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門外,寬闊的朱雀大道讓世上的人對道路有了一個極致的概念,蓋蘇文穿着一身白絨長袍騎着一匹毛色如血的汗血寶馬緩緩的踱步而來,在他身後,一干高麗使節都如土包子進城般張大着自己的嘴巴看着眼前的長安城樓,他們可都是從平壤來的高麗大員,也算是常年生活在通都大邑了,可與之長安相比,還真是有着天差地別的距離。
“停,長安城內,牛馬止步。”
一大隊穿着新式軍裝的唐軍揮手攔下了高麗使節團一行人,蓋蘇文眉頭一皺,就要發飆,他可是唐國邀請來的高麗使節,沒有大唐高級官員出來迎接也就算了,居然到了城門前還不準進城,一介守城小兵居然敢侮辱他,說什麼牛馬止步,難道自己是牛馬之類的畜生嗎?
蓋蘇文就要怒而拔劍,這時,一個身穿高麗官服的官員屁顛屁顛的從儀仗隊的後方跑了過來,阻止道:“大將軍且慢,非是守門士兵無禮,長安城於兩月前就有了新規,牛馬之類的動物不許走大道入城,進長安城,咱們要以車代步,車早就已經租好了,下官這就招來。”
那官員解釋了一通,朝寬闊的不像樣子的城門裡面跑了進去,不一會,他身後就跟着一長串各式的三輪,四輪,甚至六輪車回來,一個穿着印有長安出租車行外套和標識的車伕在城門前一個大轉彎,車隊就順着他那由三人駕駛的大六輪車排成了整齊的長條,六輪車後面有個長長的車廂,此時雙開門已經被另一個夥計打開。放眼望進去,車廂內沙發茶几,裝修的好生精緻,那玻璃製造的茶几上,一壺剛泡好的茶真散發着濃香。蓋蘇文冷哼一聲,下馬入車,面上雖然繼續不悅,但也暗歎了一聲唐人還真會享受,就這車馬行租來的車,已經比高麗皇帝的車駕還豪華了。琉璃用來做桌子,他想都不敢想。
蓋蘇文其實並不是此行身份最珍貴的人,在儀仗隊的後方,高麗國的大王子高元纔是高麗國真正的使節,不過蓋蘇文根本不把那個十來歲的小子放在眼裡
。在高麗,就算是在高建武的面前,他也並無恭敬之色,淵.蓋蘇文之名在高麗可比在大唐響亮的多。
那皇子對蓋蘇文持禮甚恭,在高麗的時候聽聞父王高建武指派他爲使臣前往大唐,他就知道自己這條小命恐怕不被他的父王高建武看中,而真正對他的命運起到決定性作用的,便是眼前的這位大將軍蓋蘇文。是以,蓋蘇文金刀大馬的坐在車廂內品茶的時候,高元也只是端坐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本以爲這麼大的車。唐人是要套上馬拉的,誰成想只是靠着幾個人不停的蹬踩,車子就開始飛速的前進,從來不離開蓋蘇文百步之外的汗血寶馬不知道被那些唐人馬伕牽到了何處餵養,蓋蘇文心裡雖然慌張,這萬一出了什麼事。自己怎麼逃跑,但又一想到自己使節的身份。料定了唐人絕不會爲了自己一條命而丟掉舉國的信譽,便心中篤定了幾分。透着車廂的窗口,開始打量起這個偌大的長安城來。
十六車道加上中間寬大的花壇,兩側的花壇和四五米寬的人行道,這朱雀大道怕不是有一兩百米寬,街道兩側原先屬於長安城的坊門坊牆早已拆卸,坊間的道路也分爲主幹道,街,巷等單位整齊劃一的修好了水泥道路以及配套的人行道,車輛只走車行道,行人只走人行道,似乎少有違規逾越者,而每隔百米左右的武侯亭都有全副武裝的武侯站崗,他們掌管着整個長安城內的治安,也不僅僅是靠這些站崗的武侯,還有五人,甚至十人一組的武侯持長兵器巡街,就這長安城平時的治安管制,比起高麗的軍事管制似乎還嚴格幾分,而那些長安城的百姓,似乎並不對這些武侯陌生,或者說有惡感,遇見相熟的,他們也是親熱的打着招呼。
“原來,數百萬人口的城池需要這樣管理。”蓋蘇文饒有興趣的盯着武侯看了半天,嘆了一句,那賠笑的坐在高元旁邊的官員便接話道:“長安城內百米設一亭,每十亭設一警,每十警設一治安署,又稱警署,光是城內的警署就有三十多間,共計三萬餘人,分三班倒,日夜不停的巡視長安城治安,這在我們高麗,可是了不得的大手筆啊!下官常駐長安城,倒是結交了其中一些警署的署長,不過大將軍在長安還是收斂些爲好,長安城內,不問身份國籍,一切以唐律爲尊,違反了他們的律法,咱們就算有再多的關係,只怕也是不好脫身。”
