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舟聞言便道:“貧僧苦舟,血魔早死,施主不必要挾貧僧了,生又何歡,死有何懼,貧僧之命若能讓施主得所歡樂,你取去也無妨!”
“交出聖門寶典!”又一個白衣人道。
苦舟搖頭,道:“一切皆爲身外之物,給你也無妨,但貧僧沒有,也不能無中生有,拿來給施主不是?”
方凌築看去,兩起人中,一起人全是白衣打扮,個個逍遙神態,風流本色,俊男美女,全是年輕人的面貌,每一個人在舉手擡足之間,自帶一股高絕氣勢,想是讓人不由自己的生起不敢親近之心,但看每人都是一把式樣各異的劍,應該是聖門中人。
而另外一夥人中,卻是高低胖瘦皆有,老少男女全是一身大紅衣袍,額上一條血色束帶,長髮披肩,皆是赤足,邪冷氣息瀰漫開來,與之前那夥人的仙風道骨是完全不同了。
方凌築心下提高警備,在這些人的面前,可能自己傲絕天下的武功不過是能跟裡邊少數人打成平手罷了。
之前開口的那個白衣人滿頭銀髮,披散於背後,眉毛很長,銀白色,垂到了下巴邊上,聽苦舟如此說,便道:“血魔,三十年我與你在終南山赤松峰下交手,那是第一次見面,依我長眉尊者的見面不忘的記性,你還想狡辯什麼?”
苦舟搖搖頭,道:“血魔三十年前見過你。??但血魔在二十年前死了,現在只是苦舟這個老和尚在與施主在說話!”
“我明白你的意思!”長眉尊者道:“但是,不是說你皈依佛門,一切便可勾銷,昔年闖我聖門,屠我聖門之人,這種仇恨。??你想忘記,可我聖門上下全都記得。??二十年來磨礪鋒芒,便是爲地取你項上人頭,奪回我聖門典籍,不至於墜了我聖門名頭!”
“劍典?”苦舟問道。
“正是!”長眉尊者道,所有人都是在關注這個事情,反而方凌築的到來並沒讓人將注意力分散到他的身上。
苦舟合十道:“貧僧可以很清楚的告訴施主,貧僧當年造大殺孽。??以致地獄爲我而滿,現參悟多年也不得解脫,這便是當年之因,種今日之果,貧僧廢武已多年,取我命只需要拿劍劃下便是,貧僧罪該如此,萬萬不敢有其他相反。??但貧僧出家之前眼高於頂,這聖門劍典雖然被你聖門奉爲天下第一劍法,可當年無一人能學,劍法縱然第一,但劍法是死,人才是最重要的。??若你聖門無人也是徒然,貧僧也不曾將它放在眼裡,更不會盜這東西,這應該是嫁禍江東之計,還望施主去找真正的背後主使,不必苦苦糾纏於貧僧,阿彌陀佛!”
苦舟說出的這番話讓長眉尊者跳了起來,道:“血魔,你紅口白牙,說得倒是輕巧。??你說沒拿就沒拿。??顛倒黑白,我憑什麼相信你?”
長眉尊者此話才完。??一個白衣人便跳了出來,對他道:“師叔祖,,不必跟這老和尚廢話,拿下他用下酷刑,一切便清楚了,到時候一切便知!”
苦舟愁苦地臉上便露出了笑容,道:“長眉施主與貧僧相識日久,昔年的血魔可曾說話不算過,曾記得只有一件事情沒有完成過,二十年前,我說殺你聖門滿門,結果力有未逮,殺至最後,便被道玄等人阻止,剩下你等三百多人,不然滿門死盡之局便是定下了地!”
苦舟說得輕巧,彷彿不與他相干,但聞到這話的長眉尊者眼中神色變化,看着苦舟那瘦小的身體,心中拿捏不定主意,跳出來的那個白衣人正打算再說話,便對他的眼神瞪了回去,苦舟將此事一說,不光白衣人中許多露出了往事不可追憶的神色,那些奇形怪狀的紅衣人更是臉現驚容,本是圍着假山地兩夥人,都是往後退了一步,將包圍鬆了一圈,血魔之名,當初在武林中可令小兒止哭,更別說這些當年曾經親身經歷過血魔殺戮的人。
方凌築去見苦舟便有了道路,沿着他們留出來的空隙,走到了苦舟所在假山的下邊,仰頭看着他,道:“好久不見了”
“是的!”苦舟一直都知道他來了,道:“你的功力一日千里,這武林之中,日後便是你的天下了!”
