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與王世充在宋州城前的一場大戰還沒過去多少年,這座軍事堡壘型的城池還有幾分戰火留下的痕跡,不過只要是大運河沿岸的城市都不會荒涼到那裡去,宋州刺史是出生軍伍的耿煥,從李二對洛陽和宋州的安排可見他對整個大唐的戰略佈局是一環扣一環的,中原之地若有叛亂生,肯定會被他的佈置卡在一個很有限的範圍之內。
與汴州相同,陽林拒絕了地方官的宴請,而是反請他們上船美美的吃了一頓長安美食,耿煥早年是李二的近衛,與李承乾兄弟還是熟識,三杯下肚就開始拉起家常聊起了往事。李泰顯得尤其熱情,陽林心想着這傢伙不會看到汴都沒什麼希望,又把主意打到了宋州吧!這裡同樣是水上要塞,如果能有一軍從此地出,南下割據江南,北上進取河南河北,也是個起事的好地方。
正當陽林的精神思想在打着岔的時候,一個跑的氣喘吁吁的軍卒跑過來報告,運河上游漂下來許多浮屍,請刺史大人前去查看,耿煥喝了幾杯白酒顯得有些微紅的臉頓時一沉,正喜慶的頭上出了這麼一檔子事,讓這他這種純軍漢頓時就罵了娘,不等他幺五喝六的前去查看,浮屍已經從船隊的後頭飄到了飲宴的文工團大船這邊,斷斷續續的,還真有不少。
“來人,封鎖運河,將屍體鉤起來看看。”陽林果斷的下達了命令,不一會就有船隊的護衛抄起了船上的大鉤將漂浮過來的屍體從水邊鉤住,向岸邊拖去,陽林阻止了船上的大批人馬靠近屍體,用一塊製藥作坊的工人才會佩戴的白紗口罩罩住了口鼻,這纔跟急急趕來的仵作一同向岸邊走去。
即便是做好了嚴密的防範措施,陽林也不敢隨意的靠近那些被鉤起來的屍體,直到仵作確認這些人不是死於疫病陽林纔敢走近了看看。
“咦。火槍打出來的傷口,仵作,將這死屍的傷口處給我切開。”陽林心中有股不好的預感,火槍手他的護衛隊所獨有,分流到陳留和雍丘的貨船恐怕遭到了劫匪的襲擊。
果然,仵作從傷口裡掏出了火槍的鋼珠彈,陽林又趕忙問道:“這些人死了多久?”
仵作按了按早已被水泡的發漲的屍體回道:“大概兩天左右。”
得了答案的陽林轉身就走,以現在運河裡水流的速度,兩天時間恐怕不下一兩百里路程了,陽林必須儘快的派戰船逆流上去查清楚情況。那些船員的性命很重要不說,十幾船的貨物和水輪船動力系統的價值可是超級巨大的,現在上游還沒有貨船下來,證明船還在上游。
“大哥,不好了咱們分出去的船隊恐怕遭遇了劫匪,這些屍體多數是被火槍打死的,我們現在得派船往上游尋找船隊。”一聽說有土匪,李承乾來了精神,耿煥更是火毛三丈。當即清點了宋州三百府兵要一同前往,陽林看了看宋州的戰船,不好意思的摸了下鼻子,這東西在春水涌動的運河裡。把船伕劃斷氣了也只能跟鬼爬一樣,陽林只得借了兩艘貨船給他們,同時,本來打算親自去一趟的陽林打消了前去的念頭。十幾艘貨船的護衛雖然只有幾十人,但火槍和快船可不是一般的水匪能對付的,從飄下來的過百具屍體上來看。貌似劫匪吃虧的可能性更大。
“有大哥去就行了,我還是留在這裡繼續主持商品展銷會的事情吧!”陽林做了個拜拜的手勢道,李承乾也認爲應該是這樣,渭水一戰他執掌的破浪號可比陽林的乘風號殺敵多的多,正好可以藉此機會讓宋州的府兵開開眼。
“嘩嘩譁。”
李承乾自封的承乾號落了帆,同時落帆的還有載着三百府兵的兩艘大貨船,李泰不顧陽林的勸阻登上了承乾號,他很想親身體驗一下大哥一直自吹自擂的水戰是怎麼回事,陽林和一干宋州的官員還要安撫圍觀的百姓和船隊的事情,對於沒有什麼懸念的戰鬥他並不擔心,倒是水匪一事一直是陽林欠缺考慮的地方,連繁華的汴州和宋州段運河都出現了水匪,那錯綜複雜的洪澤湖會是個什麼景象?
