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裳拍了拍洛輕言攬住自己腰身的手,笑眯眯地站起了身來,“還不趕緊去牀上躺着裝你的昏迷去。”
洛輕言看着空了的手,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淺音是你的心腹,有什麼關係。”
雲裳卻只是橫了他一眼,便再理會,揚聲讓淺音入內。
淺音掀開簾子走了進來,便瞧見雲裳站在軟榻旁,洛輕言靠在軟榻之上,腳步微微一頓,才快步上前朝着雲裳行了禮,“奴婢見過王妃,見過王爺。”
雲裳走到一旁書桌後坐了下來,方開口道:“我方纔從宮中出來的時候,在馬車上瞧了瞧,發現你的動作倒是極快的,許多王記鋪子的旁邊,都按照我的吩咐開上了蕭記鋪子,賣的都是一樣的東西。那些個東西的價錢,可比王記便宜?”
淺音點了點頭,連忙應道:“自是比王記便宜的,不過便宜地也不多,價格低的便宜個三五文錢,價格高些的便便宜個兩三兩銀子。”
“我方纔仔細看了一路,卻發現我們雖然要便宜一些價錢,只是生意卻不如王記的好,買王記的仍舊要多上許多,可有此事?這又是怎麼回事?”雲裳便又問道。
淺音頷首應道:“確如王妃所言,奴婢最近也在關注此事。前幾日奴婢專程命人去詢問了一些買東西的百姓,他們皆言,蕭記雖然比王記便宜一些,但是王記畢竟是老鋪子了,且錦城的人對王記的東西熟悉,知根知底的,蕭記便宜不了多少,便更願意在自己熟悉的鋪子裡面買東西。”
雲裳沉默了下來,她倒是確實不曾想到這一層。一個人時常在同一家鋪子裡面買東西,對那家鋪子亦是會產生一些感情的,亦是會養成一種習慣。
一旦習慣了,便是難以更改的了。
“你可有想到解決的法子?”雲裳擡起頭來望向淺音,輕聲詢問着。
淺音沉默了半晌,才輕聲道:“法子……奴婢倒是也想了一些法子,此前不是在淺水伊人閣中指認過王記的鋪子中賣一些劣質的東西嗎?奴婢想着不如再這般,將此事鬧大,王記的招牌砸了,便是我們的機會。”
雲裳搖了搖頭,“王從文和七王爺早已勾結了起來,王從文知曉那事只怕是我指使的,這樣一來,他便知曉了蕭記是我的,他若是反咬我們一口,我們在錦城根基不深,便難以翻身了。”
淺音低低應了聲,又靜了靜,才笑着道:“王妃,奴婢這些日子都在市井之中混跡,錦城之中有許多商人會來往兩國之間做一些生意,最近關於夜郎國騷擾夏國邊關百姓,意欲挑起戰爭之事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亦是激起了不少民憤。且陛下馬上便要派人出征,最近亦是在籌備糧草,奴婢覺着,這興許是個機會。”
雲裳眼中一亮,擡起頭來望向淺音,“說說看。”
“奴婢覺着,不如打着蕭記的名頭,捐一些糧食出去,先博得一個愛國的名聲,而後想法子暗中將此事宣揚開來。趁機激發起百姓們對蕭記的好感,興許可以趁機翻盤。”淺音眼中滿是認真。
雲裳尚未開口,一旁的洛輕言便已經拍了手,“淺音這一招倒是深得我心。”
雲裳聞言便笑了起來,噌了洛輕言一眼,轉過頭望向淺音,“便按這法子辦吧,蕭記米店之中所有的米麪糧油全都捐出去,一點不留。到時候便直接貼出告示來,說蕭記所有糧食全都已經捐贈給了即將去邊關打仗的將士們,暫時無米麪糧油出售,大家可繼續照顧蕭記其他鋪子的生意。”
淺音亦是笑着應了,見雲裳沒有其他的吩咐了,便告辭退了下去。
待淺音出了門,琴依爲雲裳添了茶水,才淺笑着道:“奴婢瞧着,淺音似乎出了那件事情後來又成了親之後,性子變得沉穩了許多,倒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雲裳亦是輕輕頷首,“的確如此。”
洛輕言笑了起來,“經歷了,便成長了。”
雲裳不理會他,站起身來吩咐着琴依準備午膳,琴依下去準備去了,雲裳才轉過頭看向洛輕言,“先前在宮中的時候,皇后來求見陛下,意欲推薦蘇如海領兵出征。”
洛輕言挑了挑眉,“便是那三品參將?”
雲裳輕輕頷首,“怎麼,你見過?”
