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少主,我們上來晚了。”
冷子烈活動了一下手腕,上面全是血漬,白灼立刻遞上了一塊方巾。
冷子烈眯起眼睛,看向了這邊。
霍醇與他對視了幾秒鐘,他便大步走了過來,單手插兜,步伐穩健,鋥亮的皮鞋發出輕微的腳步聲,一路踩出了許多個血腳印。
“我替我女人謝謝霍總。”冷子烈朝他懷中的人張開雙手,“黎曼,過來。”
黎曼小心翼翼地擡了一下眸,看到他渾身刺目的血紅,身體一抖,不由自主地攥緊了霍醇的袖子,將臉埋進男人的臂彎。
一股清香的薄荷味傳入鼻中,叫人莫名安心。
而另一邊,卻是濃重的血腥之氣。
大概是黎曼的反應將冷子烈激怒了,男人壓抑着怒氣,又重複了一遍剛纔的話,黎曼還是沒有動靜。
霍醇感覺到她的身體瑟瑟發抖。
她在怕那男人。
冷子烈抽出一支香菸,白灼適時地掏出打火機。他的手兜住跳躍的火苗,防止它被風吹滅,湊上去點燃,狠狠吸了一口,淺淺眯起雙眸,吐出一團白霧來。
“霍總,今天這頓飯吃得不如意,改日再敘如何?”
“我自然沒有問題,一切看冷總的時間。”
冷子烈朝白灼遞了個眼色,後者會意,上前將黎曼從男人臂彎上攬了過來,扛下了樓。冷子烈站在原地,與霍醇四目相對,直到那根菸差點兒燒到手指時才按滅在垃圾桶上的菸灰槽中,轉身下樓。
霍醇撣了撣衣角,拒絕了手下遞來的方巾。
“霍先生,那個女人……”
“她是黎敬北的女兒。”
“您這樣幫她,會不會不太妥?現在黑道上的風頭還沒過去,想抓她的人一大把,我擔心……”
霍醇低低一笑,搖了搖頭,“放心,我只是個商人,不沾黑,就算查到了,我也是隨手救了她,不會拿我怎麼辦。我和韶逸也算是舊識,幫他救下心愛的女人,自然無可厚非。”
黑衣男人點了點頭,
不再應聲。
黎曼坐在一輛黑車後座,駕駛位的胡寧遞來一杯溫熱的紅棗牛奶,眼神中閃過一絲精光。她接過,小聲地謝了他,喝了兩口,發現味道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冷子烈走出百匯閣,回頭吩咐了白灼去條子那裡打個招呼,酒店的損失他來賠償,讓他們不要插手。畢竟沒有出人命,條子那邊也不會拿他怎麼辦的。
白灼頷首,上前爲他拉開車門,用手扶着不讓他的額頭磕碰到。
男人坐在黎曼身旁,長條座椅的另一側忽然陷了下去,一股濃濃的血腥撲面而來,她下意識地往角落裡縮了縮,捧起牛奶,緊張得說不出話。
“我完全沒想到黎敬北會把你保護的這麼好。”冷子烈揉着眉心,身體前傾,並不靠着椅背,“我以爲你畢竟是千王之女,多少見過這種場面,是我失誤了,今天不該帶你來。想必,能在那種環境下還能保持純白,肯定有個男人爲你擋下了很多吧?”
冷子烈嗤笑一聲,想到了韶逸。看來他的確是對黎曼用心不淺,否則,她不可能如此膽怯和純真。
黎曼小心翼翼地喝着牛奶,不接他的話。因爲她不知道如何去接,她不可能將韶逸供出來。
忽然,冷子烈轉過頭,看着她手裡還在冒熱氣的紙杯子,皺了下眉頭,拿了過來。
“不要喝了,回別墅有傅管家,想喝什麼給他說。”
黎曼一直侷促不安地攥着手,一刻都沒敢擡頭與他對視。可能是她今天真的被嚇到了。
冷子烈又兀自沉思了一會兒,閉着雙眼,黎曼差點兒以爲他睡着了。
“胡寧,送她回別墅。”
男人冷聲吩咐了一句,打開車門走了下去,鑽進了後方的一輛黑車,駕駛座是白灼。
“少主,您一進包廂我就接到了消息,一直候在外面,只是沒想到那些人打開始就在裡面,所以晚了一步。”
“不怪你。”冷子烈仰靠在椅背上,襯衣的血跡沾了上去,跟剛纔在黎曼旁邊完全不同,他只是不願意讓血腥氣留在她身邊
罷了,“本來今天想將秦若婉的後臺逼出來的,可惜她被趁亂接走了。當初她進烈靈,我就知道那不是個省油的燈,如果不是這次的生意出現問題,我還能再等等。”
白灼踩下油門,將車平穩地開出,問他有沒有想過秦若婉的後臺是霍醇,冷子烈低頭不語。
霍醇?不太可能,他只是個商人,不沾黑,這種路數只有黑道上的人才玩。今天碰巧捎帶上了他,還應該感謝他救下了黎曼。
帝海盛庭。
黎曼心神不寧地坐在沙發上,傅管家端出了一杯檸檬水,“黎小姐,看您剛纔進門有乾嘔的現象,可能是血腥氣聞得多了,喝點兒這個清清神吧。”
黎曼道了一聲謝,接過來喝了兩大口,覺得清爽了一些,院子裡傳來一聲汽車熄火的聲音,不多會兒冷子烈便走了進來。
他身上那件血衣已經不見了,替而代之的是一身隨意的休閒裝。
“傅管家,沒看到她一身都是水嗎?爲什麼不給她放熱水洗澡?”
傅管家張惶失措地從廚房跑了出來,趕忙解釋不是自己不放,是黎小姐不要洗。
冷子烈雙手插兜,盯着女人看了一會兒,忽然低低笑出了聲,邁開修長的雙腿,逆光而立,在黎曼瘦削的身體上倒下了一大片暗影。
“是不是我不回來,你連澡都不敢洗?”
“冷子烈,我有些擔心你。那些人是不是衝着我來的?”
黎曼沒有說假話。她很怕他因爲自己而受傷,她最見不得的就是別人爲她流血,因爲韶逸爲她遮風擋雨了十年,她看夠了他保護她,一個韶逸足矣,不需要再多一個人爲她這樣。
男人的目光一頓,沒想到她會這麼問。他還以爲她是因爲害怕。
一股莫名的暖流涌上心頭,讓冷子烈勾起了一側脣角,不顧周圍還有人在場,便不由分說地將她扛上了二樓,黎曼低聲驚呼,握緊的拳頭擡了擡,沒有朝他的後背砸下去。
那裡應該會有傷吧?
也是,那會兒打得非常激烈,他不可能完好無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