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這聲話一落,方凌築便知道,自己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他已經得到了加入軍隊玩家的最高榮耀,封王掛帥。
這一刻,他想的不是以後會如何風光,想的是又該如何倒黴了。
果然,印象中的山呼萬歲大讚聖上英明的場面沒有出現,先是一個老頭大臣出列道:“臣工部尚書寇淆望皇上收回成命!”
皇帝臉上現出不悅的神色,道“朕貴爲天子,金口玉言,向來說一不二,哪有收回的道理,且說出你的原因,!”
老頭道:“封王一事,既爲朝野商議,又有皇帝定奪,小二技壓羣雄,確能擔當此任,但‘霸王’之稱號大爲不妥,遙想楚漢之爭,霸王本爲帝君,又爲造反頭目,弒君奪位,這國不可二帝,望皇上三思!”
皇帝哈哈大笑,望了所有人一遍,道:“衆位愛卿是否心存寇老同樣的想法呢?”
頓時又齊刷刷的跪下一大半文臣武將,道:“還望皇上三思!”,他們君臣同演一臺戲,卻將方凌築這主人公給忘了,站在土臺上有些不自然了。
皇帝笑容一斂,威嚴頓顯,道:“秦王無道,纔有霸王起義,莫非我爲無道昏君?恩?”這句話一出,寇老頭頓時磕頭不止,若按皇帝這麼一說,在現實裡就叫做毀謗,毀謗皇帝可是件了不得的事情,欺君之罪。小點地懲罰是砍頭,大點的就是誅九族。
此時神威王走了出來,道:“皇上聖明,關於稱號問題,小二既然有霸氣,封爲霸王也無不可,寇老倒是顯得謹慎了!”他這是做和事老的。好讓寇老頭下臺。
“是是是!”寇老頭連滾帶爬的回了大臣列中,那神威王倒也不退回。看向方凌築,目光如刀,道:“我也爲王,你也爲王,不如也比試一場如何?”
方凌築笑道:“神威王豈非說笑?我乃江湖末進,封王一事也爲皇上嘉獎,找我無用!”
神威王微笑。他身材十分高大,骨架清奇,臉孔平凡,但上邊有一刀鋒,從眉間開始,直至頜下而止,道:“我本身懶惰,所以找藉口也沒有多花心思。既然被你說破,我打定主意要戰,你也沒什麼辦法拒絕!”
方凌築啞然,倒第一次見這NPC跟他耍賴的,正打算再推託一次,皇帝已在那開頭道。“霸王,不如與神威王一決高低如何,你既知自己武藝不如神威王,何不藉此機會向神威王討教幾招,以求上進?”
方凌築皺眉,對神威王道:“王爺若早認爲我會輸,何必對一場早知勝負的比試有這麼大的興趣?”
神威王笑了,籠在袖子地雙手展開,露出白皙的雙手,上面就連最細小地血管也被看得一清二楚。低聲對方凌築道:“你騙得過天下人。也騙不了我!”
方凌築聽出他的話裡有化外之音樂,詫異道:“什麼意思?”
神威王指着他自己臉上那道刀疤。道:“你能認真看出什麼東西來嗎?”
方凌築這才仔細的看了幾看,已然發現了一個事實,這條刀痕切得太完美了,皮膚周圍的肉色還很嬌嫩,說明是不久前才被人切的,這不僅沒有破壞神威王面部的整體美觀,而且更添其魅力,道:“從這刀痕來看,當是位不世出的高手!”
神威王淡淡地道:“這人你認識,鐵匠鐵生刀!”
方凌築只是微微一震,然後便不覺得奇怪了,以他所認識的鐵生刀來看,先前闖進皇宮大鬧一通再遇見這鐵生刀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當下道:“他確實有能力傷你”
神威王傲然一笑,道:“我最後那一掌,不是他那相好的代他接去半招的威力,早是力斃當場了!”
“張畫師?”方凌築想起了夏衣雪的畫師師傅。
神威王點點頭,道:“她是這世上的少見的四位奇女子之一,武功之高,當不做二人想,只是不願傷人罷了!”說到這,他那老眼之中,竟有些悵然,讓方凌築在那想着,那張畫師能出沒皇宮,鐵生刀。神威王,與她,三人間是不是有什麼故事。
神威王又開口了,說出一段讓方凌築驚訝不已地話來,道:“鐵生刀說,見到你時,應該好好打一場,但到了99級以上時,只要略有損失,傷害就無法復原,死亡便代表重生,現在想來,所以還不感冒險與你一戰,聽他口氣,倒是你勝他許多了!”
