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楊昊天三人追出幾條街,竟然未曾見到那四名巨鯨衛。以三人的腳力,便是對方有通天本事也不可能逃脫。然而如今卻沒有蹤跡,那麼只有一個可能……
“中計了!”蘇琳兒怒道,“這羣傢伙根本沒有出月影樓!”
海兒道,“那咱們趕快追回去,說不定能夠截住他們。”
楊昊天冷冷道,“不用追了,這些人狡猾的很,那月影樓中絕對還有旁的出路。此時此刻,這些人怕是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哼!就這麼便宜他們了!下次遇到,定要他們好看!”蘇琳兒自詡聰明,今日卻被耍了一道,怒氣難消。
海兒卻更擔心三人安全問題,沉聲道,“這些人會不會已經發現了咱們?”
楊昊天道,“一開始自然沒有發現,否則他們也不會說那麼多對主子違心的話。但那掌櫃將情報傳給他們後,這些人便發現了咱們。”
“那麼,定是他們的頂頭上司了。”蘇琳兒道,“果真如此,咱們的身份可就岌岌可危了。”
楊昊天道,“倒也不見得,如果對方真的發現咱們的身份,絕不會這麼悄無聲息。你想想,如果將咱們擒了,在海陸朝面前當是多大的功勞?而他之所以按兵不動,怕是另有所圖。”
二女點頭,情知楊昊天所言非虛。
“不用着急,既然對方有所圖謀,絕不能這麼善罷甘休。我們也不用大費周章去找他們,他們自會送上門來。”楊昊天冷冷一笑,似乎根本未將對方放在心上。
是夜,三人在城中找了家客棧投宿。
夜黑風高,又是一月月圓日。天空中,那輪圓月皎潔無暇,似一枚美玉。洌冽青光中,一道黑影沖天而起,躍上了月影樓上最高處!而屋脊之上,一黑衣人負手而立,月光拉長了他瘦長的影子。
他似乎早已經在此等候。
“你來了。”黑衣人淡然道,語氣如月光般冷厲。
躍上屋脊的那人,早已經恭恭敬敬單膝拜服道,“參見都尉。”
黑衣人道,“起來吧。他們到哪裡去了?”
那人站了起來,卻見是個身形瘦小,骨瘦如柴的老頭。其實說他叫老頭並不確切,因爲他並不老,剛剛四十歲而已。然而滿臉的皺紋看起來,似乎已經有六七十歲。未老先衰,皆是由於所習功法之故。
老頭道,“啓稟都尉,他們在城中一處客棧歇下了。”
黑衣人已經未曾轉身,道,“嗯,黑魅,這次你幹得不錯。能夠發現這三個修爲高強之人,你當立首功。”
黑魅,自然便是這老頭的名字了。他瘦小的身子,隱藏在一件漆黑大袍子中。袍子隨風而動,內中卻不見人形,當真如黑夜中的鬼魅一般。黑魅二字,當之無愧。
“都尉過獎,爲了主上的千秋霸業,黑魅何敢言功。”黑魅甚是恭敬道。
黑衣人微微一笑,話鋒一轉道,“你可知我爲何要千方百計找到他們?”
“屬下不知。”黑魅道。
“白天在河邊你也看見了,那個叫男子,棍法是何等凌厲。”黑衣人擡頭望天,月光下他的臉忽的清晰起來,然而卻是蒼白慘淡,毫無人色。彷彿……彷彿一具殭屍。黑衣人繼續道,“雖然他極力掩飾自己的修爲,但是我依然能夠感覺到,他的實力絕不在你之下。”
“都尉慧眼如炬,屬下佩服。”黑魅道。
黑衣人忽的轉過頭來,一雙眸子冷然如電,掃在黑魅的身上,淡然道,“在我的面前,你無須拘束。”他將黑魅扶了起來,這才
道,“而且看樣子,他身旁的那兩個女子亦是修爲高的除出奇。這樣的三個修爲絕倫的青年高手,以前咱們從未聽說過,你可知道爲何?”
黑魅張口欲言,黑衣人搶道,“想好再說,我不喜歡太聰明的人,更不喜歡太笨的人。”黑魅渾身一震,似乎想起了什麼,忙道,“因爲他們一直隱藏在某處修煉,此前並未出世。而能教出這樣實力的弟子,其師承當是極厲害的人物。想必……想必……”他欲言又止。
“想必什麼?”黑衣人蒼白的臉上露出讚許的笑容。
黑魅一咬牙,道,“想必亦是修爲高絕的老怪,當能和海潮派一較高下!”
“呵呵,很好,你知道麼,你知進退纔是我留你到現在的原因。”黑衣人拍了怕黑魅的肩膀,笑容卻似來自九幽一般,令人冰寒,“海潮派一家獨大,勢力太強,已經威脅到主上。多餘的話,我也不必多說,一切按計劃進行。”
“是!”黑魅諾道。
再擡頭,黑衣人已經不知去向,黑魅這才發覺自己衣衫已經被冷汗溼透。他送了口氣,自言自語道,“總算是又死裡逃生一回。”要知道他口中的都尉,爲了不讓手下的功勞超過自己,已經殺了三名和黑魅修爲一般的高手!
夜色悄退,黑魅卻已化作一縷黑煙,消失不見。
第二日,楊昊天一行尚且從客棧出來。忽的從街對角竄出一羣人,爲首的乃是一麻衣老者。老者約莫六十多歲,身後跟着十餘名年輕人,裝束簡單,一看便知是窮苦人家。
“小哥哥……”海兒微微緊張,似乎是有話要說,卻被楊昊天止住。
這時,那羣人已經來到跟前。那老頭開口道,“哎呀,大俠,咱們可算是找到你們了。咱們這些人將全城找了個遍,就剩下這一家了,想不到您湊巧真正這裡。”身後年輕人紛紛附和,語氣甚是恭敬。
楊昊天自然不可能認識這羣人,於是問道,“老伯,大俠可不敢當。你們這是?”