“自是見過的。相較於他父親和姐姐的心機,他倒是單純的很了一些,論武功,不過空有一身蠻力,沒有章法。論智謀,兵法倒是背得十分熟練,可是總也用不到對的地方來。便是這樣的人,皇后也想要將他推到將帥之位上面去。這領兵出征夜郎國的事情,倒是成了一個香餑餑,人人都想要去搶一搶。”洛輕言的聲音漸漸冷了幾分,笑容亦是淡了下來。
雲裳聽洛輕言這般說,便也笑了起來,“皇后是不曾領教過倉覺青肅的手段的,我覺着她想得倒也周全,只是簡單了一些。”
“只怕是覺着,倉覺青肅初登帝位,因爲對邊關將領無法控制,才引得邊關將領擅自出兵騷擾夏國邊關。她只怕以爲倉覺青肅是真的要親自來錦城參加夏寰宇的萬壽節,以爲倉覺青肅此番前來,便是求和的徵兆。蘇如海只需帶兵到邊關去走一圈,將兵士放在邊關,便可震懾住夜郎國那羣蠻子。等着倉覺青肅與夏寰宇達成共識之後,便可功德圓滿地衣錦歸鄉。”
雲裳說着說着,便笑了起來,腦中想到了皇后知曉事實真相之後的情形,便覺着,也許讓蘇如海帶兵,也不失爲一件有趣的事情。
洛輕言見雲裳笑得開心,便也明白了雲裳心中所想,搖了搖頭,眼中亦是有幾分笑意。
“那你覺着,夏寰宇會選誰做這個領兵出征的人?”洛輕言靠在軟榻上,笑眯眯地道。
雲裳偏着頭想了想,才道:“我倒是不太能夠明白夏寰宇的心思,不過我倒是有七八分把我,是七王爺。”
很快,這個問題便有了答案,雲裳卻只猜對了一半,另一半卻是沒有想到。夏寰宇第二日一早的早朝,便下了旨意,命七王爺夏侯靖掛帥,領兵出征,而蘇如海,被任命爲驃騎大將軍,隨軍出征。
雲裳有些愕然,昨兒個在太極殿後殿,夏寰宇分明已經駁了皇后的面子,當面便說了他已經有了人選,卻爲何又讓蘇如海一同出征呢?
洛輕言對這樣的變故倒顯得頗爲高興,笑眯眯地道:“若是旁人我倒是覺着沒什麼看頭,不過老七和蘇如海,哈哈哈,我倒是有些期待了呢?”
雲裳臉上寫滿了莫名其妙,洛輕言笑夠了,纔好意解釋道:“昨兒個我只與你說了那蘇如海武功不高,又沒有謀略,可是我沒有告訴過你,那蘇如海的性子,卻深得蘇家真傳。仗着他父親是太尉,姐姐又是當朝皇后,蘇如海可是個十分自負的人物,聽不得別人對他有絲毫悖逆。”
洛輕言眯了眯眼,笑着道:“若是他爲三軍主帥,頂多便是輸得丟盔卸甲,灰溜溜地回來。可若是老七爲主帥,蘇如海爲將軍,我可以預見,定然會是雞飛狗跳的情形。夏寰宇這一招棋,下得實在是高明的。”
“雖然我不知曉,夏寰宇爲何要作此安排,但是我卻知道,這一場仗,他們不可能贏。因爲,若是贏了,蘇府的勢力會更加如日中天,這是夏寰宇絕對不想要看到的情形。”洛輕言將手枕在頭下,翹着腳,眼睛微微眯起,倒是十分愜意的模樣。
雲裳轉過頭望了眼洛輕言,“瞧着王爺的模樣,似乎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洛輕言輕輕頷首,“自是不會讓裳兒失望的,裳兒便拭目以待便好。”
雲裳不理會他,又想起另一件事,“長公主……”
“此前你下令讓暗衛去查探長公主的行蹤,可有消息了?”洛輕言轉過頭來望向雲裳。
雲裳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道,“近日有些忙碌,我倒是忘記了此事。”說着便對着琴依道:“淺酌去何處了?你讓人去將淺酌找來,我問問她。”
琴依連忙應了聲,轉過身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淺酌便匆匆趕了過來,“王妃。”
雲裳輕輕頷首,“此前讓暗衛在源山莊中尋找的那些裡衣裡褲,還有簪子等物件,暗衛可查詢出了什麼線索來?”
淺酌搖了搖頭:“奴婢在城中的那些相關的店中都安插了暗衛,可是接連幾日也不曾有任何消息。”
雲裳輕輕頷首,沉默了半晌,才道:“這樣漫天撒,實在是無奈中的法子了,可是這個法子收效甚微……”
洛輕言蹙着眉頭,敲了敲一旁的椅子邊緣,半晌才道:“大海撈針,確實不是好辦法。”
雲裳想了片刻,才道:“我倒是想要從宮中入手,王爺覺得如何?”
“宮中?”洛輕言轉過眼望向雲裳,沉默了片刻,才道:“你是說,沈淑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