“那是老鐵擡舉在下!”方凌築忙道:“我哪有勝他的把握!”
神威王擺擺手,道:“你用不着掩飾了,他說你是,你就是!”
方凌築嘆了口氣,道:“看來是話不投機了,那就開打吧!”
神威王將身子稍微側了側,終於直面方凌築,空着雙手,笑道:“你槍法雖然厲害,但還不夠拿來對付我的,還是各出壓箱底的絕技吧!”
方凌築一笑,也不扭捏,手上槍離手,飛過幾丈的距離掛到銀霜的背上,從戒指裡取出還是歐煉子出桃花源送他地破刀拿到手上,準備與這個實力處於高端的神威王一戰。
僅僅握在手上,這貌不出奇的破刀,便開始戰慄般的震動,好像在歡快的鳴叫,難道,這刀也有靈麼?
馬有伯樂,刀有小二,很多年後,不論是遊戲,還是現實,可能會出現這樣一句話來,任何頑劣的刀,也只有到了方凌築的手中才會具有生命和自由。
這次是方凌築將自己的刀法首次顯現在這麼多人的面前,雖然這些人應該都是NPC,也沒有別的玩家能通過視頻看到這個場景,但他仍有些擔憂,總覺得有一股窺視他地目光從人羣中傳來。
神威王地兵器便他那雙手掌,五指修長,潔白如玉,但在方凌築的眼中,它們所代表地實力遠不是外表的那般柔嫩,對方凌築道;“本王所學武功來自殺伐之地,往往以一招定生死,四十歲自創掌法,爲‘九變’,始爲三變,後來漸有所悟,變數漸多,直至九變,歷盡三十三年,始能大成,但願你不讓我失望,”
方凌築揮了揮手中的破刀,揮刀的速度極慢,但平地風起,非常寬大的土臺上便盪漾起一層薄薄的黃霧,比那雲還溫柔,道:“不拿刀的時候,我就沒創刀法,拿了刀後,你再沒有勝的可能!”這話說得平淡之極,卻在十萬軍中驚起了滔天駭浪,神威王何許人也,天朝戰無不勝的軍中第一人,三十年來屹立不倒,竟有這剛被封王的小二在這大言不慚的說他能敗神威王,要知神威王在這朝中,除皇帝外再無二人敢與他比肩,他不可戰勝的常識已遍及三軍,一度成了軍中信仰級的人物,怎容得方凌築去挑戰他的權威。
神威王雙掌揚起,方凌築身邊便颳起了兩道同源卻性質截然不同的氣流,左爲陰,右爲陽,晃動間已帶起天涯來的風,海角的雲,化做夏季的烈日,雙掌一動風雲動,俄頃頓化萬江雨,這便是某一位無聊的人爲他“九變”掌法念的半截打油詩,誇張了點,但在這風雲中心的方凌築在天地搖晃間感受到了這分驚心動魄的危機,他的身體彷彿都要被掌風撕裂。
方凌築淡然而立,在別人看好戲的目光中,輕輕的捏着刀鋒,然後輕輕的揮出,神威王舉起雙掌相迎,刀與兩掌慢慢接近,彷彿天地相交,在最終靠近的那一刻,天地一暗,再無太陽的光芒,地面劇烈的顫抖,然後這有足球場兩倍大小的土臺便以兩人的腳爲起始點,一塊塊的坍塌,眨眼間成了平地,最後形成了一個圓形的大坑,方圓達十丈。
塵土消散,已被驚得說不出話來的大大小小的一干人等已看見了兩人,方凌築閒適無比的站在那,神情輕鬆,手中的刀在手中發着淡淡的光芒,神威王也是安然無恙,只是身上華貴的衣衫上沾染了一些塵土。
到底誰勝誰敗?這個問題已揪緊了許多人的心,皇帝都從龍椅上站了起來,扶着欄杆,看向場中,顧不得什麼失禮了,心下已在慶幸,早早將小二封了王,不然這一絕頂高手跑向別的陣容的話,就是他極大的損失了,這樣想着,倒對一直提醒他要好好籠絡小二的那人有點感激了,一時間差點就將那人的名字吐出來了。
神威王收回貼在刀鋒上的雙手,笑道:“長江後浪推前浪,我確實老了!”說這話時,眉間已多了一些寂寥之意。
“多謝王爺承讓!”方凌築倒轉刀把,衝他抱了抱拳,從土坑裡拔出腳來,走向銀霜的旁邊,神威王站着吐了口氣,自己能繼續看到這天地間的太陽,對對方凌築也是懷着不小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