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是對她最好的結果,上官延霆願意放手。只是有的時候,放手二字雖然簡單,但真正做起來,卻並不容易。尤其是,感情早在不知不覺之中,漸漸融入骨血。
安靜的別墅中,上官延霆寂靜地站在陽臺上,默默地注視着某個方向。耳邊不停地想起在醫院裡,黎蔓蓉所說的那些話,句句彷彿如針落在他的心間。
其實從最初的時候,他便知道,他與黎蔓蓉不會有結果。而那時,他恐怕沒有想到,自己終有一天,會愛上那個意料之外的女人吧。
葉磊端着高腳杯,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身後。搖曳着杯中的液體,將一杯放在他的面前,調侃地說道:“就像我說的,你還是爲她動心。真的,要和她結束?”
上官延霆接過酒杯,神情淡然。一口飲盡,陣陣苦澀與寒冷不禁入骨。“這是最好的結果。”上官延霆低沉地說道。
聽着他所說的話,葉磊挑了挑眉,笑着說道:“或許你應該告訴她真相,興許還有轉機,當年那場火……”
葉磊的話還未說完,便被上官延霆平靜地打斷:“沒必要,無論是誰動手,結局無差。”那件事情,畢竟與他有關。
瞧着他的神情,葉磊聳了聳肩。對於自己這位好友,他自然十分了解。淺抿一口,打趣地說道:“既然這樣,祝你早點放下。忘記一個女人,應該不太困難。不過對於你這種難得動情的男人來說,就不一定了。”
上官延霆沉默,眼睛微微地眯起,注視着夜空裡的星辰。他的周身,籠罩着一層的壓抑。
醫院中,經過這些日子的修養,黎蔓蓉的身體好了許多。她已經決定,等可與出院,便要和葉天齊一塊離開。這個地方對她而言,承載着太多的痛苦。離開,才能撫平傷口。
在醫院裡散着步,感受着陽光的溫暖,黎蔓蓉閉上眼睛,仰起頭,讓陽光更真切地落在她的身上。有些熟悉卻又透着陌生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蔓蓉?”
緩緩地睜開眼睛,黎蔓蓉疑惑地轉身,只見夏斯翰正站在她身後不遠的地方。“夏先生。”黎蔓蓉客氣地與他打招呼。
來到她的面前,瞧着她身上的病號服,關切地問道:“蔓蓉,你生病了?”
上官延霆做事向來滴水不漏,因此最近這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事情,都不被外人所知。“前些日子受了點傷,不過現在好得差不多了。”黎蔓蓉簡單地回答。
夏斯翰打量着她的面容,看着她的眼睛,笑着說道:“我纔剛離開幾天,你就受傷。看來以後,我還是別走好了。走吧,我們去那邊坐坐。”
想着一個人也挺沉悶的,黎蔓蓉點頭答應。兩人在附近的長椅上坐下,黎蔓蓉隨意地寒暄:“我聽琳琅說,紹時集團最近正在開拓北美市場,夏先生應該挺忙碌的吧。”
點了點頭,夏斯翰露出無奈的神情,答道:“是啊,最近工作有點多,我都要成空中
飛人了。這不,難得有幾天休息的時間。你和上官延霆怎麼樣了?”
笑容在臉頰上凝結,黎蔓蓉不由垂下眼眸。看到她的異常,夏斯翰關心詢問:“怎麼,吵架了?”
如果兩人之間的問題只是吵架,那倒是簡單的。仰起頭,黎蔓蓉故作平靜:“我和他要離婚了,有些事情一言難盡。”
話音未落,夏斯翰驚愕地睜開眼睛,瞧着他:“離婚?你們不是很相愛嗎?”
相愛?呵呵……聽到這倆字,黎蔓蓉不由發笑,嘲諷地說道:“那只是做給外人看的,其實我和他之間,從一開始就只是一場協議。是我癡傻,竟然以爲這是真的。現在,我已經清醒。”
瞧着她的神情,夏斯翰沉默不語。忽然擡起手,落在她的頭上:“不想笑的時候,可以哭。”
側目,視線落在他的身上。脣邊揚起一抹弧度,黎蔓蓉嬌笑:“我不會,哭過了,沒必要再落淚。感情這種事情,本來就是要講緣分的。”
自始至終,她與上官延霆,只是有緣,卻無份。更甚至,這所謂的緣,也有可能是精心安排。放在膝蓋上的手,慢慢地曲着。
夏斯翰看着她眼睛裡閃爍的落寞,不禁心生憐惜。忽然,夏斯翰微笑地說道:“看來,我跟你之間,還是挺有緣分的。”
不解地看着他,黎蔓蓉呆愣了幾秒,笑着附和:“是啊,能夠在茫茫人海里相遇,也算是緣分。算起來,我還是你的救命恩人哦,你欠我一個人情。”
擺了擺手,夏斯翰溫和地笑着,回答道:“是兩次。”
這下子黎蔓蓉疑惑了,詫異地問道:“兩次?”
