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蘭泡在浴涌裡,聽着孟璃說每日需去向皇后請安,初一十五,要去和太后、太妃請安。孟璃合上冊子,微笑道:“娘娘和太后真得真像。”
靜蘭頷首,“已經有許多人這麼說了。”
孟璃便不再言語。沐浴之後,靜蘭到景寧宮。既然得請安,那她也不能給人落下把柄。反正,林雁舒也不能吃了她。
錦書的臉色淡淡的,“皇后娘娘有了身子,不適見娘娘。請蘭妃娘娘回吧。”
有了身子?靜蘭在片刻之後纔回過神來。一時間,一顆心七上八下,讓她出乎意料地緊張和慌亂。
沒想到皇后竟已有了身孕。
在回無雙宮的路上,她渾渾噩噩。雖然早已有心理準備,這樣的日子遲早有一天會來,但心裡感到撲天蓋地來的失落。
這就是昨晚項不渝睡不着覺的原因麼?
胸口隱隱作痛,她捂住了。旁邊的宮女連忙扶住她,“娘娘,您沒事吧?”
靜蘭回到無雙宮,便坐在椅子上發呆。苦笑一聲,哎,這就是你所選擇的,你得認命。身爲妃子,就要有這樣的承受能力。因爲未來還會有別人,接二連三地懷上他的孩子。項不渝再寵愛自己,她也只是衆妃中的一員而已。願得一心人,白守不相離……可是一心人,也可以有好多個。
算了,反正這事情也遲早會有,何必難過呢……她安慰着自己,心裡想到了千秋皇后。在她未曾“產”下項不渝的時候,聽到別的妃子懷了皇上的血脈,是不是緊張地日夜寢食不安?是不是生怕別人生下皇子威脅到她的地位?
至少林雁舒現在不必這麼擔心了。她是六宮之主,也是第一個懷上龍脈的人。想必她還會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若是一索得男,誕下皇子,皇后謫出,自然是太子人選。
靜蘭用手支着頭,心裡一片茫然。
晨時末,外面太監喊樑妃娘娘駕到,靜蘭想,她怎麼又來了?樑掬煙風一樣吹進來,帶着濃郁的香氣,薰得靜蘭想打噴嚏。
“妹妹還沒睡醒呢?”樑掬煙問道。
靜蘭笑笑,“早醒了。只是在發呆。”
樑掬煙笑道,“妹妹可聽說?皇后娘娘有喜了!這可好了!都是祖宗顯靈,才叫我們皇后有了看上血脈。”
有了身孕這種事還祖宗顯靈?靜蘭只覺得好笑。“姐姐說的是。”樑掬煙心裡沒有氣炸掉麼?還特意跑來與她說,她們關係有這般要了麼。
“咱們一起去看娘娘如何?”
“靜蘭一早已經去請過安了。”
正說着話,外面有人喊:“皇上駕到——”
樑掬煙看了眼靜蘭,羨慕道,“皇上真是寵愛妹妹,下了朝都不忘先過來瞧一瞧你。”
靜蘭乾笑,項不渝轉眼已至眼前,她們行了禮,項不渝道,“起吧。”目光看向樑掬煙,“樑妃怎麼會在這兒?”
“來瞧瞧蘭妃妹妹。”
項不渝點了點頭,朝靜蘭說,“隨朕去御書房。”
靜蘭順從地道了是,樑掬煙只覺得沒趣,躬身告退。樑掬煙一離開,項不渝便摟住靜蘭,“怎麼了?無精打采地。”
“沒什麼。睏乏了。”
“昨晚不是睡得好好的麼。我叫人請太醫來給你看看,你最近心疾總犯,也該瞧瞧。”
靜蘭只好說,“好吧好吧,隨你吧。”
項不渝這才笑了。回景天宮的路上,見她一直悶悶不樂,問道,“你知道了?”
“知道什麼?”
“又和我裝了。”
靜蘭露出笑容。靠在他身上,伸手去摸他的袖子。項不渝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不論怎麼樣,我都會一直守護着你的。”
“我知道,”靜蘭望向他,“恭喜你要做爹爹。”
項不渝的臉上沒有笑意,“你是在挖苦我嗎?”
靜蘭搖了搖頭,“是真心祝福。”
“我知道你心裡不爽快。”
“就算不爽快,也不是因爲你要當爹了。”靜蘭笑了笑道,“莫再說這個
,好似我多麼沒有肚量似的。這樣的事,以後還會有很多,若不能成爲習慣,將來的日子只怕難過。”
她的話讓項不渝胸口驀地一痛!“除了你,別人不會再有。”他拉着她的手,“陪我去御書房。”
靜蘭坐在他身側翻着書,“你去查過麼?”
“你是指畫卷?”
“是。”
“聽聞四皇叔找不到它,幾欲發狂。整個王府戰戰兢兢,無人敢吭聲。”
靜蘭擡眸,“這是否可以說明,他對這畫像是極爲在意的?”
“你說呢。”
“也許他真的和蘇姑姑之間有過一段不爲人知的故事。”
項不渝道,“不管是什麼,不要去探究。”
靜蘭知道他心裡有擔憂,便一笑置之。過了會兒,太醫來了。曾經替靜蘭診過脈的御醫,見到靜蘭,怔怔地愣了會兒,但只稱參見娘娘,接着替她診脈。項不渝在旁邊緊張地問:“怎麼樣?”
御醫診了會兒道,“氣血虛弱,需調養。娘娘有心疾,季節交替易犯病。還得多保養。”
項不渝心頭不禁掠過失望。待御醫走之後,靜蘭笑他道,“瞧你這孩子氣模樣。你叫御醫來診,是想知道我究竟懷沒懷,是不是?”
他望着她的眼睛,點了點頭。“我希望我的孩兒只由你來生。”
靜蘭微笑,“有你這份心意就好了。你不用介懷,真的。就算第一個孩子由我來生,有什麼不同?現在這樣也不壞,別人也不敢在我頭上動土。再者,孩兒,我們將來會有的。你何必急?”
項不渝聽她這麼說,一顆心方纔落定。接着坐回位子看摺子。過了會兒,他突然拿起摺子往桌上一摔,“豈有此理!”
靜蘭被他嚇了一跳,忙問,“怎麼了?”
項不渝全身都是怒氣,“太可恨了,這些人。”他指着摺子,“你自己看看。”
靜蘭拿過來看,細細地看了,撲嗤一聲笑出來。“誰擬的摺子啊,太有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