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軍已亂,弟兄們,跟我來,殺啊!”
儘管只有一百來號人馬,可華軍特戰隊應是攆着人多勢衆的鄭軍官兵打,根本不給鄭軍絲毫重整旗鼓之機會,這一追,竟是從寨尾追到了寨頭,如此一來,鄭軍的潰兵自不免便衝亂了前寨士兵的陣列,隨之而來的大亂也就屬無可避免之事了的,一見及此,正被鄭軍的檑木滾石打得狼狽不堪的華軍正面部隊立馬便來了精神,隨着指揮作戰的那名校尉一聲令下,殘存的六百餘將士紛紛嘶吼着發起了強衝,不顧寨牆處還有着零星的檑木滾石之落下,拼命地衝到了寨牆前,與守軍就此展開了一場慘烈無比的血腥廝殺。
“全軍出擊,衝啊!”
趙逵能被孟武派去指揮攻山之戰,捕捉戰機的能力自是不差,這一見乙營將士已然衝到了矮牆上,自是不敢有絲毫的猶豫,但見其一把抽出腰間的橫刀,運足中氣地嘶吼了一嗓子,一馬當先地率還在山下待命的兩千士兵就此發起了總攻,有若潮水般向坡頂處狂奔而去。
鄭東巖所部本來就不甚精銳,在遭前後夾擊的情形下,很快便陷入了崩潰狀態之中,區區不到兩千的老弱病殘而已,哪能經得起如狼似虎的華軍將士之狠殺,只勉強抵擋了不足一炷香的時間,便已是死的死降的降,就連鄭東巖這個主將都沒能倖免,在亂戰中生生被殺紅了眼的華軍將士們斬成了肉泥,至此,伊闕關已徹底成了孤城一座。
“傳令下去:飛火雷、檑木滾石都給老子往下砸!”
儘管已然擊潰了鄭軍城外之敵,又艱難地拿下了龍山軍寨,可天色卻已是近了黃昏,大半天的激戰下來,軍心士氣雖尚堪用,可軍力卻難免有些疲了,然則華軍卻並不打算就此收手,孫遙方纔剛登上龍山軍寨,連大氣都顧不得喘上一口,緊着便下了道將令。
“轟、轟、轟……嘭、嘭……”
大半天的激戰下來,儘管取得了絕對的優勢,可己方的傷亡卻是頗大,算上郭孝恪所部的折損,已然有近六千將士戰死於此役,當然了,孫遙所部的傷亡卻是小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只是與此同時,所立下的戰功也自可以忽略不計,爲此,全軍上下可是都憋着一肚子的氣,此際一聽孫遙有令,哪還按捺得住,紛紛將點燃的飛火雷以及檑木滾石拼命地砸向了山腳下的關城。
“不要亂,穩住,穩住了!”
孫遙所部這麼一發力,整個伊闕關中頓時便全都亂作了一團,可憐鄭軍將士們根本沒辦法對山頂上的華軍發動反擊,只能平白捱打,被當場炸死砸傷者不計其數,哪還有人敢在露天的城頭上呆着,饒是方碩拼命喝止,也擋不住潰兵們逃下城頭之勢頭,到了末了,連他自己也站不住腳了,愣是被亂兵攜裹着逃下了城去。
“第四隊,出擊,拿下關城!”
見得關城之敵已然徹底陷入了混亂之中,郭孝恪自是不會錯過這等趁機破敵之良機,也不顧龍山頂上的孫遙部還在狂轟亂炸個不休,緊着便將第四撥攻城部隊派了出去。
“報,稟大都督,賊將方碩並殘部千餘退入城守府負隅頑抗,郭將軍正率部攻之。”
在龍山頂上的華軍之猛烈打擊下,關城上早無守軍之存在,郭孝恪所部第四撥衝城部隊輕鬆無比地便拿下了城牆,又打開了城門,隨着大部隊的一舉進城,戰事簡直就是一面倒之態勢,城中各處很快便被蜂擁進了城的華軍將士掃蕩一空,然則方碩卻還在困獸猶鬥,躲在城守府中,依仗着高牆拼死抵抗。
“傳令,將飛火雷都用上去!”
徐世勣之所以安排郭孝恪主攻,本意是要讓他立功的,卻不曾想其所部實在是太不爭氣了些,正面攻擊了大半天,沒絲毫的進展,好不容易靠着孫遙所部的支持殺進了城中,居然連城守府都拿不下來,當真叫徐世勣惱火得牙根直髮癢,可也沒轍,只能是寒聲下了道命令。
“都穩住了,陛下的援軍須臾便至,我等但消穩守,我東都大軍一至,敵必潰敗無疑,爾等皆是我鄭國之功臣,陛下斷不會虧待了去……”
伊闕關的城守府不是位於關城正中,而是處在靠近伊河的一側,一面緊靠水門的城牆,其餘三面皆是青石壘成的高牆,堅固無比,饒是郭孝恪所部幾次拼死衝殺,都被守軍的弓箭手給打了回去,不單沒能攻進城守府中,反倒是死傷了兩百餘衆,這就給了鄭軍殘部一個喘息之機,更令方碩就此起了死守待援之心思,不斷地高聲嚷嚷個不休,拼命地爲手下殘軍鼓着氣。
“轟,給我轟!”
