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冷子晴坐在沙發上,眼睛紅腫得似兩隻桃子。
“黎曼……”她的聲音沙啞極了,看到黎曼走進來,踉蹌着走了過去。
黎曼張開雙臂將她緊緊抱住,良久,又將她很快推開。
她在衆人悲壯的目光注視下,平靜似水,好像根本沒有感受到周圍壓抑的氣氛,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她提步,一步一步向二樓走去。
她在回憶。
回憶故事一開始的模樣。
她記得,當初從蛇沼賭城,她被他買下來,那個時候她非常絕望,當自己得知是這樣一個男人即將要得到她時,心裡不是不難過。因爲,她本來就很討厭黑道,自己染黑,所以更加不想黑得這麼徹底。
冷子烈那個男人,一開始讓她並不覺得害怕,反而出乎意料的,在她看來,這個男人並不是世人所認爲的那樣,冷酷無情。
對她,冷子烈非常有耐心,非常寵,可以這麼說,她萬萬沒想到,他對自己的那份興趣,竟然可以保鮮這樣久,甚至於到了現在,興趣已然已經變爲濃濃的深愛。
他們,相互深愛着彼此。
黎曼緩緩地推開主臥的門,她看着那張熟悉的大牀,想起自己在這裡的第一夜,那種痛,真的比不過此時此刻的一分一毫。
她不知道這些日子裡,他們究竟有多麼依賴彼此,她其實從很早就開始察覺出,事情有些不對勁,冷子烈在做什麼,她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可是,真的到了現在這種時候,她覺得非常非常後悔。
爲什麼……
爲什麼她不能在之前,逼問他呢?
哪怕是一絲線索,只要自己能夠知道,此刻也不用這樣無助。
他那樣的男人,真的讓她愛恨交加。
她明明已經不止一次地說過,她要與他同甘共苦,無論發生什麼,他們都要一起面對,可是冷子烈卻偏偏每次都答應的很好,但到了實際的時候,他總是會將她遠遠地推開,獨自一人面對一切,不讓她操一點兒心。
黎曼一點
點地躺在大牀上,她拉過枕頭,枕在上面,腦袋深深地陷了進去,似乎也將滿身滿心的痛,也一併陷入到心底最深處,不可自拔。
愛情,真真是一個很傷人的東西。
它可以讓你在快樂的時候,更加快樂。
也可以讓你在絕望的時候,更加絕望。
就比如此時此刻,她已經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感受不到自己身體的溫度,也感受不到周圍的一切,甚至於,她連自己是不是還活着,都已經不在乎了。
她不在意。
那個令她無法割捨的男人,他……到底在哪兒?
黎曼不知道自己在這大牀上躺了有多久,直到冷子晴實在忍不住,輕輕推門而入,她也猛地驚醒,從牀上一下子坐了起來,眼睛紅得似一隻兔子。
“黎曼……”冷子晴的聲音沙啞極了。
她一聲不吭,只是彎腰穿上拖鞋。她看着腳上的這雙毛茸茸的卡通棉鞋子,心頭一酸。
這拖鞋是冷子烈親自爲她挑的,上面有長脖子鹿的形狀,那時候,她非常清楚地記得,他似乎很喜歡看她穿這些卡通又可愛的東西,他說這樣的話,覺得她就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他想保護。
可是現在,他在哪兒呢?
不是說好要保護她嗎?不是說,要一輩子都照顧她,讓她無憂無慮嗎?
當初是誰說,就算是他死,也要在臨死前爲自己的女人安排好一切,讓她一輩子都無憂無慮?
冷子烈,你食言了。
你真的食言了。
黎曼吸了吸鼻子,眼圈紅了一遍又一遍,她沒有接冷子晴的話,而是輕輕推開她,一步一步,朝着走廊走去。
她推開書房的門,看着裡面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擺設,手指緩緩撫摸着擺滿書籍的書架。她記得,那個時候,就是她住在霍醇的別墅裡的時候,她和他吵架,他們鬧彆扭,他生她的氣,因爲她爲了霍醇來求他。
那天,天氣非常不好,陰沉的嚇人。
她推門走進書房的時候,他剛洗過澡,穿着絲綢睡衣
,喝着咖啡,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看她將散落一地的書一本一本地撿起來,然後擺放整齊。
她不知道,那個時候冷子烈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只是她很清楚,她不好受,他也一樣不好受。
他們之間有過誤會,也有過爭吵,可是更多的時候,他們需要彼此,依賴彼此,他們無法分開。
黎曼拉開書桌後的皮轉椅,坐了上去,學着冷子烈的樣子,抽出筆筒裡的簽字筆,隨手從抽屜中取出一張白紙,開始在上面有一下沒一下地寫寫畫畫。
忽然,她的思緒就這麼突兀地飄向了美大。
她仍舊記得,那天他帶她去考試的情景。
她當時非常緊張,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做,要畫什麼,他就走過來告訴她,只要畫她想畫的就可以了,畫她印象深刻的。
於是,她畫了他。
冷子烈的容貌特別獨特,所以,非常好畫。
不過黎曼相信,一定不只是因爲這個原因。
用美大那些同學的話來說,冷子烈就像是一個從天堂落入人間的妖孽,長得妖冶又帥得掉渣,根本就是可望而不可及。
“原來,我愛的人,愛我的人,是一個……可望而不可及的男人。”她趴在桌面上,喃喃自語。
是啊,真的是可望而不可及。
正如此時此刻,她連他的人都找不到,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冷不冷,寂寞不寂寞,想不想她。
“可是冷子烈,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黎曼一字一頓,說得那麼那麼輕柔,心口卻越來越重,沉得她連呼吸一下都覺得困難無比,“我想你……你想我嗎?”
黎曼勾了勾嘴角,覺得眼睛乾澀難忍。
他……
應該不想她吧?
否則,也不會到了現在都不回來。
不找她。
“你真的這麼不想見到我嗎?”她有些氣惱地將手中的簽字筆放了下來,眉目戚然。
“可是怎麼辦,我突然又要像以前一樣任性了……我想見你……非常非常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