李二曾經跟陽林說過,大唐水軍對南邊各大湖區的控制極低,只能勉強保證漕運,現在看來,想要保證各州前往長安進貨的商船的安全,南疆巡撫船隊恐怕要兼任剿匪的任務了。
陽林將上游漂浮下來的兩百多具屍體處理完後叫來了宋州長史龐逸升,李二任命武將爲一州刺史一般都會給他配個很有水平的文臣輔佐,龐逸升果然不是個草包,陽林問他的所有問題基本都能對答如流,只是對刺史大人帶出去剿匪的兵數很是擔憂,這個總共只有十幾萬居民的城市居然有着三千常備軍,都快趕上洛陽衛了,而耿煥只帶出去了三百,萬一匪徒勢大不敵可怎麼辦。
“龐長史不必擔憂,太子的坐艦可不是水匪能夠攻克的,耿刺史的貨船隻會遠遠的跟在後面收撿戰利品,現在我對宋州城的民生大概有些瞭解了,再來談談這超級市場的規模吧.....”陽林的淡定直接影響了宋州城的官員們,兩百多人死傷的大案肯定是要報給陛下決斷的,他們只需要聽命行事就好,眼下最重要的確實是商品展銷會的事情。
王木生的運氣很不好,他的傢俱廠在長安的時候銷量就不佳,這次下江南他帶的貨物也最佔地方,所以想多走幾城也好多賣些貨物,誰成想剛到雍丘就下起了雨,入夏了暴雨總是會時不時的下一陣,也好在是一場跑暴雨,當天空放晴的時候不知道一夥從那裡來的人,穿着蓑衣架着小船就向貨船這邊衝過來,由於陽林在船隊裡一直執行着軍法,不得允許,任何外來艦船是不允許靠近大船的,尤其是這種加裝了水輪動力裝置系統的貨船,再三下令無果后王木生下令了開槍。
“嘭,嘭,嘭......”
火槍的轟鳴聲在這個運河邊上的小縣城上空迴盪,這一開打場面可就不小了,當雍丘縣令帶着三班衙役趕到運河邊上的時候已經出現了兩三百人的死傷,死的多數是那幫不知道從那裡冒出來的水匪,船隊只折了十幾個未在護衛隊手下經過應急訓練的夥計,數百衙役的到來讓水匪選擇了暫時退避,不過身上配有琉璃制單筒望遠鏡的王木生髮現他們還是陰魂不散的遊離在下游水道上,所以現在他不敢輕易往下游走。
等雍丘碼頭等了兩天,陳留那邊售賣了兩天貨物的另外幾艘貨船也趕到了雍丘縣,王木生正準備集結人馬往下游看看情況,卻不想船還沒有開動,他已經在下游河道上看到了太子坐艦的身影。
兩船相接,李承乾問明瞭王木生情況後招來了早已嚇的半死的雍丘縣令陳芝,經過這兩天全縣的盤查,雍丘縣並沒有出現人口失蹤的情景,這也是他唯一能跟李承乾解釋的地方。
“幾百人規模的劫匪並非出自你縣?”李承乾盤問的一番之後對陳芝失去了興趣,因爲他從擺放在河邊劫匪的屍體裡看到了一具有倭國人特徵的男屍,看來是倭國想要從大唐購買水輪船動力系統未果,而後打起了搶劫的念頭,好在陽林安排在船上的護衛隊裝備精良,除了夾絲牛皮紙甲,還有可以連發的轉輪火槍,三十幾個人愣是打退了三四百人的進攻。
“咱們船隊的行蹤被人監視了,一旦分船,這些傢伙就會組織搶劫,陳縣令,命你的人嚴格盤查過往於運河之上的船隻。”李承乾給陳芝下了個命令就將他趕下船去了,而王木生這時也沒了繼續在這耽擱時間的心思,請求快速跟上前面下游的大船隊,李承乾同意了。
耿煥的屬下被李承乾全部分派到了一艘完全騰空了的大貨船上,滿載貨物的貨船在王木生的帶領下往下游去了,據他臨行前所講,劫匪的殘餘應該是躲在下游水域,也就是雍丘縣到宋州城這一段,年輕氣盛的李承乾覺得不徹底剿滅這些心懷不軌的劫匪有損他太子的威儀,於是帶着全火器配備的承乾號和耿煥的三百宋州府兵開始在運河兩岸搜查起來。
連十幾艘貨船都不敢碰的劫匪又怎麼敢去招惹他這艘武裝到牙齒的純戰艦,如果陽林在這個地方肯定不會做這麼無聊的事情,但也並非全部無聊,至少還有個慣於行軍打仗的耿煥和一個聰慧過人的褚遂良跟在李承乾身邊。
入夜的時候耿煥將自己的人馬全部弄到了岸上,他沒有見識過神威大炮和火槍的威力,所以對李承乾大船上的百十號人能爆發出什麼樣的威力他也不是很瞭解,劫匪的藏身處絕對不會是光禿禿的河面上,所以,剿匪經驗豐富的耿煥將目光放到了多山地帶,褚遂良正是發現了耿煥離穿而去,纔想到了一條引蛇出洞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