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決然全身能看得到的地方,無處不皸裂,皮膚的溝壑中,血在不停的滲冒,頃刻間儼然成了一個血人。
看到楚決然成了這副模樣,全場訝然寂靜,沒有人能想到,一個照玄境修爲的人,能把一個第三境高手,打成這等慘絕人寰的模樣。
灼熱的火氣還在他的身上升騰,但再灼熱的火,也無法抵擋他心中的怒火。
怒火之中,楚決然有着九死一生的後怕,他緩緩攤開了左手,低頭看去,那是一顆破碎的,焦黑色圓形物件,現在已無法看出原來的光彩。
遠處的凌滄笑拄着劍,虛晃的站了起來,看到那手中的東西,他瞳孔微縮。
面目全非的楚決然,痛聲低呼:“我的獅眸珠啊……”
原來這是他從凌滄笑身上挖掉的那一隻眼睛,被他耗盡無數靈材,所煉成的異寶“獅眸珠”。
在那生死一刻,他用出了獅眸珠內的血煞之力,讓護體劍煞陡增數倍,才得以保住性命。
他有今天,也正是因爲這顆獅眸珠的功勞,才讓他修爲得以一日千里,更是練成了那人威震天下的血浪殺潮。他本打算仰仗其再戰穹武大試,讓自己的名字衝出瀚瀾,響徹帝國,但這一刻,顯然都已煙消雲散。
“去死吧!”楚決然含怒出手。
凌滄笑本就是強弩之末,在這含怒一擊之下,儘管仍然施展七掠電光步,但速度又怎能與之前相比。
半空中就被那血色漣漪掃中,猛的噴出了一大口鮮血,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翻滾出了數丈,臉色更加的蒼白不堪。
他掙扎着翻身而起,拄着劍半跪在地上,頭無力的垂在胸前,眼睛緊閉,只有劇烈起伏的胸口,證明他還活着。
“凌兄!”
風小邪和李沐雪臉色大變,眼看忍不住就要跳下場去。
酒龍子也沒有了喝酒的興趣,喃喃自語:“生死一線的大恐怖,是每一個修煉者都會經歷的,不經歷,也就永遠成爲不了強者,勝別人容易,過自己卻難。”
“這人也是厲害,竟然把楚決然逼到如此境地,不過可惜,終究還是要輸了。”
“如果贏了,那將是何等的傳說,相信近百年,都會有說書人稱頌他的事蹟!”
“他爲什麼不認輸?楚決然說不定能接受他的投降!”
“看到現在還不明白嗎?顯然兩人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怨,招招都是殺之而後快的決心,沒人能阻止,也沒人會阻止。”
“不錯,這是場生死決鬥,最後終有一人會魂斷武場。”
場中楚決然癲狂獰笑,加上他現在的這副樣貌,就像是那來自地獄的惡鬼。
凌滄笑的精神世界。
紅瑕在拼命的呼喊。
“公子……”
“白姐姐,你救救公子吧!”
“不用擔心,他現在暫時還死不了,陽龍之體,是世間生命力最頑強的體質之一,他現在心跳如擂鼓,心臟內的血液在拼命的往外壓榨,像是要生出一種完全不同的血脈!”
“難道是……公子的半妖血脈要覺醒了!”
“可能吧!不過看起來依舊艱難,他身上的兩種血脈,都極爲的奇異強大,兩者融合並不那麼簡單,關鍵在這之中,還有一種淨化的力量在其中阻隔,真是一個奇怪的人!”
“難道是當初洗掉我全身戾氣的力量,這可怎麼辦!姐姐你快想想辦法吧!”
“啊呀!對面那人又要出手了!”
“好吧,我就祝他一臂之力,希望他將來能還的起……我這份大禮!”
楚決然獰笑着衝了過來,他心中的恨意,已經強盛到用劍氣無法緩解的地步,他要親手將凌滄笑全身打碎,讓其以最悽慘的方式死去。
他的掌印來到了凌滄笑的頭頂,他彷彿已經看到了腦袋爆裂,血灑晴空的場景,他並不擔心凌滄笑反抗,強弩之末,任何的舉動都是徒勞。
就在皸裂的如樹皮般的手掌,攜帶着無堅不摧的浩瀚掌力,即將擊裂在凌滄笑的頭頂之時,忽然,他猛的睜開了眼睛,那雙眼瞳孔之中,竟然出現了一輪妖異的血月。
楚決然在看到那雙眼睛的剎那,自己眼中世界豁然大變,他的眼中,凌滄笑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眼前只有一輪巨大而且豔麗的血色妖月,妖月照射出一道血色的光輝,投射在了楚決然的身上。
楚決然不知道這詭異的場景如何產生,也不知道那血月到底從何而來,但對那一道血色的光輝,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想要躍身閃躲。
但人如何能躲得過光輝的照耀,就想永遠無法躲過聲音一樣,即使掩耳莫聽,但他仍真實的來到了你的跟前。
血月光輝籠罩,楚決然隨即驚恐萬分,他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在流失,或者說是在被壓制,三分之一個眨眼的瞬間,他那第三境初期的修爲,就已被壓制到了第二境的大成。
這時,那壓制的力量才戛然而止,驚恐萬分之下,不等他緩一口氣,眼中景象又被取代,他看到了一抹漆黑,緊接着,他的整個世界都開始變的黑暗。
楚決然仍然保持着擊掌的姿勢,他掌下的凌滄笑,這時已經出現在了他身後五步之遠,斜劍而立。
一腔鮮血,從脖頸噴射而出,把頸上的頭顱,衝擊的凌空打了好幾個轉。
頭掉在地上,滾的很遠,那僵立的軀體,也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凌滄笑把劍插在地上,再次支住了搖搖欲墜的身體。
全場死一般的寂靜,戰況實在轉折太快,上一刻凌滄笑還必死無疑,下一刻楚決然就已身首異處。
“不……我兒啊!小子,拿命來!”
楚狂瀾悲聲大呼,緊接着就從主席臺消失不見,他的速度之快,讓在坐的每一個人都始料未及,更別提伸手阻止。
“住手……”
“楚狂瀾,大膽!”
三大家主,連同宛雲天急聲大喝。
楚狂瀾當然不可能聽進去,此刻他心中只有殺意。
他上一個呼吸還在臺上,下一個呼吸,就已離凌滄笑不過五丈,擡手之間,就要將眼前這人拍的粉碎,這時,一個酒壺憑空出現,朝着他的頭顱砸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