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箏漫步走入項不渝的寢宮,未曾像一般宮女侍衛那般行大禮,只是抱了抱拳,“皇上。”
項不渝露出笑意,“你來了。”
秦箏冰冷的外殼,因爲他而有少許融化。她的目光停留在他臉上,眉尖微蹙,“誰打的?”居然有膽子敢打皇帝,這人真是活膩味了。
項不渝啐道,“別說了,一個瘋女人。”
秦箏心裡詫異。竟有妃嬪敢打皇帝?這可奇了。臉上卻是淡淡的,也不去問這個人是誰。只道,“秦箏帶了藥,給皇上擦擦吧。”
“叫你來正爲這事,省得底下的人當成天要塌下來,又要請太醫診斷。”一點小事便化作天般大,實在煩人。
項不渝自顧自躺到牀上,底下的宮女都自覺退開,放下珠簾。四處靜悄悄,項不渝感覺一雙冰涼的小手在他臉上塗着同樣涼涼的藥,閉着眼睛,腦海不自覺竄出一張嬌小的臉孔。雪白一張鵝蛋臉,小巧精緻,一雙眼睛帶着少許驚恐,未曾綰起的黑髮,妖妖嬈嬈地纏了一身。
他驀地睜開了眼睛。
印入眼簾卻是秦箏一張沒什麼表情,卻也傾國傾城的臉。秦箏靜靜看着他,“您怎麼了?”
“沒有。”他總不能說,他想起太后吧?想到早上看到的她和晚上見到的她,彷彿是兩個人,便覺得有些迷惑。今晚的她火辣辣,像碰不得的火藥,輕易就引爆,將兩人都炸得焦黑。忽然覺得有些有趣。十六歲的太后……野蠻土匪似的太后。
秦箏看到他神情慢慢柔和,升起笑意,便怔忡了。他已經好久好久,沒有露出這樣的笑了……然而很快,他的眉又擰了起來。
項不渝確實不希望她留在宮中。他沒有想到早上在廢園裡還會有別人……但願她別有太強的好奇心,否則——
一襲冰涼的觸感,碰到了他的眉心。他反射性睜開眼睛,碰到黑白分明而乾淨的大眼。兩個人的距離好近,鼻尖幾乎碰在一起。項不渝看着她,不知道她剛剛爲什麼要吻他眉心。輕輕移開距離,說道:“謝謝。”
秦箏坐直身體,臉上仍然沒什麼表情。無怪乎下面的宮女背地裡叫她木偶人,她原也像木偶一樣,輕易不動聲色,不變幻表情。她話不多,不似一般女人那般鴰噪,這是他選她在身邊的理由之一。
“沒什麼事了,你下去吧。”項不渝淡淡地說。
秦箏嗯了聲,將一小瓶藥留在他的牀畔,“明天再抹幾次,便可大好了。”
項不渝點了點頭,目送她婀娜的身子出去,只留下一簾晃動的珠簾,搖搖蕩蕩。他脫了衣衫,合上眼,竟是不久前摟入懷抱的軟玉溫香,她甜蜜的紅脣和如蘭般清爽淡淡的芳香。
“想是腦子也被她煽壞了。”項不渝哼了聲,強迫自己睡着。他的思緒慢慢平靜,出現在他腦海裡的人,漸漸換成另一個身影。他的眉越打結越深,只看到那一雙含淚的眼,哀怨地望着他,卻什麼話也不能說出來。
項不渝痛苦地抱緊了棉被,那份苦澀從舌尖一直在全身流轉,每想起一次,他的心就緊縮一次。
如果時光能重回,他一定,一定不會再那樣對她。他對天發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