城守府裡頭,方碩正自神經質地狂嚷着,城守府外的街道上,郭孝恪同樣是老臉通紅地咆哮不已,此無他,爲了搶攻,他衝進了城之後,刻意不去開後城門,就是想着彌補一下攻城不力之過失,卻不曾想居然又遇到了城守府這麼顆硬釘子,到了頭來,還須得徐世勣出面幫襯着,當真是將臉都丟到了黃河裡去了。
“咻咻……轟、轟……”
隨着郭孝恪一連串的命令下達,自有手下將士們搬來了二十餘架中型投石機,沿街排成近十排,將點燃了引線的飛火雷不停地投進城守府中,狂轟亂炸之下,城守府的正面高牆附近當即便被炸成了死亡之火海,無數的彈片四下橫飛,將周邊藏着的鄭軍官兵炸得死傷慘重不已。
“衝上去,撞開大門!”
此番從京師調撥來的飛火雷其實並不多,攏共也就只有六百餘枚,箇中一多半歸了孫遙所部,大多都已在先前的攻城戰中用盡了,剩下這兩百餘枚看着是不少,可架不住二十餘架投石機同時開火,沒幾下便丟了個精光,當然了,效果自是極好,正面高牆處的鄭軍官兵不是被炸死了,就是沒嚇跑了,再無人能阻得住華軍將士們的衝鋒,這不,隨着郭孝恪一聲令下,數百名華軍士兵蜂擁着便往府門處衝了過去,用撞木拼命地撞擊着府門,十數下之後,兩扇府門便已被撞得散了架。
“完了,完了,哈哈……嘎……”
府門一被撞開,早就被嚇破了膽的鄭軍殘部哪能擋得住華軍將士的猛衝猛打,節節敗退之下,戰火很快便蔓延到了後院,眼瞅着再無一絲翻盤之可能,方碩徹底陷入了崩潰之中,狂笑了一陣之後,舉刀便往脖子上一勒,一聲怪叫之下,鮮血狂噴着便往地上倒了去,手足狂亂地搐動了片刻,便即沒了聲息……
“啓奏陛下,南線大捷,徐世勣所部一日即下伊闕關,現有捷報一封在此,還請陛下過目!”
瑞明二年三月二十三日,清明終至,老天開眼,儘管太陽尚未升起,可天空卻是晴朗得很,碧空萬里無雲,註定會是個好日子,張君武的心情自是相當之不錯,更令他開心的是祭祖大典都尚未開始呢,杜如晦便緊着送來了份捷報。
“嗯,好,懋功果然不負朕望,有此大禮,朕祭祖時,也能多上幾分的光彩,好,甚好,傳朕旨意,封懋功爲英國公,加實封百戶;孟武晉輔國公;孫遙晉趙國公;郭孝恪晉許城郡公,其餘有功將士皆由兵部敘功行賞。”
儘管早就料到徐世勣定能順利拿下伊闕關這麼個重鎮,可張君武也沒想到居然只花了一天時間而已,心情自是爲之大好,一口氣便連下了數道封賞之旨意。
“陛下聖明,只是微臣以爲王世充必不甘失敗,恐將起大軍前來相爭,此確是不得不防。”
杜如晦雖也興奮不已,可頭腦明顯極爲的清醒,緊着便出言提醒了一句道。
“此必然時耳,朕料王世充此番必會親征,用其水師之利攻我軍之軟肋,伊闕關之戰還有得打,朕對此早有預計,且着懋功千萬小心,另,調孟武所部去守汝州,孫彪調任南陽,所部主力沿宛洛大道部署,嚴防王世充所部之偷襲。”
用不着杜如晦提醒,張君武也能猜知王世充必定會盡起大軍來奪伊闕關,此無他,函谷關已落入張士貴手中,險峻難下,王世充根本不敢去強攻,而伊闕關麼,因着伊河與白河之間並不相連之故,華軍水師根本沒法調去伊闕關一帶,這就給了擁有一支黃河水師的鄭軍靈活出擊的機會,爲確保自身之安危,王世充必定會拼死來跟華軍爭奪伊闕關,尤其是華軍主力出擊山西之後,伊闕關注定會成爲華、鄭兩軍全力爭奪的焦點之所在。
“陛下聖明。”
杜如晦本來還想提點一下徐、孟之間的矛盾,可這一聽張君武已然作出了調整,也就沒再多言羅唣,僅僅只是稱頌了一聲了事。
“時辰不早了,愛卿且隨朕一道去太廟好了。”
心情好歸好,張君武卻是不會忘了正事,笑着一擺手,便即大步行出了大殿,在趙登高等諸多宦官宮女的簇擁下,乘軟輦往位於安禮門外的太廟迤邐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