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凌輕顫着,他是端國的晉王,從未有過一個人如此關心他,縱使看到了他身子上的傷口,也只是淡笑而過。世人都知道晉王勇猛,戰場殺敵無數,但又有誰關心過他?晉王,也是血肉之軀啊!
心底最深處的那一根琴絃被撥動了,葉天凌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留下的傷口,能不疼嗎?但,那也已經是過去時了,這些戰績,都是爲了做給那高高在上的父皇看的,他要他知道,他不是廢物,不是弱者!就算他是其他妃嬪所生,也能夠在朝廷佔據着一席之地!
雙手捏緊,那坐在浴池中的人伸手一環,長有力的胳膊將那小東西圈在懷中,低沉的聲音迴盪開來,“別走,讓我抱抱,就抱抱而已。”
“葉天凌……”雁雲夕愣住了,她分明看到了他雙眼中那絲不屈的目光,那一雙清澈的眸子上早已經蒙上了一層氤氳之氣,長長的睫毛上,也不知道沾染着是這水珠還是霧氣,居然有些溼潤了。
無意之中的一句話,卻是觸碰到了他心底最深處。因爲,他們都是一路人,都是來自同一個地獄的人。他們知道彼此的心,只是簡單的話語,一個擁抱,就已經足夠了。
沐浴結束,直到出了房間,葉天凌還是帶着一絲憂鬱的目光,和着那冷酷的氣息,變得更加的冷漠了。
雁雲夕也不想去打擾他,她知道這個時候的葉天凌需要冷靜一會兒。拖着溼淋淋的身子回到房間,卻是發現了一位不速之客。
柳眉一挑,雁雲夕看着眼前的浪季飛,冷然道:“有什麼事嗎?葉天凌給了你通行證不成?每天在王府內溜達,也不怕被血衛丟出去?”
“誒,你這可說對了,葉天凌確實準了我在王府內溜達。不過,我也是代表血衛來找你商談的。”雙眼微微一闔,那半撐在軟塌上的人露出一抹狡黠的目光,“還記得你當初跟血衛說的話嗎?”
眼神一凜,雁雲夕雙手環抱在胸,挑眉說道:“怎麼,我與血衛之間的事情,還不用你來插手吧?說說,血衛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小云夕,你還是把衣服換了吧,放心,我不會偷窺的。”伸手丟過那黑色的勁裝,浪季飛微微頷首。
平日裡雁雲夕自己訓練,就是穿着這種勁裝,比較容易活動筋骨。但,這也是每次跟血衛打鬥的衣服,她曾經說過,三個月後就會去查看血衛的訓練效果,而如今浪季飛丟出這一身衣服,又以代表血衛的口吻說話,不就是明擺着的事情嗎?
血衛,開始跟她較量了。
“我答應了。”雁雲夕冷然一笑,這些日子太忙,也沒其他的時間與人實戰,而現在送上門來的好事,她爲什麼不接受?更何況,那三十年的內力,足夠與那些血衛抗衡了!
浪季飛卻是快要噴出鼻血來,他只是開一個玩笑而已,沒想到雁雲夕當真在他的面前寬衣解帶,整個人的心臟都快跳了出來了,牙齒緊緊的咬着自己的嘴脣,浪季飛迅速轉身,背對着雁雲夕,一張臉漲的通紅,“那個啥,你換好了就跟我說說,我帶你去……”
“不用。”那練習場她閉着眼睛都能夠找到!免費的場地訓練,她何樂而不爲?清晨血衛開始活動訓練,她也在其中,每日按照屬於自己的規則,在練習場上飛馳,沙包負重都是必須有的,其他的設備她都是自己選取適合的練習。
一段時間下來,血衛自然摸索到了一點好處,在觀察雁雲夕的同時,也在模仿着她的技巧,能夠讓自身實力更上一層樓,那是再好不過的!
“大家都要打起精神來,王妃的訓練你們也看到了,可千萬不能給我們丟臉!”那一身勁裝的古羽站立着,外圍十八燕騎圍攏,將練習場圍了一個圈圈,而場內站立着的二十四血衛點頭,就連一旁的龍飛都捏了一把冷汗。
也不知道誰先輕咦了一聲,所有人的目光朝着那邊看去,那一身勁裝的人緩步而來,步子雖然緩慢無比,但是前進的速度很快,不過幾步就已經到達衆人的身邊。
目光斜掃,雁雲夕負手而立,那柳眉輕挑,“你們都已經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震耳欲聾的聲音迴盪在王府周圍,那一個個挺直了身子站立着的人,雙眼中閃爍着嗜血的目光,他們,早就應該跟眼前的人挑戰了。
那種技術,那種經驗,都是他們不可多求的!
嘴角向上一勾,雁雲夕不忙着進入前方的場地,找了一處蔭涼的地方坐了下來,“那先讓我看看你們訓練的成果,別讓我失望啊。”
“哼,當然!”所有的血衛冷哼着,十八燕騎也高傲的揚起頭顱,手持長槍而立,腰間繫着短刀,那是在無法突破的情況下才會使用的短刀,意味着同敵人同歸於盡!
