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裳聞言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發間的簪子,淺淺笑了笑道,“王爺說這簪子寓意好,讓我戴着,我瞧着樣式倒也不差,也蠻喜歡的。”
雲裳說完話,沈宜蘭便拉着她在華府幾位夫人旁邊坐了下來,方一坐下,便瞧見有下人進了屋,“各位客人們安好,長公主在院子中準備了一個小遊戲,邀請各位客人們都一同參加。”
洛輕言的大舅母聞言,笑着道,“那些個遊戲便讓年輕人去參加吧,咱們這幫子老孃們些可玩不動了。”
那下人連忙道,“華大夫人言重了,今兒個的遊戲也不必動,以兩人爲一組,玩的是行酒令,分組也不能自個兒選,我們玩個小遊戲來瞧瞧運氣,看看與誰一組。”
“哦?”在座的各位夫人年輕時候亦是琴棋書畫樣樣皆通的大家閨秀,自是不懼怕這簡簡單單的行酒令,不過聽着那以運氣分組的方式倒是有些新鮮,便都有了幾分興趣,“瞧運氣?這倒是新奇呢,倒是不知道如何憑這個運氣呢?”
那下人連忙道,“請各位客人隨小的來。”
衆人便都面面相覷,笑呵呵地跟着那下人出了門,一出門都忍不住紛紛發出了一陣驚歎。屋外的梅林不知何時籠上了一層輕霧。
那下人連忙走到梅林前,笑着道,“如今這梅林中起了霧,我們在這梅林之中放了十五條紅線,正好咱們梅園男女各十人,請五位小姐夫人五位公子大人一同站小的左手邊的梅林處,隨意拿着一根紅線,另外十位右手邊的梅林處,隨意拿一根紅線。”
雲裳眉毛一挑,擡起眼與洛輕言對視了一眼,兩人眼中皆不約而同地閃過一抹冷意。雲裳曾經在淺水閣中中過華鏡的毒計,心中對這迷霧便有了幾分懷疑,這梅林之中,只怕有貓膩。
衆人倒是都蠻配合的,沈宜蘭拉着雲裳和兩個舅母站在一同,那蘇茹櫻便也急急忙忙跑到了雲裳旁邊站定,洛輕言看了雲裳一眼,笑了笑,便站在了另一邊,其餘人見狀,便也都紛紛按照那下人的吩咐站好了位置,各自拿了一根紅線,雲裳用手指悄悄在紅線這頭劃了一下,一滴紅色的血珠便沿着雲裳拿着的那一根紅線滾落了過去。
“各位可都選定了自己手中的那一根紅線了?”那下人輕聲問道。
衆人皆應了聲,那下人笑了笑,“那奴才便讓人將這霧給去了?”說着便吩咐着一旁的人端着早已經準備好的火盆子走進了梅林之中,不消片刻,那迷霧便沒了蹤影。雲裳挑了挑眉,這應當不是霧,而只是在梅林之中噴了一些水霧,錦城潮溼,且如今正是隆冬,正是最冷的時候,水霧便形成了霧氣。
“霧氣已散,請各位客人瞧瞧紅線的另一頭是哪一位與你一同玩接下來的遊戲吧。”那下人笑意盈盈地道。
衆人皆是沒有動,半晌,華大夫人才笑了笑道,“怕什麼,不過是玩個遊戲而已。”說着便鬆開了紅線,“你們瞧瞧,誰和我是一同的?”
那邊也各自拉了拉手中的紅線,另一個婦人哈哈大笑了起來,“得難爲華大夫人與我一同了?聽聞大夫人在閨中時可是錦城中有名的才女,小婦人這琴棋書畫的不擅長,還得有勞華夫人了。”說着便拉着手中的紅線走了出來,另一頭果然是華大夫人剛剛鬆開的那根。
沈宜蘭亦是笑眯眯地鬆開了紅線,對面的一拉,竟是柳吟風與沈宜蘭一同,沈宜蘭頓時也十分高興了起來,“哎呀,這一回倒是我佔了便宜了,柳公子,此番便多謝你了。”
柳吟風笑眯眯地點了點頭,目光從雲裳身上淡淡地劃過,才落在沈宜蘭身上,“華少夫人多禮了。”
接着又有兩三個人找着了各自的遊戲同伴,雲裳等了等,見無人鬆手,便笑着道,“那便我來吧。”說着便鬆開了手。
“呀,糟糕,我手滑了。”蘇茹櫻急忙便驚叫出聲,聲音中帶着幾分惶恐。
對面的人拉了拉手中的紅線,洛輕言頓了頓,還有云裳不認識的男子亦是道,“唔,似乎我這兒有一根。”
只是雲裳和蘇茹櫻的紅線混作了一團,衆人皆是有些不知從何下手,另外一邊一個女子笑着道,“聽聞睿王爺睿王妃皆是才華橫溢的,可不能讓他們夫妻二人再在一組了,那般一來,咱們可就全然沒有勝算了。”
雲裳望向蘇茹櫻,笑眯眯地道,“蘇小姐也未必比本王妃差,況且,素聞夏國崇文,想必這高手自是不少的,咱們還是按規矩來吧。”雲裳說着便去理了理那兩根紅線,笑着道,“雖然本王妃與蘇小姐同時鬆開了紅線,不過倒也並非不能辨認,方纔本王妃拿着紅線的時候一不小心,將手劃破了,因而本王妃抓着的紅線上有血跡。”雲裳笑眯眯地舉起其中一根,又攤開手來,“你們瞧瞧這可是有血跡?”