老頭激動道,“大俠您就別推辭,當時在河邊就是您一棍將那惡棍打下去的。您這根漆黑的棍子我可還識得,你們大夥兒說是麼?”
“就是這根棍子。”衆人紛紛道。
三人皆是一驚,下意識的以爲這羣人已經發現了自己身份。不過當看着一個個甚是興奮的人,三人又不由得動搖。
“老伯,你怎麼就能這麼肯定是我?”楊昊天淡然道,然而眼中卻有精光閃過。顯然,如由一言不對,今日這十幾號人都必須死!
老頭對此熟視無睹,依舊笑呵呵道,“大俠您一聲行俠仗義無數,自然不會將這些小事放在眼中。但是對我們這些常年靠海吃海,生活清苦的漁民來說可就不一樣了。您教訓的那惡棍名叫水獺三,人長得奇醜,排行老三故此得名。此人長得兇惡,人更加兇惡。不知從哪裡學來了一身不俗的本事,便經常欺凌咱們這些漁民。不信,您問問大夥兒,咱們這些人有誰沒有吃過水獺三的苦頭?”
“對啊,咱們每次賣魚,這王八蛋聯合奸商打壓價格!”
“還有,上個月我生病沒有出海,他一樣收取份子錢。如不是鄉親們接濟,老子差點就餓死了!”
“這個王八蛋,不得好死!”
一時間,人人控訴那水獺三的斑斑惡跡,羣情激奮,污言穢語,自是不表。
楊昊天眉頭微皺,卻爲說話,不知心中所想。
一旁的蘇琳兒卻是已經俏臉冰寒,怒不可竭道,“想不到此人竟是這般不濟,早知是便讓天哥再狠狠的收拾這傢伙一頓!”
海兒亦是感慨道,“此人爲惡一方,竟無人管轄,當真是令人髮指!”
“哎。”這時,只聽那老頭嘆了口氣道,“如不是大俠出手,哪有人敢管他。聽說此人和海潮派頗有些關係,海潮派在這弦月島上可謂隻手遮天,有這樣的後臺,哪個敢管。”
“海潮派……”三人心頭一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想此事竟然又和海潮派扯上關係了。其實細細一想,似這等大宗派,內中自然藏污納垢,無可避免。既然有弟子爲惡,也不足爲奇。然而不知爲何,三人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過了半晌,楊昊天才道,“想不到這水獺三如此可惡,我當時卻是不知。否則,他就不僅僅是重傷十天半月而已。”
“咦,這水獺三在弦月島幾乎是人盡皆知,爲惡數年,大俠怎會不知?”忽的有人問道。
三人一驚,暗凜不已。頓時,無人說話,氣氛十分冰冷。
“混賬!”猛地,老頭大喝道,“天下之大,不知多少隱士高人。他們久不出世,怎會知這些凡俗之事?想老頭我當年便遇到過一位隱士高人,嘖嘖,高來高去,飛天遁地,真和神仙沒什麼兩樣……”說着說着,老頭便沉浸在過往之中。
餘人的注意力也明顯被吸引過去,紛紛出言相詢當年情景。老頭似乎也話匣子打開,講個不停,甚是興奮,似乎將三人忘了一般。
三人暗自好笑,原來這些人把自己當做隱世修煉的高人。修煉者一旦修爲到了高深之處,飛天遁地,排山倒海,根本非常人可比。是以這樣的景象在尋常人眼裡看來,自然和神仙沒什麼兩樣。
但修煉者畢竟是人,是人就會有弱點。
過了許久,老頭似乎才反應過來怠慢了三人,猛地喝道,“混賬東西,在大俠面前失禮!”旋即頗爲尷尬道,“大俠見諒,老頭……嘿嘿……”
楊昊天笑道,“老伯不必介懷。”
“爲民除害,咱們無以爲報,合力湊了點黃白之物,當是一點心意,敬請笑納。”說着,老頭遞上一個布囊,裝的鼓鼓囊囊怕是有不少錢。
楊昊天正色道,“既是爲民除害,我們又豈會貪求錢財。”見老頭還想說什麼,楊昊天搖了搖腰間定當作響的黃金,笑道,“再說,我們也不缺錢。你們還是自家留着,好好過活吧。”
言罷,竟不再停留,一縱而起,和三女躍上屋頂,幾個起落便已不見。
好在此時,時辰尚早,他們這般奔走倒也無人注意到。估摸着行的遠了,三人這才飛身下來。
“呼呼。”蘇琳兒嬌呼連連,喘氣道,“這些漁民太熱情了,我都快受不了了。”
“呵呵,想不到我們隨便一出手,卻做了件好事。”海兒笑道。
楊昊天卻微微皺眉,多年來的生死磨難讓他覺得,總有不妥的地方。可是要說出個所以然來,卻是不能。
便在此時,忽的街上人潮涌動。方纔寂靜無人的街道,彷彿一剎那皆噴了出來。人流蜂擁而至,聲勢嘈雜。
三人甚是疑惑,不知出了何事。
這時一個男子從旁奔過,楊昊天不把拉住他,問道,“大哥,你們急急忙忙是要去哪裡?”
那男子甚是不耐煩道,“連這都不知道!有人要挑戰海潮派,當然要去看熱鬧。你們不去放手,我可要走了。”說着掙脫出去,一溜煙便不見了。
挑戰海潮派!什麼人有這般膽量!三人皆是疑惑。
“咱們也去看看。”蘇琳兒嘿然一笑,便拉着其餘二人匯入人潮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