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曼一直緊緊擁着冷子烈的身體,拼命搓着他的手,不讓它冷下去。她失魂落魄地低着頭,直到霍醇將一支血劑送到她面前時,她才忽然驚醒,眼神空洞地望着他。
“雙生血契的解藥。黎曼,我也是到了最後才知道冷子烈究竟要幹什麼,他爲了拿到這個解藥,不惜上演了一場驚心動魄的車禍,那天若不是我帶你走,褚立尊的人很快就會到醫院劫走你,所以不要怪他。”
她愕然,震驚中腦子一片空白,片刻才問他:“你們設計好的一切,爲什麼不告訴我?”
“演戲就是演戲,只有真的入戲才能演好。”他苦笑一下,很無奈地蹲下來,將她耳邊的碎髮別了過去,“別怪他,他只是怕你自責。我們每一步計劃,都會將褚家的勢力牽出來一些,若露出任何一絲破綻,都會前功盡棄。褚家沒有明面上的東西,若不抽絲剝繭,是沒辦法查出來的。”
她懵懂地點點頭,卻又搖搖頭,不作聲。
霍醇還想對她說什麼,卻最終沒有開口。
他其實想告訴她,在蛇沼賭城的遊輪上,她給冷子烈的那一槍也是事先設計好的。褚立尊肯給解藥的第一個條件就是,冷子烈要逼她開槍打傷自己,第二個條件是他不得動用黑色勢力,這也是爲什麼他們一直處在劣勢中,頻頻受到打壓。那些保鏢其實都是韶逸的人。
霍醇知道,冷子烈在遊輪捱了一槍後,其實是想放棄的。
因爲他手下的人已經非常不滿,他爲了安穩那些人的情緒,打算與她劃清界限,可不知道最後爲什麼又忽然變了主意,擅自帶她去了雲京市的別墅。
或許他一直在猶豫,每每選擇了義氣後,都會因爲不捨而後悔,最終還是選了她。
若不是怕他真的會割捨掉她,霍醇也不會冒險帶她過來。其實說到底,他也是自私的,他很想救她,所以不能容許冷子烈爲了義氣而拋棄她。
黎曼沒有接那個解藥,而是顫抖地吻着懷中男人的髮梢,沙啞着嗓子說:“先送他去醫院好嗎?我好怕,他渾身都是冰的。我真的好怕。”
霍醇點點頭,將她扶着站了起來,旁邊跟來的兩個保鏢架着冷子烈走了過去。
雙方還在對峙着。
褚立尊的臉色有些不好。
這裡是他的底,敵人都打到了自己的大本營了,他自然不會有好臉色。
可他也不是沒有後手,“霍總,你拿到的那個解藥真的有用嗎?”
霍醇一怔,微微蹙着眉頭看過去,盯了他好一會兒,忽然寒了眼眸,說:“你什麼意思?”
“失去雙親的痛,冷少和黎小姐可能沒機會體會到了,不過我想,這跟失去孩子的痛應該差不太多。你們不是想要解藥嗎?其實我早就給過了,難道沒發現嗎?”
霍醇眯了眯眼睛,下意識地將黎曼的肩膀握緊,說:“我並沒有覺得你給過解藥,想必冷少也是這麼覺得。你什麼時候做過這種事?”
“威士忌。”褚立尊幽幽地說着,表情戲謔地掃了一眼臉色煞白的女人,愈發興致盎然起來,“你們去過的那間酒吧,喝過的那兩杯威士忌,解藥就在裡面。黎小姐自那晚之後就沒有毒發過,這應該不假吧?你們千算萬算,到底是沒算到解藥已經給過了。黎小姐,失去孩子的感覺如何?而且還是被冷子烈親口要求打掉的,我覺得應該非常痛纔是。”
“你胡說!”黎曼忽然擡高了語氣,長髮散亂在身後,有幾縷擋住了她的眼睛,可卻仍舊能看到她佈滿血絲的眼白,寒氣逼人,“孩子的事不是他的錯!”
“自欺欺人。”褚立尊嘆惜一聲,頗爲同情地看着她說,“真是想不通,黎敬北做事那樣絕,他的女兒爲什麼卻總是猶猶豫豫,這樣不乾脆呢?你很清楚,若不是冷子烈沒有查明事實,你的孩子也不會被打掉。當時做過的那份血
檢報告是假的,如果他仔細查過,就一定會發現貓膩,可他沒有。他執意要你打掉孩子,這一點毋庸置疑。”
她紅着眼睛,下意識地用手掌貼住自己的腹部,喊道:“我不在乎!孩子可以再有,我不會怪他!”
“究竟怪不怪,你心裡清楚。”
他不再多言,隨手接過展清遞來的手槍,黝黑的瞳孔緩緩掃過四周的那些黑衣人,凜冽的眼神似一把利劍,像是要將他們刺穿似的。
“逸少,今兒可不同於在霍總別墅的那一次了,怎麼着?想要來個你死我活嗎?”
韶逸嗤笑一聲,從霍醇手中攬過黎曼的肩膀,將她護在身後,“你想的太嚴重了,現在社會可不是以前父輩們那樣了,槍戰什麼的,可是要掉腦袋的,就算你不要命,你這羣手下也都是有家有室的人,總不能白白犧牲。我給你一條出路,也正符合你對冷子烈的要求。你說不讓他動用黑色勢力,那如你的願。”
話畢,一聲聲尖銳刺耳的警笛便由遠至近而來,在寧靜的夜色下特別清晰。
這次不是上一次了,警車並沒有再開走,而是紛紛停了下來。
“你想兩敗俱傷?!”褚立尊終於忍不住了,他的手下們也都聽到了警笛聲,立刻躁動不安起來,“你們瘋了嗎?冷少和你都是混黑出身,抓住了都沒好果子吃!”
“不然。”韶逸笑得高深莫測,一步步帶着人往後方撤去,“我們這裡可還有個純白的呢。霍醇手裡有證據,不足以讓你將牢底坐穿,所以你可以權衡一下利弊。如果現在你開了槍,那一定是死罪,若放他出去,將你聚衆賭博和設立擂臺賽的證據交給條子,那你還可以有條活路。褚少是個聰明人,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道理。”
霍醇適時地從領帶上取下監控器,舉起來,似是詢問道:“褚少,殺了我,還是放我去見條子,我給你一分鐘的時間考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