“天下有什麼意思?”方凌築笑道:“得到了就代表即將失去,得到了天下,還對這個天下有什麼興趣呢?”
“得到了天下,也就意味失去了天下!”苦舟笑道:“武林也是這樣,武道的最高境界是失去,而不是得到,站到了最巔峰,你便心中無武了!”
方凌築用氣機朝苦舟探去,得知結果後便縮了回來,看向他,道:“大師武功已經全部消失?”
“呵呵!”苦舟笑了起來,道:“舍武入佛,這才能專心一致,從天人合一境界再獲突破,無天無我纔是進入天道地入門之道”
“你進了麼?”方凌築問。
“我快打開最後一扇門了!”苦舟道:“之前與你一別,又獨自參悟了許久,這才明白許多事情,現在留我活的身軀見你最後一面,便是爲了將我的些許體悟給你做個參考,以便日後還能相見!”
方凌築眼色有了些變化,道:“你的意思是,你將要往那個世界去了麼?“
苦舟站了起來,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站了起來,道:“是啊,那的世界是一個虛空地世界!”
“我不知道這裡邊的虛空是什麼樣子!”方凌築道:“但根據我以前的體驗,那只是一個謊言罷了,進去的人,雖然擁有無窮上升的可能,但是,那只是你自己的世界,孤寂的,恆久寂寞的世界!”
苦舟的臉上泛起嚮往的神色,道:“破碎地虛空擁有無盡地可能,探索武道本就是孤寂的,充滿寂寞地,去了那,擁有無限的力量源泉,怎麼會不正確?”
方凌築笑了下,道:“你自出生之日起,包括你的肉體和靈魂,是誰給予的?”。
“父予我精血,母予我骨肉,但這靈魂縹緲,不知從何而來,往何而去,天地無所尋,人間無所覓,自人生起,便對其苦苦探求,但仍無所覺察,唯有往上求索,得窺天心,也許能得到些須端倪!”
“我不這麼認爲!”方凌築笑道:“我只是覺得天心難測,這人的靈魂,應該還是從人得來,當你破碎虛空,脫離了這天地萬物,這人間百態,這力量即使再強大,這掌控力量的精神源泉從何而來?”
苦舟嘆道:“我從佛處得來!”
“佛又從何處來?”方凌築道
苦舟道:“釋迦牟尼傳來!”
“釋迦牟尼不也是人麼!”方凌築笑道:“他自成一言,許以教義,授與信徒,而後傳播四方,他便立地成佛,這佛,不過是在人心中存在罷了,你到了虛空之中,人已不是人,又哪來的佛?無佛,自無精神的源泉,那你擁有力量又有何用處,你眼前金山萬座,但無你所取之物,這金山有何用處?”
苦舟道:“我在這個世界無所追求,但虛空之中必定有我所追求的物事,自有與我同樣渴望不停探索的人存在,到那時,我將永不會停止探索終極力量的步伐!”
“虛空是什麼?”方凌築問道:“虛,空,一切都是虛無,你去了,你也虛無,虛無不分種族,不分性質,一切都是虛無,一切都不存在,就像數字0,你能覺得這0和許多0相比,它有大小,多少,時間,空間之分麼?”
“去了便知!”苦舟笑道。
方凌築嘆了一嘆,道:“你執意如此,我也不好多說什麼,對平常人說這些,我說很多很多也是一場空談,別人付諸一笑便可,但對你來說,我若說多了,便是泄露天機,就算這遊戲世界裡算不了什麼,但那虛空的另一側必會責難於我,我還沒有那麼強的實力全盤擋回,這其實很簡單的道理,你連精深的佛法都領悟了,卻領悟不了別的,我也沒什麼辦法!”
“哈哈!”苦舟大笑,身上袈裟鼓起,天上的風雲便開始在他的 頭頂聚集,東方的日光在短短的時間內便被白色的雲朵遮蓋,天地間的光線變得柔和。
一直默不作聲的衆人開始有了些慌亂,舉手之間便令四方雲動,這已經脫離了武道的範疇,到了遨遊天地的自由境界了,他們是得到苦舟自廢武功的消息後纔敢來的,但是來了後,發現消息沒錯,可是人家已經舍武從佛,身合魔門教義,想殺卻生不起殺戮之心,想拿死逼他卻發現他根本不怕死,連死都不怕的人沒什麼好威脅的了,就這麼一直僵持到了方凌築的到來,兩夥人也不對方凌築去見苦舟多加阻止,想從他和苦舟的對話裡看出什麼東西來,但兩人神神鬼鬼的講了一通後,這苦舟竟然有了白日飛昇的跡象,而其他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