能夠躋身進入王府,成爲血衛,成爲十八燕騎,這本來就是他們的驕傲!誰也無法將他們的榮耀抹去,更不用說其他的什麼了。
古羽和龍飛點了點頭,各自帶領着血衛和鐵騎朝着兩邊而去。
唯獨浪季飛好似丈二的和尚一般,完全摸不着頭腦,整個人都昏沉沉的,迅速坐在雁雲夕的身邊,學着葉天凌強制性按住那小腦袋,揚眉問道:“小云夕,你到底在搞什麼鬼?這二十四血衛和十八燕騎是除葉天凌命令外,不服任何人命令的。怎麼你一來,他們就全轉變了?”
“因爲我厲害,在這個世界,強者爲尊,難道不是嗎?”雁雲夕反問了一句,捏着自己的手腕,看着那邊的人。十八燕騎在龍飛的帶領下,開始變換組合陣法,而那邊的古羽帶領着二十四血衛繞着整個練習場跑步。
剛開始葉天凌還能夠理解,但是一個時辰後,那邊的血衛還在發奮的跑着,縱使整個隊伍的速度已經慢了下來,他們也保持着完美的隊形。這天氣不熱,但他們全身的衣衫已經溼透,雙眼卻越發的堅定了。
“再跑下去可是會死人的啊!”浪季飛看的心頭一陣膽顫,這都已經兩個時辰過去了,所有的血衛都脫了水,臉色發白,嘴脣青紫,速度比剛纔的慢了很多,就算是快走,也在前進着。
而那邊的十八燕騎也是一樣,將所有的陣法羅列出來之後,也跟隨在血衛的身後,只不過跑了一個時辰後,他們開始拿着手中的長槍,對着那前方的木樁削砍,不用任何的內力,單單憑着自己的力量揮出。
他甚至看到了十八燕騎虎口流出的鮮血,這是怎樣的堅韌,擁有怎樣堅定的精神,才能夠在這樣的狀況下繼續前進?雙腿也許早就磨出鮮血了,雙手說不定已經潰爛了,他們還不停手,只因爲眼前的人,沒有下達命令,沒有讓他們停下!
瘋狂,這種瘋狂的訓練,已經超過了人類的極限,在這樣下去,葉天凌王府內的二十四血衛和十八燕騎都會死的啊。
右手一陣虛彈,雁雲夕應了一聲,擡頭看着太陽的位置,右手在木椅上輕輕一拍,悅耳的聲音卻是比什麼都要動聽百倍,“所有人,原地站着休息一炷香時間。”
“噗,才一炷香!”浪季飛的頭皮都發麻了,兩個時辰的運動,居然只換了一炷香的休息時間,接下來做什麼,繼續訓練,他們能堅持住嗎?
二十四血衛和十八燕騎同時停了下來,都站立着,擦着全身的汗水。血衛還好,他們的衣衫寬鬆簡單,但十八燕騎穿着盔甲,完全的密不透風,有的已經臉色慘白,差點暈厥倒地。雙手上全是血水,不知道手掌心內打了多少個水泡了,磨破了多少個水泡了。
“你要是看不下去,可以現在離開。”雁雲夕冷聲道,那一雙黑色的眸子中卻是閃過一道精光。男人和女人有着體質上的區別,眼前就是這種狀況!若是以前的她,想要達到這樣的體質,至少得訓練一年的時間,但這些體質天生異常的男人就不同了,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堅持到現在。
她還以爲中途裡會有人退出,會有人倒下,但他們都堅持了下來。
她不是***,自然知道安排時間給他們調息,只是做了大量的運動,最忌諱的就是立刻坐下,那會雙腿發麻,影響下一輪的訓練。
“你你你,小云夕啊,你要報復葉天凌也不用這樣吧?他的這些血衛和十八燕騎比平日的暗衛要高一等,都是來自不易的。你一口氣,就把他們折騰得要死了,到時候誰來守護王府的和平?”前面的話倒是正常,但是到了最後一句,浪季飛忍不住搞怪了。
可惜,雁雲夕笑不出來,那一雙興奮的眸子看着那些被刺穿的木樁,力量,耐力都有了,葉天凌的手下果然不同凡響,只是這最後的精準度。
嘴角向上一勾,雁雲夕右腳一擡,揣在身邊的大樹上,頓時整個樹枝上的樹葉飄飛,飄飄揚揚在空中飛舞着。那邊的血衛更是雙眼泛光,同時按住了手中的匕首,猛地朝着前方擲出。
於是乎,所有的匕首化爲一道流星,朝着前方的兩人攻擊!
浪季飛全身一個激靈,瘋了,瘋了,就連血衛都瘋了,這麼正大光明的攻擊,他們的王妃還在這裡坐着呢!不對,好歹他也在這裡坐着啊!
迅速將雁雲夕抱在懷中,浪季飛躍身落下,抱着雁雲夕在地面上一滾,絲毫沒有顧及到自己的形象,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駭然的看着身後。那些飄飛的葉子早已經被匕首刺穿,深深的刺進了大樹的樹幹裡,而那形狀,居然是一個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