注視着那張熟悉的臉,夏斯翰點了點頭,終於說道:“其實十幾年前,我們曾經見過一次,估計你已經忘記。那個時候你估計只有六七歲吧,我在公園裡玩,人販子要將我強行拉走……”
夏斯翰注視着遠方,回憶着與黎蔓蓉初遇時的情景。那天,他甩開保姆,一個人到公園裡玩。從小被保護在羽翼之下,以至於沒有同齡玩伴。在公園裡,他遇到了她,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
他清晰地記得,他在那滿眼歡喜地看着別的小朋友在玩,自己想要參加卻沒有勇氣。這時,一名小女孩跑到他的身邊,熱情地向他伸出手,問他是否願意跟她一起玩。那是個粉嫩的,長得漂亮的小孩。
小夏斯翰開心地與小女孩玩耍着,正在那時,一名人販子忽然抱起他就跑。當時他也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沒遇到過那種情況,一時間慌亂,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就當他即將被那人販子帶走的時候,小女孩忽然拽住那人販子的衣服,大聲地嚷嚷着抓壞人。路人聽到她的呼喚,紛紛將那人販子團團圍住。保姆與保鏢聽到聲音趕來,將那人販子抓住。
得到自由,本想向那女孩詢問名字,卻被保鏢強行帶走。之後幾年,他總是會去那公園裡逛逛,卻再也
看不到那熟悉的身影。直到前些日子在人海中再次遇到,他一眼便將她認出。
指着自己,黎蔓蓉驚詫地問道:“你是說,那個和你一起玩的女孩就是我?”
夏斯翰點了點頭,和煦地笑着,說道:“嗯,就是你。我也沒想到,還有機會遇到你。第二次相遇,你又救了我。或許,這就是冥冥之中的緣分,你是我的小救星。”
眨了眨眼睛,黎蔓蓉傻愣了好一會兒,這才說了一句:“看來還真是有緣分呢。”
看着那可愛的模樣,夏斯翰的笑容讓人覺得溫暖:“其實你和小時候並沒有多大的變化,很容易認出。所以蔓蓉,我欠你兩份人情。無論你遇到什麼困難,一定幫你。”
瞧着他真誠的模樣,黎蔓蓉相信,他是言出必行的人。歪了下腦袋,黎蔓蓉俏皮地說道:“不用啦,我幫你並不是圖什麼回報的。能相遇,就是有緣。”
那時相遇,她的身影,便一直留在他的心中。從小到大,她是他第一個朋友。“我還是那句,有任何需要我的,義不容辭。”夏斯翰笑着開口。
護士來到她的面前,禮貌地說道:“黎小姐,該去換藥了。”
聞言,黎蔓蓉點了點頭,便站起身來。衝着夏斯翰揮手,輕笑地說道:“那我先去忙了,有空再聊。”說完,黎蔓蓉便與護士一塊離開。
見她走出一段距離,夏斯翰忽然問道:“蔓蓉,你真的要和他離婚了嗎?”
停住腳步,轉身看着他。距離較遠,她沒有看清他眼底的情緒:“是啊,要離婚了。等我出院,估計就得去民政局了。”留下這句,便徹底與護士消失在他的視線裡。
聽到她要離婚,夏斯翰的臉上浮現出笑意。緩緩地,脣角彎起弧度:“或許,我還有機會。”這些日子來,夏斯翰努力壓抑着心中的情感。在他看來,破壞別人的幸福是不道德的。但如果,她不幸福……
又是三天的時間,迎來黎蔓蓉出院的日子。葉天齊在那辦理着出院手續,黎蔓蓉則與莫琳琅、歐陽昕昕在那等待着。見她神情平靜,莫琳琅欲言又止。
最終,還是歐陽昕昕忍不住問道:“蔓蓉,你和上官表哥,真的要離婚嗎?”
感情這種事情,最是沒辦法勉強。側過頭,拍了下她的手背,黎蔓蓉看着不遠處停靠着的車子:“嗯,是啊。”
葉天齊終於將手續辦理好,幾人一起走出醫院。並沒有隨着葉天齊回到暫時家裡,黎蔓蓉慢慢地走向那熟悉的車子。
看着她的背影,莫琳琅輕嘆一聲:“本以爲蔓蓉終於找到白馬王子,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停頓了幾秒,黎蔓蓉終於打開車門,神情平靜地坐在副駕駛座上。視線注視着前方,淡淡地開口:“開車吧。”
上官延霆側目,注視着她的側臉。沉默幾秒,這才發動引擎,車子緩緩地前行。他忽然希望,這段路能夠長一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