衆人往雲裳受傷望去,便瞧見她左手食指上確實有一道劃痕,那有些粗的紅線之上亦是有一處顏色比其他地方深一些,倒確實像是血跡的模樣,那痕跡一直蔓延了約摸一寸左右的距離。
雲裳見衆人神色,便笑着拉了拉手中那根帶着血跡的紅線,笑眯眯地道,“那本王妃便是這一根了。”
雲裳拽着的紅線另一頭,正是洛輕言。雲裳眼角的餘光瞥見蘇茹櫻的臉變得有些扭曲,臉上的笑容亦是帶着幾分勉強。
洛輕言的眉頭卻輕輕蹙了蹙,收起紅線走到雲裳身邊,聲音冷冰冰地道,“怎麼這麼不小心?”說着便將雲裳的受了傷還在滲着血絲的手放到嘴裡吸了吸,才轉過眼望向一旁的下人道,“可有傷藥?”
雲裳連忙道,“無妨的,我隨身都帶着藥呢,效果也很好的。”說着便讓一旁站着的淺酌拿了藥過來,洛輕言接過藥瓶,倒了些藥仔仔細細地往雲裳手上抹了一些。
其餘衆人也紛紛找着了與自己一同遊戲之人。那下人才又道,“各位這邊請,我們在上面亭子中擺好了東西,先在梅園之中來一局行酒令,勝者,便將代替我們梅園出戰,迎戰蘭苑,竹園,菊園的其他勝者。”
下人帶着衆人走到了梅園旁邊的一座二樓的小亭子上,上面擺放着桌椅酒菜和火爐,亦有樂師在亭外奏樂,衆人方一坐下,那下人便走到了一旁,高聲道,“我們先來一局稍微難度低一些的,花鳥蟲魚令,奴才選擇花鳥蟲魚令中其中一種,比如選擇了花令,你們便說花名,不得重複,且一旁有擊鼓,鼓聲超過五聲還未報出名字,便算輸了,輸了便罰酒一杯,不再參與後面的行酒令,一直到最後一人勝出爲止。”
這是最簡單的行酒令,衆人皆是點了點頭,那下人笑了笑道,“便從奴才身邊的柳公子爲第一個吧。”
說着,鼓聲便開始了,行令官大喊了一聲,“鳥令。”
柳吟風便緊接着道,“喜鵲。”而後是與柳吟風一組的沈宜蘭連忙道,“烏鴉。”
第一輪倒是十分順暢,衆人皆是十分快速地便報出了鳥的名字,第二輪便漸漸有人開始被淘汰出局,一直到最後,場中只剩下了,洛輕言、雲裳、蘇茹櫻、柳吟風、沈宜蘭五人。
“白頭翁……”沈宜蘭笑眯眯地道。
“帝……”雲裳剛說了一個字,便聽到遠處傳來一聲淒厲的驚呼之聲,衆人便連忙站起身來,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了過去。
因着亭子在公主府中較高的地方,視野倒也算得上是十分開闊的,雲裳便瞧見遠處有一處小院之中亂作了一團,只是離得較遠,瞧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雲裳細細打量了一番,按着那下人所言,公主府中應當是有梅蘭竹菊四個院子的,那處有一片金黃色,想來應當是菊園。
正在當着行令官的下人亦是愣了愣,才連忙道,“各位客人無需驚慌,奴才立馬讓人去瞧瞧菊園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
話還未說完,便聽見另一聲十分淒厲的聲音傳了過來,似是帶着幾分驚惶,“放開我,你這個瘋婆子!”
雲裳瞧見方纔還強作鎮定的下人面色一變,失聲道,“是長公主。”
便匆匆忙忙地跑出了亭子,下了樓。
亭中衆人面面相覷,洛輕言方纔站起身來道,“我們也去瞧瞧發生了什麼吧。”
衆人皆是同意,便紛紛站起身來,出了梅園。有幾個來長公主府參加過幾次小宴的人倒是十分熟悉公主府,便帶着衆人往菊園趕去。
到了菊園門口,便聽見裡面有各種各樣的聲音傳來,有女子驚叫的聲音,有人勸說的聲音,還有男子罵罵咧咧的聲音,倒是十分熱鬧。細細一聽,說的話皆是市井潑婦罵人的話,什麼賤人,什麼騷貨的,不堪入耳。
衆人面面相覷,便走進了菊園之中,一進菊園,卻瞧見長公主的衣服被扯得亂七八糟,原本身上穿着的大氅落在地上,身上的長裙亦是被扯得裂了口子,另一個有些狼狽的婦人卻是柳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