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暗叫一聲來了,雖然早知道太子非姬俊莫屬。但是到了真正宣佈之時,所有人依然不禁屏氣凝神,生怕錯過了一字一句。
而姬俊顯然要鎮定的多,面色安靜,榮辱不驚。就彷彿接下來的事情與自己無關,那般泰然自若。
顓頊帝將所有人的神色看在眼裡,見楊昊天胸有成竹,而姬俊卻是一副淡然之象,心頭暗許。他頓了頓這才道,“寡人宣佈,立姬俊爲太子!”
場面先是一驚,旋即轟然。
羣臣紛紛向姬俊朝賀,姬俊對之一一答謝,態度顯得甚是謙遜。羣臣見姬俊如此謙和,倒也覺得顓頊帝此舉甚是英明。
待得羣臣一一朝賀完畢之後,顓頊帝這才道,“姬俊爲寡人王兄之子,天資聰穎,甚是好學。且聰明能幹,又帶人謙和。可以說德才兼備,足以勝任帝位。十多年前,俊兒方纔十七歲,寡人便將高辛國封與其進行治理。俊兒果然不負衆望,將封國治理得井井有條,國富兵強。這一次,俊兒化解九國之亂,獻出奇策,居功至首。至於征伐九黎,識破屈仁貴和黑暗地宮這羣亂臣賊子的陰謀,化解兵兇,亦是功不可沒。寡人考察俊兒一十三年,方纔立之位太子,衆卿可有異議?”
羣臣皆知姬俊年紀輕輕,卻功勞不小,哪有什麼異議,於是齊聲道,“臣無異議。”
顓頊帝滿意一笑,這才道,“如此甚好,俊兒你跪下。”
姬俊上前一步,單膝跪地。
便在此時,從珠簾之後一對對侍從魚貫而入,手中捧着托盤。上面放着太子袞冕服,玉冠,印信等一干物件。顓頊帝一件接着又一件將托盤中事物賜予姬俊。姬俊神色恭敬,無比端正的一件件結過。
最後顓頊帝手中多了一方小小木匣,木匣上雕一條五爪金龍,兩側刻着鏤空祥雲圖案,四角鑲金,盒底蓋玉,做工精細,十分華麗。
只見顓頊帝拿着手中木匣,無比莊嚴道,“姬俊,這木匣中裝着如何取得黃帝神器軒轅劍的方法。按祖制,此木匣只能傳與新帝。如今寡人將他傳給你,願你繼承帝位之後,勵精圖治守護好軒轅劍,更守護好老祖宗爲咱們打下的這片江山!”
姬俊無比莊重道,“孩兒發誓,定不辱陛下厚望!”
“好!呵呵,好!”顓頊帝笑得無比燦爛,將木匣遞到姬俊手中,這才道,“起來吧。”
姬俊恭敬接過木匣,這才起身,將木匣高舉過頭。
頓時,羣臣拜服山呼,“參見太子!”
如此,姬俊這太子之位算是實打實了。顓頊帝駕崩之後,帝位自然便是他的了。
羣臣起身,姬俊退回原位。顓頊帝將目光轉向楊昊天,朗聲道,“平叛九國,化解九黎矛盾,這其中有一個人居功至偉,我寡人想便不必多說了吧?”
衆人皆知,此人除了楊昊天還能有誰?可是一想到關於楊昊天是蚩尤後人的傳聞,羣臣只覺心頭有一個疙瘩,不解開卻是無法釋懷一般。是以當顓頊帝談及此,所有人都將目光轉了過來。
這時,只聽顓頊帝繼續道,“楊昊天楊城主,數次幫助太子,立下汗馬功勞,理應封賞。寡人便封其爲揚州王,替寡人牧養揚州,衆卿可有異議?”
