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畢竟,她不愛白希】
宋小知的聲音由沙發前幽幽傳來,她擡頭望向安言,聲音有些低顫,“……什麼意思……”
她在飛機上遇到的南宮墨……明明是……沒有右腿的……
安言想起自己襲擊黑恐幾架飛機救出林墨時,整個機艙所聞到的濃厚血腥味,心中一凜,抿住脣,什麼也沒說。
知知已明瞭。
她環在胸前的手,頓然握成了拳,面目憤怒昭彰,“這羣……畜生……”
即使,她知道那個人,是面具,不是自己熟識的那個南宮墨。
可當她看到那張一模一樣的容顏,想起曾經南宮墨曾經對自己的溫柔笑語時,仍一直在心中告訴自己,希望他未來能過得好,希望那個電話不是永別,希望泰唔河邊那句再見,永遠只是夢境……
這麼多年,懷揣着這樣一個希望,她見到了南宮墨。
她拼盡全力,去救他,不顧一切,可結果,未然。
現在,卻又得知,好不容易恢復完整的他,卻又被人,變成了殘缺。
心口的怒氣,倏的升騰的厲害,宋小知這一刻,有了無比想要毀了黑恐的決心。
安藝與安言互相視一眼,想安慰,卻發現無言以對。
這時,客廳門外傳來了腳步聲,這步伐,很沉,很穩,一如當年,永遠帶着王者般令人臣服心定的內蘊與氣質。
安言安藝不再多語,兄妹倆同時起身,向來人恭敬頷首,同時,退了出去,誰也沒有驚動坐在沙發上,盯着電視咬脣發呆的宋小知……
“安藝,這個時候,你怎麼趕過來了?”
走出議事客廳,踱步在熟悉了多年的南宮本島上,安言轉頭髮問,“明天是什麼日子,你忘了?”
明天是什麼日子……你忘了?
爲什麼每個人,都喜歡問她這個問題?
是因爲,她對小然的所作所爲,太冷淡,太不該了嗎?
或許,是吧。
如果,小然不是在白希酒醉後強迫她,所得來的結果,如果,小然不是從出生起就與白希特別親近從而討厭自己;如果,她像其他母親一樣每日待在小然的身邊;如果,每一次見到小然,看到那孩子倔強而陌生的容顏時,她沒有冷漠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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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想過很多如果,假設過許多可能,後悔過許多從前。
從小然滿月酒時沒來得及參加,到她第一年生日時爲夜然迫不得已的離開,第二年因白希一句話的憤怒和賭氣,今年南宮緊急事務的召回……如果沒有這些如果,也許,她會是個好母親,是個賢惠善良的好妻子,是個白月舉國稱讚的好王妃吧。
可惜,天下沒有後悔藥。
可惜,她也做不到那樣想象中的自己。
畢竟,她是個常年胃病發作都懶得吃藥,不會照顧自己的爛醫生。
畢竟,她的心裡住着一個人,即使已經消失數年,卻根深蒂固的在心房中紮了根,凝了土,根固的無法移動拔起。
畢竟,她不愛白希。
一點都不愛。
從前,在她的潛意識裡,白希,明明是個毫不相干的少年,是個陌生人,她不懂,爲什麼他會喜歡上自己,更不懂,他爲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執着的模仿夜然,也要待在他的身邊。
現在,多年的接觸,對他也有了些許的瞭解,懂得了這個少年的性格,知曉了這個少年的習慣,看着他一天天由青澀的少年逐漸長大成善於隱忍成熟的男子,也看着他一日日隨着時間的增長,對這份她認爲很是虛幻的感情只增無減。
白希被尋回白月國時,造成過一時的轟動,白氏皇族基因良好,無論是選妃或是選擇親王,都有着嚴格的挑選標準,繁衍出的後代自然個個皮囊俊秀,白傾城是個天生的美人胚子,而出自同一血脈的皇弟白希,長相的出色程度自然可以想象。
“白家的人,都是一根筋嚒……”安藝輕輕嘆了一聲,轉頭,望向了遠處島嶼邊沿海灘,對着那無邊無際的深藍海色低慨,“我實在不懂,這麼多年,他到底在執着什麼……”
爲他安排過選妃,招募過各色美女,又特別關注過他的口味和所喜歡的類型,總是有意無意的提自己想讓出王妃位置的事,甚至想過給他下藥撮合對他有意的女孩……只可惜,即使在白希最青春莽撞的時期,也不從失去過一絲理智,明知道自己中了安藝下的催情藥,面對躺在牀上穿着性感睡衣的女孩,仍舊選擇衝了冷水澡,獨自一人待在實驗室裡一整個晚上,直至配置出中和的藥物服下,才走出實驗室,翌日再次面對安藝時,一臉安靜,隻字不提。
白希有時是像夜然的,雖沒有那麼俏皮,但卻會對她說些懇求可憐的話,來求得一些懷抱和一些溫暖。
白希有時是像自己的,當他安靜的坐在那裡,面無表情,一眸冷漠的望着前方時,安藝從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這樣的他總是令她覺得既陌生,又遙遠,似乎永遠也無法理解這個安靜,冷漠,神秘的少年一般……
你……在想什麼?
她想,這是她想與白希搭話時,所言最多的一句話。
因爲,她永遠不知白希在想什麼,儘管多了他那麼多歲數,經歷過那麼多生死離別的人生,她仍舊,讀不懂白希。
低語喃喃過後,她聽到耳邊除了海水拍打暗礁的聲音,還傳來了安言的輕輕嘆息聲——
安藝轉回頭,看了眼安言,勸道,“哥,你這麼躲着,也不是辦法。傾城她,畢竟是在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