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一日中午。
嗒嗒的馬蹄聲敲打塵土飛揚的黃土地面,黃龍鏢局三十七人從落燕峽中走過,落燕峽中現在並沒有河流經過,但不代表以前也是,周圍鎮子上每一個NPC都能告訴你。它曾經是黃河改道前的河谷。
《天下》中的鏢局的鏢手大多數都是玩家,這是爲那些不喜歡打怪升級和賺錢的玩家設計,所以他們不明白,前面的八個人擡着轎子是幹什麼的,那轎子顯然不是普通轎子,渾身精鐵鑄成,黑黑的布簾彷彿是個神秘的黑洞,鏢局中帶隊的NPC鏢頭李大力也看見了,他所在的黃龍鏢局是山西太原城最大的鏢局,天下鏢局中排名第一十二,他是裡邊最年輕的鏢頭,使得一手好刀,一身橫練功夫更是刀槍不入,但看見眼前的轎子上插着的骷髏旗,冷汗流了出來,幾個玩家剛要讓轎子讓道,便讓他喊停了,獨自一人走上前去?腰彎得不能再彎,恭身道:“判官大人,小的後邊鏢車上有銀子一千八百萬兩,要不要留下!”
“不要!”一聲彷彿從由陰曹地府穿來的陰森聲音在整個峽谷迴盪。
李大力迅速退回,對茫然盯着他的所有人輕聲道:“趕快後退,繞道走!”
所有人都疑惑的照做,但目光還是望着他,李大力帶着所有人一氣奔出十里外,一人終於忍不住問道:“李鏢頭,你幹嘛緊張成這樣子,叫我們後退,再繞遠道得多花兩天時間呢?“是啊,其他玩家也附和道。
李大力抹抹冷汗,這纔對他們道:“你們玩家都不知道,今天差點就沒命了!‘生死轎,載閻羅,判官定生死’他們都是奪命勾魂的主”
“沒聽說過!”一齊搖頭。
李大力索性道:“你們只要明白,你們隨便哪在我手裡走不過五十招,我在那幾個轎伕手裡都不能走過三招,在他們手裡死一次,一次掉十級就行!”
生死轎中坐的不是判官,判官只是他的轎伕,裡面坐的是掌管生死大權的閻羅王,生死轎一年出現在江湖中的次數不會超過三次,八個判官手中八支判官筆,對人都是一筆勾生死,,索人魂魄,死在他們手上的人等級至少得掉十級。
閻羅王手中生死牌,在許多人印象中,只出手過三次,沒有人知道那是什麼模樣,每次都是驚天動地,他殺人不掉等級,掉的是武功修爲,《天下》中玩家死亡只掉等級不掉修爲,武功練到後面比等級更難升級,無疑是最值得珍惜的東西,生死牌下死的人,就會被隨機洗白一項武功,拿方凌築來說,武功升級本就不容易,如果任何一樣武功被洗,公測以來的努力將有可能全部白費。
而他此時正要經過落燕峽去京城,趕了一個上午的路後,方凌築才知道傳送陣是多麼奇妙的東西,他從京城交點銀子跟鐵生刀傳到那個新手村,一下就穿越了四天路程,昨天夜裡闖過飛虹鎮後,一路未曾休息,半日之內到了落燕峽,它是通向京城六條道路中路程不長不短的一條,卻不知道上面有攔截他的人中最厲害的等着他!。
在李大力曾經停下的地方站定,方凌築看着眼前插着骷髏旗的生死轎,他不知道是些什麼人,但知道都是想要他命的人。
這次八個判官不要出手,他們的任務只是擡轎子,這是閻羅王的第四次出手。
“你是小二?”八個轎伕全未開口,問話的人是轎子中的人。
“不錯!”方凌築駕狼提槍,銳利的眼光卻透不過黑黑的布簾,轎中的情形他一概不清楚。
“受人所託前來攔截於你,沒想到是這麼個娃!”裡面的笑聲彷彿夜梟般號叫。
“將你的坐騎收起吧小子,它的速度再快也快不過鬼的速度,否則我會射人先射狼!”
“你是鬼?”方凌築問?