揚州大半已經歸屬楊昊天,此時封其爲揚州王,可謂理所當然。而且就算是不封,他實際上已經是揚州王,此時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
如是在三天之前,羣臣怕是早就山呼,“臣無異議”了。可是由於那傳言之故,羣臣心
頭猶豫不決。竟然無人反對,更無人贊同。如若反對,便相當於公然與太子和楊昊天爲敵,可沒有蠢到如此。然而贊同,衆人又摸不清顓頊帝的意思,也不敢貿然而動。
這些人哪個不是官場中的老油條,槍打出頭鳥的道理誰人不懂?是以一個個看着別人的後背,盯着自己的鞋尖,亦或是左顧右盼,竟無半點聲息。
一時間,氣氛無比尷尬,連空氣都似乎停止了流動,冰冷異常。
“你們一個個都啞巴了麼?”顓頊帝震怒!
羣臣一震,然而已然無人出聲。
忽的,人羣中搶出一人,卻是個老頭,白鬍子一大把,形容枯槁,似乎一把風便能將其吹走。然而他雙眼睛卻炯炯有神,如同一隻好鬥的公雞。只聽那老頭高亢道,“你們一個個害怕,老夫可不害怕!啓奏陛下,楊昊天雖然居功甚偉,但是其身份來歷不明,不可封其爲揚州王!”
顓頊帝面色一變,冷道,“如何不明?”
老頭道,“坊間傳言,楊昊天實爲亂臣賊子蚩尤的後人!陛下請試想,蚩尤殘暴無仁,膽敢與軒轅黃帝爭帝,是何等可恥無知,不自量力?如此賊人之後,如何能夠封爲揚州王?”
這老頭義正言辭,一副大義凜然模樣。口若懸河,連珠不斷,着實了得。卻不知,他沒說一句,楊昊天的臉色就沉了一分,到最後楊昊天已然渾身衣袖鼓盪,怒不可竭。
“住口!”楊昊天猛地一聲咆哮,渾身金光大作,長槍倏地刺出,遙指那老頭!只見其雙目如刀,以無比冰冷的聲音道,“有本事再說一遍,楊某要你血濺當場!”
羣臣巨震,只覺楊昊天如山嶽般充滿巍峨霸氣。駭然之際,竟然不知不覺向後退了一步。而那老頭更是被嚇得魂飛魄散,驚駭的盯着楊昊天。
良久,老頭猛地回神,心中“除魔衛道”的正義感又佔了上風,朗聲道,“楊昊天,你以爲老夫會受你威脅麼?老夫……”
“住口!”話說一半,卻又被人喝住。然而此次卻是姬俊,只見其滿臉怒容,威嚴森然,喝道,“張大人,你身爲朝廷命官,豈可輕信流言!你可知你這般詆譭楊大人,辱其祖輩,該當何罪!便是楊大人當場殺了你,你亦是咎由自取!”
衆人以爲姬俊是在爲楊昊天辯白,其先祖並非蚩尤。卻不知他其實是告訴楊昊天,自己絕不容許任何人辱及楊氏先祖。這般言外之意,除了楊昊天等知內情之人能明瞭之人卻是沒有。當然,姬俊也是爲了保全這老頭的性命,否則以楊昊天的個性,絕對敢當場格殺後者。而且他不想在此時讓楊昊天和朝臣鬧翻,那樣對雙方都是極爲不利。
“太子殿下,老臣……”那老頭還欲分辯。
姬俊怒叱道,“張大人你還不知好歹麼?”
那老頭見楊昊天一副殺人之象,姬俊又甚是憤怒,再也不敢多言。只得道,“老臣失言。”而後退到一旁,再無後文。
顓頊帝將這一切看的真真切切,卻並未阻止。他心頭暗許,俊兒果然有帝王之位,三言兩語便能將朝廷重臣鎮住。看來,自己將帝位託付於他是正確的。至於楊昊天,人雖霸道了些,對俊兒卻是極爲忠誠。也罷,這天下還須他二人扶持,此時還不宜揭破。
心頭念及此,顓頊帝輕咳一聲,頓時將羣臣注意力都吸引過來,道,“關於楊城主身份之事,都是外間傳言,並不足以爲信。衆卿切不可因爲別有用心之人的謠言,便壞了之間情誼。此事就此揭過,誰也不許再提!否
則,重懲!”