那官員姓金,叫做金世真,是高麗派往長安常駐的使官,品級不高,這些年卻是將長安摸了個透,大唐自太宗李世民上位以來,雖然多次減輕違法的懲處力度,但律法卻沒有因此變的不嚴明,反而因爲官員的考績裡,治安狀況爲第一參照指標,所以大唐的官員首抓的始終是治安,當然,這樣還能變相減輕權貴給百姓造成的壓力,是李二制衡權貴的另一種手段。
光是維持治安就用了三萬多青壯,這大唐的人力,還真是叫蓋蘇文吃驚,當然,吃驚的還不只是這些,因爲現在長安城外居住的人並不比長安城內的少,並且更散亂,除了東西十大廠各自擁有的專門護衛隊之外,城外也有兩萬以上的武侯在維持治安,不過這些武侯分歸長安縣,萬年縣,藍田縣,渭口縣,等四縣管理,按照天授駙馬的說法,這是首都長安市轄下的四個區。
車子平穩的駛過朱雀大街,進入打橫的皇城大道,向右拐便是宮城了,不過他們的目的地不是皇宮,皇帝沒有在皇宮接見各國使節的御令,他們這是要到朝廷給他們安排下榻的客棧,當然,現在長安城的人們習慣稱之爲酒店,因爲在一個月前,這裡已經開始試運營了,雖然有大部分的店鋪還沒有開張,但是依然擋不住長安人們想往這天下第一高樓上爬的熱情,不過可惜,他們只能爬到第七層,再往上的幾十層,就是天上人間大酒店的客房了,只有入住的客人才能往上爬,想要入住也可以,不過得等朝廷的鴻臚寺卿退房之後再說,因爲就在天上人間大酒店第一天試運營的時候,鴻臚寺卿就宣佈,朝廷將整個天上人間大酒店包下來接待外賓了,普通客人得等外賓們退房之後才能入住
。
在城外就見到的那座高聳入雲端的大樓越來越近了,這棟大樓的底座佔了原先長安城最繁華的兩坊之地,正好在皇城的斜對面,中間隔着的萬民廣場和皇城大道都十分寬闊,而其寬闊的地盤正是城內老百姓們愛活動的去處,所以當蓋蘇文的車隊到達萬民廣場的時候,看到的正是成百上千的長安城百姓在廣州場四周遊玩,看雜耍,買小吃的熱鬧景象,其繁華程度自是不用講。
車隊繞着萬民廣場走了半圈,在那棟巨高大的樓宇另一側停了下來,樓宇開着十六扇三四米寬,五六米高的大門,氣勢十分恢弘,在金世真的帶領下,蓋蘇文等一衆高麗使節團進入了天上人間大酒店的大廳,房間早就開好了,他們倒不需要跟服務員多說,五十八層的豪華大套房三間,可以住的下高麗使節團一應高級官員和隨行人員了,這天上人間大酒店的高級套房,唐國的鴻臚寺卿只肯給他三間,至於那些護衛小兵麼,當然是跟着金世真回自己在長安城置辦的宅子了,那裡已經被唐國官府指定爲高麗國駐長安辦事處了。
蓋蘇文朦渣渣的隨着金世真就進了一座由琉璃水晶製作的小房子,只見金世真丟了一把大堂的銅錢給了那房子旁邊守衛的一個武侯裝扮的人,說了一句:“麻煩到五十八層。”那房子便開始動了。
“這,這是機關消息。”蓋蘇文面色一變,就想從房子裡面跳出去,可惜這房子四面都是密封好的,只有頂上有細小的透氣孔正往房子裡吹着風,根本無處可逃。
“大將軍無需驚慌,這確實是機關消息,不過只是將我等運送到五十八層而已,還有,怕高的同僚最好不要向外看,恐怕會眩暈。”金世真第一次來天上人間大酒店看房間的時候也遇到過這樣的尷尬,尤其是全透明的升降機和全透明的外牆,看着自己被吊到數百米高的心情,後世人基本都還了解,但在唐朝可不一樣,驟然的血壓升高反應會讓好多人忍不住眩暈,吐出來。
果然,金世真的話還沒說完,那些偷偷外看的官員便發出了一聲驚呼,隨着升降機越來越高,開始有一些晃盪,而腳下的景物已經遠處,他們正懸在空中,一種懼意便不禁升起,‘哇’的一聲,有人吐出了一口隔夜飯,頓時,臭味瀰漫着整個電梯,不過可沒有人敢表現出一絲不悅,因爲吐的人裡面,就有蓋蘇文一個。
這個全透明設計是陽林的惡搞之作,不過讓這些住在高樓裡的人先適應適應高的氣氛也是好的,一般有過兩三次搭乘升降機經驗的人就不會如此了,一大羣人分從兩個大升降機裡走了出來,金世真忙不迭的又掏出一大把銅錢給五十八層負責看守升降機的人塞了過去,意思很明顯,勞煩清理下升降機裡面的髒物,而片刻之後,隨着金世真將兩扇雕龍畫鳳的實心房門推開之後,蓋蘇文徹底的被這間房屋內的精緻豪華所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