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逸怔了一下，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頭暈得厲害。
“尹醫生，冷子烈沒把你送到火星上去，算是他網開一面了。”
“……靠！”尹俊南擡腿就給了他一腳，不重，只是象徵性地做了個動作，咬牙切齒的，“你他媽說什麼呢？還火星，冷子烈要是有那個本事，他早就站在這裡，悠閒得喝咖啡了！用得着我們顛沛流離，還把自己弄得一會兒活一會兒死？你不也看到了，還得麻煩霍醇假扮他，咱們……”
他的聲音停住，有些慌亂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女孩兒。
所有人，一時間，也都停住了動作，靜靜地看着黎曼。
她的神情，有些恍惚。
“黎曼？”霍醇擔憂地叫了她一聲。
黎曼回了一下頭，小臉有些垮，卻仍舊佯裝鎮定。
“怎麼了？”她苦澀地發笑。
霍醇心口一疼，雖然知道自己現在戴着冷子烈的人皮面具，不應該和她說太多的話，但是，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伸手將她的手腕握住，而後不由分說地將她從房間拉了出去。
屋內，冷子晴的掙扎越來越小，被三個大男人摁着，到底有點兒作用。
屋外，黎曼驚慌失措，下意識地想要甩開自己被禁錮的胳膊，沒成想，倒是被他攥的更緊。
“別亂動！”
罕見的，霍醇用非常冷肅的聲音吼她。
黎曼嚇了一跳，當下，就不敢再做多餘的動作了，乖乖的，收斂了情緒，低着頭，被他扯着小跑地到了一樓。
仍舊是那個曾經她痛哭流涕，險些在冷子烈的車掉入大海中後，發了瘋的廚房。
裡面，原原本本，樣子一點兒都沒有改變。
上次她看的是什麼模樣。
現在，仍舊是什麼模樣。
好像這是霍醇專門做的，留下一份看似不怎麼重要的紀念。
“還記得這裡嗎？”
他鬆開她的手，強硬的，將她摜到了角落，俯身問道。
他這般強勢有霸道的模樣，再加上，經過特殊訓練，和冷子烈相
似度極高的聲音，這麼一瞬間，黎曼彷彿就看到冷子烈出現在她的面前。
那麼真實，那麼無懈可擊，完全讓她愣住。
“冷子烈……”她下意識的，喃喃自語。
霍醇一頓，神情，一寸一寸地變得哀慼，繼而，將聲音換成了自己原本的。
“黎曼，我不是冷子烈。”
簡簡單單一句話，不需多說什麼，就讓黎曼瞬間回神。
她十分尷尬地將頭，低了下去，垂得很深，霍醇俯首，都沒能看到她此刻是怎樣一種令人心疼的表情。
嗯，沒錯。
他即便是沒有看到，都能猜出，一定是心疼的。
他，自認爲，他真的很瞭解黎曼。
因爲他很愛她。
非常愛。
黎曼努力剋制住自己險些決堤的情緒，將心中，對冷子烈的無盡思念與擔憂，悉數藏好。
再擡起頭來的時候，表情就自然了許多。
“我知道。”她訕然一笑，視線越過霍醇的肩膀，不知看向了什麼地方，眼神，沒有聚焦點，有些虛無，“霍醇，你真的不用爲我擔心。真的。我很好。我已經……嗯，我已經接受了你暫時假扮冷子烈這個事實了，你要明白，我……不願意讓你這麼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希望看到你因此受到傷害，你明白嗎？”
她將視線，驀地移到了霍醇的臉上。
四目相對。
男人的心一沉，升起一絲酸楚。
不爲什麼，就只是這麼看着她，霍醇就覺得有些想哭。
呵。
真是奇怪。
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脆弱了？
想當初，他可不是這樣的。
怎麼會連看她一眼，就有要哭的感覺呢？
他還真是變了。
霍醇深吸一口氣，嘴角挽起，露出溫和又寵溺的笑容。
“嗯，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黎曼，就讓我爲你，爲你和冷子烈，做一些事情吧，否則，我覺得這輩子，我都無法令自己釋懷。其實說實話，直到現在，我仍舊對你抱有期望，仍舊想將
你，佔爲己有，但是我很清楚，強扭的瓜不甜，我不能逼迫你愛我，真正的愛情，是絕對逼不來的。我發誓，這是最後一次，以後，我絕對不會再出現在你們面前。我會走得遠遠的，天涯海角，哪裡看不到你們，我就在哪裡。眼不見，心，纔有可能不再繼續淪陷，更不會再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他的語氣，很輕很輕。
可是，他的話，卻那麼那麼重，重得讓黎曼覺得，甚至有些負擔不起。
不知道爲什麼，她有一種不安的預感，似乎這些話……
將會成爲他們的生離死別？
“霍醇，你別這麼說。”她上前一步，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一直以來，我都非常非常慶幸，我的身邊，能有一個你。是你，給了我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是你，在我最困難，最彷徨無助的時候，給予我援手和支持，是你，心甘情願爲我付出，卻從來不逼迫。也是你……教會我如果看待人生，看待愛情。霍醇你知道嗎？其實，在很多時候，我都將你當作兄長，甚至是父親，你真的教會了我太多太多，讓我成長，讓我不再那麼任性。”
“是，我教會了你很多。”霍醇戚然勾脣，表情，突然就那麼那麼令人心痛，“我教會了你一切，唯獨，教不會你愛我。”
就如同，我給的了你一切，卻給不了你愛情一般。
因爲，你一直都將我的愛，遠遠的，拒之門外。
不，不是門外。
而是拒之千里。
我霍醇，這一生，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沒能先冷子烈一步，找到你。
這個遺憾，定會伴隨我終生。
念念不忘。
“你還記得，我曾答應過你什麼嗎？”霍醇突然這麼問。
目光，幽深的不見底，那麼迷人。
黎曼這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繾綣又戀戀不捨的目光，只一眼，就讓她心臟驟縮，無聲滴血。
“答應過我……什麼？”她的聲音，有些啞。
霍醇笑了笑，沒吭聲。
“霍醇？”黎曼喚他。
“很快，你就會知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