羣臣見顓頊帝面色無言,金口一開,誰敢忤逆,於是紛紛道,“臣等謹記。”
顓頊帝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笑道,“好了,其餘有功人等寡人會頒旨封賞。衆卿先行回去,今晚寡人在御花園設宴,咱們羣臣同樂。”
衆卿謝恩,這才離去。
回去的路上,只見楊昊天面無表情,不知其心中所想。衆人見其心情不佳,去也無言,只管悶頭走路。
回到府中,見所有人都離去了,海兒這才無比關切道,“小哥哥你怎麼了,還在爲今天的事生氣麼?”
在海兒的面前,楊昊天如論如何也不能板起臉來,言道,“自從我的身份真相大白之後,許多人的態度都變了。憤怒者有之,不屑者有之。就連飛羽、飛宣她們都對我畢恭畢敬,不再像以前那般親切了。我真是不明白,這身份就真的有那麼重要麼?”楊昊天吐出一口怨氣,繼續道,“你看今日朝堂上那老頭,彷彿楊某已經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責一般!”
血統之見,門戶之別,敵我之分……古往今來,不知多少人因之飲恨!
海兒望着楊昊天那依然剛毅的臉龐,忽的心頭一酸,爲什麼小哥哥一時一刻也不能停歇?爲什麼他才二十多歲,便要承受這麼大的壓力?她忽的覺得,楊昊天真的很可憐,有苦說不出,只能一個人默默承擔。
“小哥哥,無論你是誰,海兒對你的感情永遠不變!”忽的,海兒鬼使神差道。
楊昊天一愣,想不到一向靦腆的海兒,竟然能說出這般直白的話。只見她說話時神色甚是堅定,見楊昊天目光投來,頓時面頰酡紅嬌豔,眼神慌亂,顯得甚是羞怯。
楊昊天忽的心頭一暖,只覺眼前這個女子是那麼的令人心暖,就如同一團溫柔的火焰,無論何等寒冰,她也能驅散。這個和自己生死與共的女子,是那般讓人心疼。她心中有着自卑,她不敢奢求和自己廝守一生,卻只想默默的守護着自己。
楊昊天,你如何能讓讓這樣一個深愛你的女子受傷?楊昊天不斷拷問自己!不,我不能讓她一直躲在幕後,我要爲她撐起一片天!我要給她一個名分!楊昊天忽的信念堅定無比,如視死如歸的勇士。
海兒見楊昊天神色,臉更紅了,怯聲道,“小哥哥……你……你怎麼了……”
猛地,楊昊天衝上前來,一把將她涌入懷中,雙脣不顧一起的吻了過去。海兒一驚,便欲掙扎,然而看着楊昊天那似火的雙脣,忽的閉上了眼,心中卻是無比安靜寧和還有無比的甜蜜。
朱脣輕啓,檀舌交織,這一吻似乎天長地久,海枯石爛!
良久,楊昊天忽的放開了海兒。海兒輕嚀一聲,面若紅綢,嬌豔欲滴,將頭深深的邁入楊昊天的胸膛中。楊昊天只覺懷中伊人面燙似火,嬌軀柔骨,讓人憐惜。手不知不覺伸向她的臉龐,觸及那塊火紅的疤痕。
海兒猛地一驚,彷彿憶起十分可怖之事,便欲從楊昊天懷中掙脫,驚惶地,“小哥哥,我配不上你,我……”
楊昊天食指封住那一雙柔脣,以從未有過的柔情道,“傻丫頭,你配得上。你放心,今晚我便請顓頊帝爲我二人賜婚。”
海兒無言,心中感動無比,波瀾萬千。
忽的眼圈一紅,鼻尖一酸,便要哭出來。她不願讓楊昊天看見,忙得將頭低下,旋即平復情緒,這才重新擡起頭來。
然而,二人都沒注意,一顆晶瑩的淚滴滾落地上,化而爲珠!
(本章完)