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澄湖大閘蟹是美味的,尤其是在有了食品廠出產的醬料之後,陽林一口氣吃了五隻才肯罷手,他吃的不是螃蟹,是回憶。
古時候的人吃東西都是粗野的,尤其是吃螃蟹,李泰連殼子一起嚼,沒吃出肉味反倒吃的滿嘴血了,在發現陽林吃螃蟹居然運用起了一整套的小工具之後,他就停下來開始學,最後陽林的那套牙籤剪子自然被他搶去了,當然,他也不是自己用,而是獻寶似的將東西獻給了陸瑤,可惜只換來了白眼一陣,那有人願意用別人用過了的牙籤呢!尤其是女人。
“我說魏王殿下,征服女人可是個技術活,小道我自幼出家,修煉的就是征服女人的本事,您要不要學幾招,好讓自己的感情道路更加通順一點?”李無道吃螃蟹也沒比李泰好到哪裡去,道門不禁葷腥,身爲南方人,他居然也吃不好螃蟹,這是天賦問題。
“世間還有專門修煉征服女人的本事?快快道來。”李泰一聽這話來了興致,便拉着李無道到一旁竊竊私語,半個時辰後,濃妝豔抹的李泰再度敲開了陸瑤的艙門,並且瞬間就收穫了‘呸’聲一片,要知道,這支女兵的統領是白玫瑰,白玫瑰最討厭的就是李無道那一套,女兵們自然同仇敵愾的對付這個被李無道收拾出來的魏王,黑着臉從船艙出來的李泰當場就恨不得提劍殺了李無道,讓他丟了這麼大個醜,徹底的激發了他骨子裡的兇性。
船隊在第二天上午就抵達了杭州,忙碌的李承乾沒有來接他們,現在這傢伙已經陷入到了瘋狂花錢,享受百姓跪拜的快感中,陽林說投資五十萬貫,他就當真要將五十萬貫全花完不可。不僅在西湖畔的金山上開了一塊巨大的土地建寺廟,還把護湖大堤修的特別高大,杭州城裡沒什麼活計的人都被他招攬到了工地,一天給開五十個銅錢的工錢,自然有很多人給他跪拜了,人家只消連續幹滿兩個月,掙到的錢就足夠吃一年的白米飯了。
陽林來杭州的目的就是爲了見一見玄奘,當然是直奔主題了,不需要任何人指引他也知道那酒肉和尚肯定在金山寺的工地上,這是佛門傳教來到中原之後的最大一件事。朝廷出資爲他們興建寺廟,可是佛門一個巨大的進步,工地上肯定少不了得知了消息從各地趕來相助的僧侶。
陽林的猜測沒錯,玄奘在工地上負責煮飯,自從接下了朝廷這個任務,他感覺自己走路都是在飄,建好這座寺廟將是他身爲佛門這一代天下行走最大的功德。
一口能裝的下一頭牛的巨鍋裡,煮着滿滿一大鍋各色素齋,玄奘的境界已經到了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的地步,可不代表那些前來幫助建設寺廟的和尚都有這樣的水準,還別說,加上了食品廠出產的醬料和細的像粉末的精鹽。即便是一鍋全素的齋菜也能散發出誘人的香味,商人們沒有告訴他們的是,醬料裡放了獸油,其實也算是一種葷腥。
“阿彌陀佛。駙馬爺是天上的星宿,還偏生對我佛門如此眷顧,貧僧在這裡拜謝駙馬爺了。待這金山寺建成之後,貧僧一定組織全寺僧侶爲駙馬爺祈福,爲大唐祈福的。”玄奘眉宇之間的那股笑意在李無道看來是那麼的惹心,歷史上佛道兩宗在這個時代是水火不相容的,與陽林看到的情況基本一致,和尚們都開始往杭州趕,道士們就肯定也往杭州趕,一方面是想搞建設,一方面自然是想搞破壞,李無道身後現在就跟着百十號道士,個個都揹着劍,一看就是專修武藝的練家子。
“不必了,你有那功夫,就真心的爲大唐的百姓們做點事吧,朝廷建這座寺廟,可不是讓你們焚燒百姓的民脂民膏的。”陽林一副欠奉的表情,李無道聞言更是火上澆油起來。
“沒錯,你以爲朝廷建這麼大座寺廟是讓你們在此焚香燒紙,敲魚唸經的啊!不能切切實實爲百姓做事的話,還是趁早滾蛋的好,依我看,這裡更應該修建的是一座道觀纔是,我道門在關中廣施良藥救濟百姓,陛下早就應該賞賜點東西給我們了,這裡就不錯,駙馬爺,我看就着材料和人手都在,咱們就跟太子爺說說,把寺廟換成道觀唄。”李無道先用囂張跋扈的瞪了一眼玄奘,又用有些乞求的眼神看向陽林道。而他身後的那幫背劍的道士,早已開始罵罵咧咧的似要引起騷動。
陽林心覺這李無道還真他媽上道,本想自己逼迫一番,再說動玄奘西行的,現在扮演惡人的李無道自動跳了出來,陽林當然樂見,不過沒有一口答應他,卻是看向面色大變的玄奘。
“駙馬爺萬萬不可啊!此地乃萬佛朝宗的寶地,在此地建寺香火定能鼎盛千年,想必駙馬爺也定是看中了此地風水,纔有了建佛門寺廟的打算,如果由這些道士在此建道觀,則可能有天雷壓頂,水漫金山之禍,駙馬爺萬萬不可......”
