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 她後悔,卻已來不及
劇烈的喘息聲,在空曠的房間裡響起,雲裳走到半路,手還無助地在空中伸着,一切的希望就都被掐滅,她清楚地知道霍斯然已經聽清楚了,關於剛剛那藥物的來源,以及事情的來龍去脈,幾乎都能理清楚線索了。
“剩下的藥”,這幾個字,嗡嗡地在霍斯然腦子裡響着,老邵估計是說對了,果然這種東西是不可能單管在某個地界上露面的,能順藤摸瓜抓上去,扣下源頭,不知會有多少人能因此而避免災禍。
雲菲。
霍斯然在心裡默唸這個名,幾近切齒,雲菲。
寒冽的眸光落在雲裳身上,霍斯然一身肅殺挺拔地踱步過去,逼近,問:“是雲菲?榛”
他一向都知道雲菲獨門獨戶的公司貿易跟藥品有關,海上進出口較多所以那次才能借陸青的職位便利攔截她,可他倒是死都沒有想到,這種在國際上都稀缺的違禁藥物,出口點,竟就在雲菲身上。
雲裳緩緩地到吸一口涼氣,踉蹌扶住了身後的桌子,眼圈紅了一片。
不要。再逼她頁。
“你是要我現在立刻派人去查證,還是你自己交代,也省了我調動警方當衆扣押下她那一步?”
哪一種方式,會比較好。
雲裳擡起巴掌大的蒼白小臉,在心底悽苦地笑,指甲將掌心都狠狠掐出快要滴血的月牙印,這兩種方式,哪一種都不好,都殘忍透頂。
她不做選擇,霍斯然便緩緩點頭,任由鎮定劑在血液裡面壓着他暴怒狂躁的因素,卻無法更改他狠絕的決定,轉身,就要朝外面走去!雲裳一下子便撲上去,渾身發顫地緊緊抱住了他的胳膊,埋着頭,所有的話都被堵在喉嚨裡面一個字都發不出!
“不要……斯然,你不要……”她乞求,擡臉之間美眸已經赤紅如血。
“我……告訴你,我什麼都告訴你……”
臂膀上掛着她用盡全力的力量,沉沉得很難動彈,霍斯然冷冷垂眸睥睨着她,等着她說出真相。
“菲菲之前,並不怎麼會做生意,只是有些黑市上的朋友。四年前,她知道我跟你關係走到絕路,絕處逢生地幫我想了那個辦法,困住你,讓我們訂婚。”她淺笑了一下,蒼白無比,覺得自己以後會拿半生的時間來後悔此刻說出的這番話,“她就是那個時候,嚐到了違禁藥品在黑市上賺取暴利的甜頭,這跟毒品不同,抓了哪怕再少的劑量都是個死,藥品就不一樣……”
“陸洺止廢了,她得養家,不能依靠父母。賬面上的藥品進出口都只能維持生計,經濟形態不好的時候還會倒賠,她只能這樣。”她小手如枯槁的樹枝,顫抖着抓緊霍斯然的衣服,攥得死死得鐵絲一般不鬆手,“可是早在幾個月前,你讓陸青阻了她海運途徑的時候,她就停了。斯然,早前黑市的市場需求也很少,她沒做太多違法亂紀的事,她不過是操縱運送,從沒真的對誰實施過……”
“對我——”霍斯然陰冷地打斷她的話,側過身欣賞着她瞳孔驟然緊縮滿臉煞白的表情,冷笑,“不算?”
雲裳險些連呼吸都停了,小手攥着他的力道也變得僵硬麻木。“上一次是她。可這次,她只是讓她黑市上的朋友,在電話裡教我……”
“教你催眠?”霍斯然緩聲一字一頓地問,伸手,緩慢卻緊緊地掐住雲裳的下顎,將她掐離自己身邊,小手脫離自己的臂膀,“那既然她知道實施算犯法,你呢?你知不知道?”
下顎如錯骨般劇痛,問到這裡,雲裳卻驟然變得輕鬆下來,神情淒涼而苦澀,啞聲道:“我知道。”
“上一次是爲了讓我跟你上牀,訂婚,這一次呢?”霍斯然爲她毫不遮掩的承認感到震撼,卻急着冷笑質問,“這一次,你又是爲了什麼?”
