蒙先生。
既然對方有此等本領,何不來個將計就計,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