“衆鬼之首,是爲閻羅!”閻羅王道。
方凌築將銀霜收回,長笑道:“活人還怕死鬼,我倒看看你着閻羅怎麼擋我去路?”張弓一箭往轎中射去,八位判官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也沒瞧見,連眼皮都不擡下,泥塑木雕般站着。
生死轎的布簾微微一擺。飛出一粒骨牌將箭擊落,所謂生死牌竟不是令牌或者靈牌,而是最平常的骨牌,象牙雕刻而成,背刻骷髏圖案。
“好箭法,一擊足有千斤,不愧爲林七的衣鉢傳人”閻羅王繼續道,一邊發出骨牌擊落方凌築射出的箭。
第九箭,方凌築的九星連珠終於射出,每箭攻擊力比之前一箭大100%,第九箭就是第一箭的二的九次方即二百八十六倍,攻擊力之強箭術中堪稱天下第一,無堅不摧。
轎中閻羅似乎也知道厲害,一連射出九張骨牌,排成一條長線,方凌築甚至能清楚的看見那跟多諾米骨牌效應一樣的過程是怎麼產生的,最後一張推dao前一張,。在第九張骨牌倒下的那瞬間。他的箭與之相碰。之前以什麼速度射出,它就以兩倍的速度倒射而回,只是失去了準頭,在方凌築的頭頂飛過,沒入遠方的天空。
轎子輕輕一震,彷彿木樁般站立的八個判官被擊得擡着轎子一起往後平移達一丈的距離。
方凌築嘆息不語,他的九星連珠可以說是現在他身上最厲害的一招,卻被擋住了。
“哈哈,你快輸了!”閻羅王猖狂笑道。
方凌築收弓拿槍,一步步靠近轎子,轎中骨牌不斷擊出,每一擊力道不下千斤,速度也很快,但快不過那四個魔使,金剛護體神功能發揮作用,他的內力卻消耗得非常厲害,當他的內力因爲抵抗生死牌的攻擊而幾乎完全枯竭時,這時離轎子只有一步了。
“你死定了!”閻羅王獰笑着擊出最後也是最強的一擊。
方凌築的血值完全清空,全沒有死,迴光返照又給了他5%的生命,他的槍帶着重重的力道砸向生死轎。
“快制止他!”閻羅王的笑容完全消失,無比驚慌的喊道,甚至沒有想到去取方凌築的性命,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槍頭吸引過去,驚慌失措的對着手下判官道。
來不及了,方凌築的槍身狠狠砸在鐵製的轎子上,無堅不摧的槍頭將轎子從頭劃成兩半。
秋天中午的陽光很毒辣,穿過轎子中間的裂縫照射閻羅王身上。
誰會知道江湖上人人聞之變色的閻羅王是什麼模樣,出現在方凌築面前的閻羅王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他已經沒有面目,全身上下被白色裹屍布纏着,纏得密密實實,連四肢都沒有,誰都不知道那骨牌是怎麼被髮出的。現在在陽光的照耀下,撕心裂肺的淒厲叫着,再急劇的顫抖起來。
閻羅王纏着白布的腦袋上露出對細小的眼睛,狠厲的對方凌築道:“你怎麼會知道我怕陽光,你怎麼能毀了無比堅固的轎子”。
方凌築知道自己賭對了,道:“鬼是見不了光的!”。
“啊!!!!”閻羅王不再答話,慘號着死去,抽搐着,從裹屍布裡留出黃色的膿水,最後整個人都化做了黃水。
方凌築殺死了八個判官的主子,他們卻沒對方凌築還手。
一個判官突然開口道:“你終於幫我們殺死了他,萬分感激!”
八人突然朝他齊齊跪下,磕頭道:“終於不用再做厲鬼,能重新做回人,但求少俠還能爲我等完成一件事情!”
方凌築看着地上八人,不知道他們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迷惑道:“這是怎麼回事?”。
“我們八人本是江南神判門師兄弟,當時江湖出現生死轎,殺人無數,便想爲江湖除害,哪知反爲所擒,強逼服下迷惑神智的毒藥,幫他爲非作歹,剛纔少俠殺死他,我們便脫離了控制,神智清醒之下,就想請少俠將我身上所攜的判官筆秘籍送回門派,我們八人也就死而無撼了!”
“你們既然脫離了控制,何不自己送回回去?”
那人慘然一笑,道:“他死了,也不會讓我們活的,服下的毒藥沒有他每日賜給的解藥,午時一過,就會萬般痛苦的死去!”
“好吧!”方凌築答應了。
那人將一本書遞給他,然後與身後七人又磕了一個響頭,方凌築忙道不敢當。
那人又道:“我們心願就靠少俠完成了,少俠去了,神判門將上下視你爲恩人,大恩大德就由我門中後人來報,我們就先走一步了!”
八人一齊掏出判官筆,插入胸口,整齊的仆倒在方凌築面前。
方凌築心下感動,在落燕峽旁邊挖了幾個洞將他們分別埋下,當做墳墓,再繼續趕路,
《天下》裡雖然大多數人物都跟玩家一樣死後可以復活重生,但有些任務場景裡死亡的NPC死亡後就是徹底消失,這八人大概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