她慢慢擡頭,道:“這一次是爲了懷孕。斯然,我想要懷上你的孩子。”
霍斯然幾乎要冷笑出聲:“我的孩子……”
“你不該有孩子嗎?”雲裳高仰着頭,眼角含淚,淺笑起來,“斯然,現在你有多大你不在意,可你父母有三個兒子卻均無所出,這一次跟你斷絕關係也不過是因爲你絕了他們兩個兒子的後路,你不該,在這個時候有個屬於自己的孩子,以挽回你那個早就破碎的家嗎?而你的彤彤,在這一生的何年何月纔會跟你有這樣的可能!”
下顎被攥得痛不可遏,她卻依舊點點頭:“我承認,我沒那麼偉大,我想的更多的是自己。有了孩子你就會對他負責,你就不會跟我解除婚約了,我們就可以順理成章地結婚了……我就是這麼想的,斯然你不是想知道嗎?我,雲裳,就是這麼想的!”
霍斯然這才恍然如醍醐灌頂。
“有個孩子……”他冷靜肅殺的俊臉漸次變白,掌心的力道變大,“等有個孩子,我就再不能推脫什麼,必須跟你結婚。我守着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一個不想要的孩子,看我愛的人再一次離我遠去,再不回來。”
“雲裳,你要的,是我這樣?”他嗜血冷笑,“你那麼口口聲聲,冠冕堂皇地找那麼多理由說是爲了我好,你自己信嗎?你當年救了我,我從不覺得一個能挺身救人的女孩會壞成什麼樣,所以我選擇信你那麼多年,可你就是這樣對待我的信任?你敢說你做的這一切,都不是爲了你自己!!”
雲裳臉上的血色,已經褪盡。
纖睫頹喪着垂下,彷彿再也無法拿什麼東西來遮掩自己的醜惡,可她還在垂死掙扎。
“不一樣。”她顫聲說,聲音從很小很小逐漸變大,“我是爲了你好的……斯然,你的彤彤不會回來了,四年前是這樣,現在也是,所以我纔會以我覺得最好的方式,替你決斷,以我的方式給你最好的妻子孩子和人生。”
她仰起頭,“我是真的犯了錯,可人總是在以自己的思維去對別人好,不是嗎?就像四年前,你會選擇拿她的腎來救我,你以爲你拿後半生的一條命補償就是對她最好了,你也犯過錯,你也在乞求她的原諒。既然你相信她能原諒你,爲什麼你,就不能理解我這樣做?”
爲什麼我這樣的犯錯,就是罪惡滔天,再無法挽回?
這棟奢華卻比地獄還要恐怖的房子,他霍斯然真的呆夠了。
指腹猛然一個用力,將掐在掌心裡的女人用力地丟在寬大的大牀上,將她狼狽爬起,霍斯然才寒聲對她解釋:“因爲她曾經愛我,愛的比誰都深,我信我可以挽回;可我對你,從來都沒有過,哪怕一星半點的愛。”
“雲裳,你耗不起我的耐心和原諒,聽清楚了麼?”
這一句,絕對是雲裳自認識他十年以來,聽到過最狠絕殘忍的話。
她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走了,四年前的努力全然崩塌,她的救命之恩,他還清了,如今她的罪惡,他絕對有那個資格,再不原諒。
冷然退身出去,霍斯然寒聲交代隊長:“聯繫警方,現在馬上。”
隊長一愣,雙腿倏然併攏,大聲道:“是!”
雲裳被震了一下,這才慢慢地擡起頭來,弄不清楚,他這是要做什麼?
警方。不對。他這是要去抓雲菲?
不!!
雲裳幾乎是跳着從牀上反翻身起來,就要撲出去:“斯然,你不要去抓菲菲,你答應過我的,只要我全部告訴你你就不會抓她!你答應過我的……”
霍斯然冷然回身,凝視她:“謝謝你跟我交代這些,省的我自己去查了。不過既然你做的孽大部分都是她提供主意提供藥品甚至幫你操縱,那麼該承受最大代價的,應該是她不是嗎?”
雲裳的臉色,驟然煞白。
剛剛情急之下爲了脫身,她把那些添油加醋的內容全部都弄到了雲菲身上,她剛剛是有那麼一瞬後悔的,真的,她後悔了。
可卻已經來不及。
霍斯然收回冷眸,已經一身挺拔地走向了外面,阻攔着她上前的兩個士兵面無表情地架住她將她再次推進去,看着她失魂落魄的表情,不痛不癢地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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