“好了好了,建寺是我提出來的,自然是知道這裡乃是絕佳之地,可陛下那裡不好說,這五十萬貫裡邊可有陛下一半的投入,他要用自己的產業犒賞於國有功的宗門,誰也不能攔着,別說什麼天雷壓頂,水漫金山,這些在我這都不算個事,關鍵是陛下那裡的說法,除非......”
陽林越說李無道越精神,沒等陽林把除非說出口,他就趕忙接話道:“沒有什麼除非的,這塊地鐵定就是我道門的了,別拿那套神神叨叨的東西來嚇唬我,咱們道家的堪輿之術比你佛門只強不弱,莫說你們在這裡建個佛寺只能鼎盛千年,咱建個道觀,卻是能興盛萬載,你們還是趁早收拾東西滾蛋吧!”李無道一聲吆喝,那些凶神惡煞的牛鼻道士便惡行惡相當欺身向前起鬨起來,從天堂瞬間掉入地獄的玄奘只是將一雙清明的眼睛死死的盯在陽林的臉上,如果說目光裡面有什麼,陽林還真說不清,反正很複雜。
李無道手下的道士們越來越不像話了,許多竟是拿起拂塵劍鞘敲打起玄奘好不容易弄來的鍋碗瓢盆,憋了半天的玄奘額頭上已經急出了細汗,他不是擔心鍋碗瓢盆,實在是擔心佛門這千載難逢的崛起機會被道門破壞了,一雙肉掌猛地一合十,寬厚的雙脣突然以一個奇怪的模樣張開。
“阿彌陀佛.佛.佛.佛......”
震撼山林的爆響,陽林只覺腦中一陣眩暈,身體頓時就癱軟了下去,那個響到腦海裡的‘佛’字不斷在腦內晃盪,撕扯的腦瓜生疼,起鬨的那幫所謂的練家子道士也不比他好,個個用雙手捂住了耳朵痛苦的蹲下身去,連武功修爲已是二流高手的李無道也是遙遙晃晃,情況很不妙。
“惡僧休要傷人。”護衛隊的親兵們比那些武道士還不如,也個個面無血色倒地不起,但他們卻有一個很強大頭領,遠處三十丈以外的一顆大樹上,一個黑色身影箭一般的閃動之一下之後,身體已立在了陽林身前,連已經半步踏入武道宗師境界的蠍子此刻也面色凝重。
“暮鼓晨鐘獅子吼,佛門最難修煉的一門絕學,在下本來以爲這門功夫只存在於傳說中,沒想到今日竟能有幸一見,大師可否賜教?”蠍子的面色是凝重的,眼神卻是貪婪的,他的心情比那一日對上中臣大相時還要興奮。
“絕學又怎麼樣?還不是一樣傷不到施主,出家人慈悲爲懷,修煉些許技藝只是爲了強身健體,憑施主的眼光應該可以看到出,貧僧根本不會打架,只是想清靜清靜那些恬燥的人,也好細細的問問駙馬爺,到底除非什麼,佛們才能在此建寺廟。”玄奘不驚不慌的將身體欠了欠,算是給蠍子行禮了,又緩緩道。
蠍子聞言細細的打量了一下這個出口不凡的胖和尚,只見他一雙肉掌白嫩飽滿,肩膀不寬,臂膀不圓,至於腰,他壓根就沒有腰,只有一個像懷了孩子的孕婦一樣的肚子,確實沒有半分武人相,於是將身子側開,把尚在頭暈腦漲之中的陽林從地上扶了起來。
半個小時,足足休息了半個小時陽林的意識才開始變的清晰,他自認爲自己這半年多以來的氣功已經練的夠勤快了,至少應該也算是個入了流的武人,可玄奘的這一聲佛號再度給他澆了一頭冷水,入流跟高手的差距還有十萬八千里呢!
“我說,你這胖和尚咋講不過理就大吼大叫啊!這還是個一個商量事情的態度麼?本駙馬說除非,那就肯定有除非,你且聽我說些什麼就是了,那些無聊恬燥的人,難道你還不明白他們心裡想些什麼?”陽林吐槽道。
“是貧魯猛了,請駙馬爺海涵,只是這建寺之事對我佛門事關重大,經不起任何反覆,貧僧算是佛門中脾氣比較好的了,若真個任由道門挑釁,恐怕血光之災便會降臨當場,這乃是貧僧所不願意看到的,是故出手,請駙馬爺體憐蒼生人命之不易,早些告知我其它的門路。”玄奘懇切的將雙手合十,鞠躬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